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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象山脈東面的一支,青龍山脈,是四大支脈之中,最為陡峭險峻、秀麗多姿的一脈,素來有著臥龍的美譽。
從山腳下望上去,只見山勢連綿起伏,幾乎遮住半邊天際,勾勒出高而陡的奇峻線條。稍稍靠近一些,則又鬆林繁茂,綠樹成蔭,蔚然一片,透著一股清爽雅致的感覺。
轉過彎角,驀然一條狹長的山道出現在眼前。蜿蜒著向山上延伸,消沒在茫茫雲海之間。
不知有幾許高,不知有幾許長。
凌蕭站在山腳下,向上望去,也不由生出一種敬畏的感覺來。再往前,就已經是萬象門的地界了啊!
萬象門最初便是扎根在青龍山脈,而這裡的靈氣也是最為充裕,景致最為秀麗。所以數萬年下來,即便萬象門已經佔據了整個四象山脈,勢力輻射了周邊方圓數千里,但最根基的地方、人數最多的地方,依然是東面的這一處支脈,青龍山脈。
山腳下有知客殿,一是為了守護山門,二也是為了接納四方來訪的修士。
凌蕭便是先到這裡。
「唔,你要找馮和師叔?」
守護在這裡的萬象門弟子,上下打量著凌蕭。
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已經是練氣七層修為,這份修煉的速度並不算慢了。不過,也僅此而已,在萬象門裡,也引不起太多的注意。
而他要找的馮和師叔,則是築基期修士中的佼佼者,素來被認為很有可能結成金丹的人物。
看起來,他們怎麼也不像是能扯到一起的啊。
迎著眼前這名萬象門弟子,頗有些狐疑,但卻依然維持著禮數周到的目光,凌蕭連忙解釋:「我算是馮和前輩的一個晚輩,有他後人的一些消息,想要面稟馮和前輩。」
那名弟子的臉色終於重視了一些,「你說的話可屬實?」
「屬實。」
那名弟子稍稍沉吟後,終於做下決定,「本來要進入萬象門,必須至少要有築基期的師叔准許的。不過,你既然有馮和師叔後人的消息,我便破例帶你進去吧。你只管跟著我走便是,莫要多看。」
凌蕭連忙謝過他。
心中也不由欣喜,沒料到事情竟然這麼容易。不過由此也可以想見,馮和地位之高了。當然,對他自然也會更有幫助。
那名弟子囑托旁人在這裡看守後,自己便駕馭起飛劍,帶著凌蕭向著青龍山脈深處的一座山峰飛去。在萬象門內,也不知暗中是否還有人看守,或者是否有哪些禁制、陣法,凌蕭自然不敢隨便祭出自己的赤焰翅來,老老實實被他攜帶著前行。
他已經從黑子那裡打聽到消息,馮和居住在煙雲峰。
萬象門雖然佔地廣闊,但也只有金丹期長老,和很受重視的築基期弟子,才有資格獨佔一座峰巒。
凌蕭到訪的這處知客殿,是距離煙雲峰距離最近的一處。能夠如此「湊巧」,自然也要歸功於,黑子那裡得來的消息的功勞了。
那名弟子帶著凌蕭,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望到了煙雲峰。
凌蕭途中跟他攀談了幾句,得知他也只是萬象門的一個外門弟子,名叫關修,進入萬象門才二十年,如今已經是練氣九層的修為。接下駐守知客殿的任務,自然也是為了向宗門換取一些修煉的資源,這點倒是與齊雲宗相似。
從他口中,凌蕭也才知道,練氣期修為的弟子,除卻少數資質特別卓越,會被金丹期長老直接看上,收為真傳弟子之外;其他大多數,都只能像他一樣,像馮和、向老他們一樣,從普通的外門弟子做起。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修煉到築基期。
而築基之後,一般都會成為內門弟子;但也只有少數才會被金丹期長老看上,收為真傳弟子。
而其餘的,若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結成金丹,自然會成為宗門長老,毫無疑問。但若是不能的,也只能如同在練氣期時候一樣,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艱難地修煉。
只有極少數自覺突破無望的修士,才會如向老那樣,選擇離開宗門。
……
一路閒談,很快便到了煙雲峰。
煙雲峰,果然名不虛傳,半截峰巒都被煙雲籠罩著,看不清本來面目。
關修帶著凌蕭,降落下來,打出法訣,將來意傳訊了進去。未幾,兩人腦海裡同時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讓他進來吧。」
