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還記得您從前說過的話麼?您說初鳳宮的人就是您的人,不許跪也不許說自己錯了的話,更不許傷害自家的人。被雨沒有做到,奴婢傷害了您。所以奴婢要跪,要說奴婢錯了。」
「奴婢還記得,娘娘剛入宮,卻像是春天到了一般,萬物復甦,整個皇宮裡春意盎然。」
「娘娘怕是不記得了,奴婢第一次幫娘娘梳妝的時候,因為奴婢穿著紅衣裳,所以娘娘叫奴婢小紅。不僅是奴婢,就連被雪也是小紅。」
遙想當年,幾多歡喜幾多愁。
而今,滿心愧疚換不回一聲原諒。
「一開始,奴婢確實是主子派到您身邊監視您的,可是到了後來,漸漸被娘娘的純良,不羈還有體貼人所打動。娘娘很無恥不錯,輸了錢總是不認賬,贏錢卻不允許我們耍賴。娘娘很壞也不錯,總是喜歡捉弄我們。她不愛穿鳳袍,於是總喜歡悄悄溜走,我們每次尋她都要尋上好長一段時間。娘娘也真是傻,總是喜歡去常去的幾個地方,日子一久了,我們一下子便可以發現她。」
「宮裡宮外的人都叫娘娘痞子皇后,因為她像個市井流氓。很多人也同樣敬佩她,因為她敢於和皇上頂嘴,因為她從不欺凌宮人,因為她是那種只要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更好的人。她也不知道,很多人都羨慕我們這些能接近她的人。奴婢這一生過得很短很短,可奴婢卻在娘娘身上學會了很多的東西。同樣,因為奴婢的一生過得很短,所以奴婢做錯了許多事。」
「奴婢想,有些話要是再不說,便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站在風月的立場上,奴婢從不認為奴婢錯了,可站在初鳳宮宮女的立場上,奴婢錯的一塌糊塗。娘娘,奴婢想要回到您身邊,想要回到初鳳宮。可奴婢知道,奴婢沒有機會了。奴婢也不再求什麼,只求您原諒奴婢,至少……承認奴婢曾經是娘娘身邊的人……好麼?」
被雨的這一番話,讓許多性情中人舉起袖袍拭淚,一個做過錯事的人的真心悔改,她的一番話,是能打動人心的。
夜緗緦所有的話哽咽在喉,眼眶濕潤,她撇過頭去,冷冷道:「不會,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怎麼能責怪你……
你只是因為立場的原因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事,而今你的一番話,讓我如何責怪你?
你伴我一年,到底還是用感情牌說服了我。
夜緗緦冷然的話語讓被雨一怔,隨後癡癡的笑了起來,磕頭時的鮮血流了下來,混雜著污濁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從臉上滴落在地。
她想,她真的是在癡心妄想。
她害娘娘手上染了一條鮮血,她害娘娘出事……
哈!她憑什麼?憑什麼讓娘娘原諒她?
被雨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輕輕道:「既然這樣,還請娘娘忘了奴婢,就當做……奴婢從未出現過。」
起身,她向著殿外走去。
她要找個地方了卻自己,不能污了娘娘的眼,娘娘肚子裡的孩子不可以聞到鮮血的味道。
「站住!」夜緗緦在她身後吼道:「你是我的人,我沒讓你走,你就不許離開!」
她停下踉蹌的步子,顫抖著身子轉過身,捂著嘴看她,淚流滿面。
花祭夜摟著夜緗緦,將她癱軟的身子護在懷中。
而夜緗緦一邊狠狠地擦著眼中的淚水,一邊惡狠狠的對被雨道:「聽好了,你被雨永遠都是初鳳宮的人,只要我允許,你就永遠都是我的人!」
夜緗緦告訴自己,她沒有原諒她,但她承認她是她的人。
到底是服侍過她的人,被雨找到了她的軟肋。
被雨笑了,笑得一如從前般燦爛。
她對夜緗緦說,娘娘,謝謝您的包容。能得到您的承認,奴婢心滿意足了。
夜緗緦仰頭對花祭夜道:「我想離開了,好累好累。」
他不顧眾人的目光低頭吻上她的額頭,輕聲道:「好,我讓人陪你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給我。」
夜緗緦點頭,幾名宮人簇擁而上,她走到被雨身邊,掏出懷中的帕子,為她拭淚,手上的動作輕柔非常,嘴上卻在抱怨著。
「這可是娘娘我最喜歡的一張帕子了,吶,手帕髒了可要你去洗的,不許再哭了。」
「嗯,奴婢答應娘娘,不哭了。」
目送著夜緗緦一行人離開之後,場中的溫度瞬間降下數度。
花祭夜看向風曉曉,問道:「風氏,你可認罪?」
「皇上,你將我逼到這個地步,可容的我不認?但臣妾只有一句話,陷害皇后弒妃還有刺殺一事確實是臣妾所謂,與皇兄無關,請皇上放了他。」
「哦?當真無關麼?那麼這些證據是從何而來的?」
花祭夜聲音淡淡,三個問句清淡得彷彿不帶一絲感情,可又好似夾帶著無數的寒風暴雪,不容置喙的充滿了威嚴。
花祭夜的話也給了殘影他們行動的示意。
那幾名先前扣住風曉曉與兩名宮女的暗衛將點兒與冰兒押到了花祭夜面前。
一人雙手呈上的是漠閣的身份象徵,而一人呈上的則是幾封書信。
不僅如此,更有侍衛將風衍身邊一直追隨的下屬帶了上來,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讓他說出了一切。
風衍大怒,當即衝他破口大罵。
人證物證俱在,風衍兄妹再如何瞎掰也是沒有機會的了。
一直到整場戲落幕,許多人都彷彿還沉浸在那齣戲裡。
宮洛湮全場不曾再說過幾句話。
是時候該離開了,夜兒的事情解決了,花祭夜這個男人也做出了相對的保護,而他,該離開這裡了。
花祭夜生辰第二日,宮洛湮告別了四邪,並與花祭夜私下見了一面。
宮洛湮並未與他說什麼,只是要他好好照顧夜緗緦,並讓其轉告他回朝一事。
花祭夜頡首。
而後,朝綱再次整頓,曾經進諫廢去夜緗緦後位之人一一罷官免職。
花祭夜這般說道:「你們是非不明,隨波逐流,他人說什麼便道是什麼,這已經犯了大忌,早已沒有資格繼續留在官場。」
眾人默。
此後,熙月王朝再次向前邁出一大步,官員少了附庸之人,個個乃良臣善將是也。
宮斗結束,進入下一個階段,撒花哦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