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她一腳跨入浴池之中,飛快的沉入水中,心跳快如擂鼓,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陸宸遠終於提步向她走來,步履沉穩而有節奏,彷彿只是閒庭信步一般。
辛微卻心慌意亂,只能蜷縮著身體,死死的咬著唇。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是此刻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然而男人只是沉默的把乾淨的衣物放在她的身邊,暗沉的目光不帶絲毫情緒的在她的身上掠過。
「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他轉身離開。
辛微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渾身虛軟的躺在浴池裡,想起剛才的情景,她的臉上一陣火燒。
腦海中的眩暈感還沒完全褪去,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儘管她相信陸宸遠,但今晚已經發生了太多意外,她不能再冒險。
因此,即使身體依然虛軟,她還是迅速的擦乾淨身體,穿好衣服,確認自己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了,她才走出浴室。
臥室裡的地毯十分柔軟厚實,她赤著腳走在上面,很快就看到陸宸遠安靜的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
他一手托腮,神色平靜,好像剛才的事完全沒有帶給他絲毫的影響,即使察覺到辛微已經走了出來,他的目光也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平靜的開口。
「好些了?」
低沉的聲音依然含著幾分瘖啞。
辛微有些尷尬,點了點頭:「姐夫,麻煩你了,我……我該回去了。」
「吃了藥再走。」他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接著用眼神示意她看床頭。
辛微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有一隻小藥瓶。
「可以緩解頭暈的症狀。」他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辛微明白了,就在剛才,他已經為他找來了致幻劑的解藥。她低著頭走過去,乖乖吃了藥,那種飄飄然的眩暈感果然減輕了許多。
陸宸遠依然坐在那裡,動也不動,但辛微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他的平靜和雲淡風輕之下醞釀著什麼,像……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她忽然無端的害怕起來,匆匆忙忙把藥瓶的蓋子蓋上,站起來:「姐夫,我回去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小末可能在四處找我呢。」
氣氛太過尷尬古怪,並不曾因她故作輕鬆的語氣而緩解絲毫。辛微咬著唇,氣惱的想,乾脆就這麼直接出去好了。
陸宸遠終於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漆黑的眼底深不可測,像是一個黑洞,要把人給吸進去。
「頭還暈嗎?」他忽然勾起唇角,淺淺的笑了。
辛微被他的笑容晃的有些眼花,愣愣的搖頭:「沒事了,姐夫,這個藥效果很好。」
「身上有力氣了?」
「嗯……是的。」
辛微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老實回答。
「為什麼會答應和周成棟見面?」他的聲音依然溫柔。
「是……蘇明艷讓我一定來赴約,她……」辛微咬著下唇,忽然有些恐慌。她想解釋什麼,可是這件事根本無從解釋。
陸宸遠頷首,雙眸微微瞇起:「先是左羿煬,再是周成棟,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你的追求者似乎還不少。」
辛微訕訕:「姐夫,左羿煬只是朋友,周……成棟,我跟他根本就不熟,我沒打算見他第二次。」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微笑著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滾燙的手指讓辛微臉色微變。
「不,不會……」
「我是說,你會答應蘇明艷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是周成棟也會有別人,也許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又或者再有一次今天這樣的事,而我不在你身邊……」他目光灼灼,笑容溫柔如水,「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辛微急忙搖頭:「不,不會的,我再也不會聽蘇明艷的安排……」
「可是總有這麼一個人會出現,是不是?如果打算和我劃清界限,那麼就總有一天會接受別人。剛才,我就在想,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我會怎麼辦,我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發低啞,像是某種情緒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我告訴自己,我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無法忍受你卻被別的男人所擁有。剛才在浴室裡,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一想到如果我沒有即使趕到,這樣的你就會被別的男人看見,我就恨不得……」
恨不得怎麼樣,他沒有再說,只是沙啞的嗓音和越發暗沉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辛微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他從來,從來不曾這樣直白的表明他的心意,還有隱藏在雲淡風輕的外表下的恐慌和不甘。心裡滿滿漲漲,甜蜜又苦澀,滿足又心酸,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領口,慌亂的幾乎要流淚。
她很想告訴她,不會了,她再也不會像這樣為一個男人輾轉反側,她不曾嘗過愛情的甜蜜就已經嘗盡了其中的苦楚,那些為數不多的可以稱之為溫馨的記憶也變了質,被打上了原罪的標籤,僅僅是回憶都不被允許。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甚至羨慕過蘇明艷的無知和勇氣,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沒臉沒皮一些,反正有他在前為她遮風擋雨,她根本就不必顧忌這些。可是,不行。這樣的心思,連想一想都讓她覺得羞恥。
可是,此刻她依然什麼也不能說。
他的手指緩緩下移,扣住了她的下頜,「微微,你知道麼?我從來沒打算放過你。」
辛微一顫,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我一直在等,等著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又或者等到問題解決的那一天,但無論等多久,我至少要確定一件事。」他勾起唇角,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你總會屬於我的。」
辛微驚慌的後退一步,但是身後就是床,她一個不查就跌坐在了床上。
陸宸遠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眼底如一泓深潭,漆黑,暗沉,熾熱又冰冷。
「姐夫,不可以,我……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她咬著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他輕笑出聲,「其實有的時候,看到你這樣掙扎,也挺有趣,但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放過你?我以為,我表現的已經足夠明顯了。」
辛微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或者,你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不承認,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氣定神閒,臉上卻是不容她逃避的堅定。
「不,姐夫,我們已經錯了,不能再錯下去……」
「姐夫?」他嘴角的弧度帶著幾分諷意,「你以為這個稱呼還有什麼意義?多次被我吻到窒息的人是不是你?剛才緊緊抱住我的人是不是你?乖乖的讓我脫去衣服的人是不是你?被我看到裸*體的人是不是你?你覺得你還可以自欺欺人下去嗎?說出去,誰還會相信我只是你的姐夫?你以為只要不突破最後一步,我們就依然是純潔的?」
他的嗓音低沉瘖啞,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入她的耳中,卻彷彿一支利刃,將她刺的鮮血淋漓。
辛微嘴唇慘白,臉上血色盡失,茫然而驚恐,好像被人狠狠的扇了幾個耳光,難堪,苦澀,心酸,委屈,無數的情緒齊齊向她湧來。
她想說這些都是她所願,她想說這些都是意外,可是她沉迷於他的吻是事實,她對他的依賴是事實,她……點頭答允他為她洗澡也是事實。
她根本無從辯駁。
「就算你不願意承認,可是,你愛我,就像……就像我愛你。」他微笑著說出這句話,好像這句話已經在他的心裡滾過無數遍。
辛微早已淚流滿面。
「微微,我並不想讓你這麼難受,我也不希望你厭惡自己,所以……」他說著,喉嚨滾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越發溫柔,「所有的罪孽都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就夠了。」
她嗚咽著,狠狠的搖頭,她愛上了他,這就是她的罪孽,沒有人可以替她承受。
陸宸遠忽然低下頭,溫柔的吻上了她的額頭。
「你恨我也好,厭惡我也好,我都不想再等下去了。」他的眼裡清晰的映出她的倒影,「是我把你拉進來,我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