關修輕推凌蕭,又低聲囑咐了一句,「小心一些。」
凌蕭感激地向他一笑,深呼吸一下,然後大步向著洞府內走去。
洞府中極為簡陋,幾乎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東西;看來洞府的主人必是一心撲在了修煉上,對身外之物毫不在意。
並沒有走多遠凌蕭便停了下來,見到前面一個中年修士,在一塊蒲團上盤膝而坐。他面色平淡,似乎凌蕭的求見,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對凌蕭帶來的後人的消息,更是漠不關心一樣。
凌蕭走近前,施禮之後便立在那裡,恭敬道:「晚輩凌蕭,前來拜見前輩。」
馮和抬頭,睜眼,眼中登時爆出兩道精光,直透人心一般,口中淡淡道:「你來求見我,是想求我幫你什麼事情?」
凌蕭之前設想過許多與馮和相見的場景,是急切的關心、還是冷漠的不在意,他都有過準備,都有想過該怎樣繼續,怎樣做才能最有利於自己。
但怎麼也沒想到,他開口竟是單刀直入的這麼一句。
他的目光彷彿能夠洞悉自己的所有想法一樣,這便是凌蕭此時的感覺。
心念急轉,迅速做下決定,抬起頭,望著馮和,坦然道:「弟子想求前輩幫助,讓在下得以拜入萬象門中。」
馮和面無表情地淡淡道:「你為何想拜入萬象門?」
「弟子想求得千鍛訣,穩固根基。」
馮和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微微動容,掃凌蕭一眼後,收回了那懾人的精光。但口氣依然淡淡:「千鍛訣,是我萬象門不傳之秘。你是從何處聽說的?想求得千鍛訣,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這番話,說得可是極不客氣;甚至隱隱透著幾分,懷疑凌蕭心懷不軌的意思。
凌蕭知道這是關鍵時刻,一個答不好,很可能就會前功盡棄。
心思急轉之下,還是決定賭上一把,「弟子與馮賢師兄,偶然在萬木谷谷外的一處山谷中相遇;偶爾從他口中,得知了千鍛訣的消息。他也曾提及弟子根基有些不穩,建議弟子來萬象門,求得千鍛訣來錘煉自身的真氣,鞏固根基。」
這番話說得有真有假,細節都是真的,但最關鍵的部位,卻被張冠李戴了。
凌蕭心底也頗有幾分惴惴。
從黑子那裡得來的消息,這馮和,顯然是極有主見,極為精明不易欺瞞的人物。也不知他的這番話,是否能把馮和瞞過。當然,據聞馮賢就在幾年前,曾經指點過馮賢一些日子,自然極有可能無意中提及過千鍛訣。只怕即便馮和自己,也無法確認他自己到底是否說過了吧?
馮和沉默了半晌,方才緩緩開口,「就在幾個月前的時候,我感應到跟馮賢的血脈聯繫斷開,想必他是已經死了。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死去的麼?」
這裡凌蕭早有準備,盡量實事求是,只稍稍遮掩了下自己跟馮賢的關係,一一向馮和講述了。
包括怎麼在萬木谷谷外相遇,怎麼跟方柔他們五人結怨,馮賢怎麼聽信了方柔他們的蠱惑,然後方柔五人怎麼偷襲他們,自己又如何逆轉……盡量詳實地提及了大多數的細節。當然,後來血靈出現的變故,被他隱瞞了過去;只說是方柔再次偷襲。
最後也表示歉意,自己當時也沒能料到方柔他們,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竟對馮賢下手……
然後取過了那塊《萬象門煉器基礎》的玉簡,以及得到的那些品質極佳的材料,一同承給了馮和。至於那些弓箭符器,他也坦承,是被一個叫做米晴的女修取走了。自己煉製的無定爪,也取了出來……
馮和袍袖一拂便都攝到了手中,逐一察看良久,方才放下。
只不過,他好像對凌蕭煉製的無定爪頗感興趣,拿在手中,翻轉著把玩了好一會兒才放了下去。
抬頭望向凌蕭,淡淡開口道:「你不用道歉,馮賢的性子我很熟悉;你們那時候相識不久,即便你去勸他,他也不會聽的。不過,這些話只是你一面之詞,我如何才能夠確認,你不是在撒謊呢?甚至,我如何知道,不是你心生貪念,殺死了馮賢呢?」
這句話,可謂誅心之論!
而這正是凌蕭面臨的最大的問題。
其實他跟馮賢,還真的沒有什麼仇怨;甚至嚴格說起來,還算是他為馮和報了仇。只可惜的是,他卻沒有半點兒證據能夠證明這點。
凌蕭沉默少許,終於無奈搖頭,「晚輩,沒有辦法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