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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八十一章 之初賽(三) 文 / 桃靨千面

    在幾個人中找到了蘇羨染之後,軒轅輕塵的視線便沒有離開她,澄淨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的胸前,胖嘟嘟的小臉上露出了純潔的笑容。舒鴀璨璩

    蘇羨染心裡暖暖的,這個孩子,她沒有白疼,居然還會朝著她笑。

    她甚至幻想著,小塵長大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突然還意識到軒轅寒鈺正等著給他餵奶,於是靈機一動,看著小塵的眼光還在她的身上,於是輕輕張大了嘴。

    「啊……」做出了動作,卻沒有發出聲音。

    孩子的模仿能力是最好的,果然,看到她張嘴之後,小塵也學著她的模樣,笑瞇瞇地長大了嘴,軒轅寒鈺對他突然的舉動感到好奇,回頭一看,她還沒來得及將嘴巴閉上,正好讓他看到她教導孩子的一幕。

    蘇羨染見他盯著他,不由得心慌,但轉念一想,她是在教孩子吃奶,有什麼好怕的,於是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果然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地轉過臉去,考慮著是要讓小塵主動湊過來吃,還是他將手指朝前推一點。

    潔白瑩潤的指尖上掛著香甜的白色液體,看上去有誘惑極了,但是小塵對此視而不見,只是看著他的母親。

    蘇羨染見這對父子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好將手指伸到面前,主動將臉湊過去,輕輕含住,允吸。又用眼神鼓勵孩子,讓他也學著做。而後,看著他。

    奶娘和青衣、藍葉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小太子,娘娘都做的這麼明顯了,小太子應該會給面子,會模仿吧。

    一時間,大殿沉寂下來,銅壺滴漏的聲音緩緩敲在他們的心上,在場的人都注視著那邊的兩人。

    軒轅寒鈺頭也不回地看著兒子,想看他到底會是什麼反應。

    「啊……」平緩又拖長的聲音,下一刻,小嘴朝前移動,又緩緩閉上,將那截如玉的手指含住,大眼睛還眨了兩下,似乎還不懂這是什麼東西。又咂了咂嘴,粉嫩的舌頭捲起來,在指頭上輕舔允吸。

    軒轅寒鈺笑了,指尖上的傳來的柔軟令他的心都軟了幾分,看著小塵瞇著眼睛吸食他指尖上的米湯的樣子,心情莫名地轉好。等他鬆了口之後,手指上全是晶亮的液體,他笑了笑,又蘸了一些米湯,再次餵他。

    「小太子還是喜歡皇上啊。」奶娘輕輕感歎一句,平時她們也是這麼喂的,可是小太子根本不理她們,只是閉著眼睛哭。

    蘇羨染側著頭看著他們,軒轅寒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一定知道她在背後所做的小動作,不過,只要是為了教導兒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以後就這麼做,如果他不肯吃,就來找朕。」又餵了好幾次之後,軒轅寒鈺才抱起孩子,交給奶娘。

    「奴婢遵命。」

    也不知是父子天性還是怎麼了,軒轅輕塵還是不肯吃奶娘她們喂的米湯,而且吃軒轅寒鈺的手指似乎吃上癮了,每次大哭的時候非要他哄才肯罷休。

    對此,軒轅寒鈺深表頭痛,本來只是想不讓他纏著染兒,結果自己被他纏上了。可憐他每天政事纏身回來之後還要耐著性子給兒子餵奶。

    「要不我來吧,你去休息。」蘇羨染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催他休息。

    自從兒子出生之後,他好像比以前更忙了,每晚雖然和他們一起睡,但蘇羨染也知道,等他們熟睡了之後,他還會起床處理奏折,然後睡不了幾個時辰,又要上早朝,之前還想著要養胖他,這幾天卻發現他越來越消瘦了。

    「嗯。」雖然這麼應著,卻沒有起身的念頭,軒轅寒鈺靠著椅背,小瞇了一會兒。

    蘇羨染抱過孩子,用手蘸羊奶給他喝,然而,小塵似乎認定了軒轅寒鈺的手指,怎麼也不肯張嘴吸食她指尖上的羊奶,小手倒是輕車熟路地朝著她的胸前摸過去,很快就滑進了衣服裡面。

    蘇羨染笑著罵了一聲:「貪吃鬼。」也就解開衣襟讓他吃奶。

    軒轅寒鈺擰眉,似乎是想阻止,但最終還是沒有睜開眼,又睡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才道:「今晚小塵該去偏殿睡了吧?」

    蘇羨染雙手抱著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兒子,原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嗯,待會兒就讓青衣抱回去。」

    兩人都不說話了,於是空曠的大殿裡面,只剩下吧嗒吧嗒的聲音。一會兒之後,肩上突然一重,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邊,他從後面抱住她,聲音低沉綿長:「我好想你……」

    蘇羨染正準備說每天都在一起,還想什麼?突然意識到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臉紅了,用力推了他一把,嗔怪道:「兒子還在呢,胡說什麼,也不怕教壞了他。」

    「放心,他聽不懂。」他又黏上來,雙手緊貼著她的腰,頭靠在她的左肩上,然而,側頭正好看見兒子的小腦袋一收一拱的,頓時來了興致,手漸漸上移,輕聲說道:「我也想吃。」

    蘇羨染的臉紅到了脖子下面,空出一手拍掉他的手,回頭怒視著他:「不許亂來,不然今晚我也去偏殿睡。」

    軒轅寒鈺只好乖乖就範,垂下了手,繼續圈著她的腰,一臉頹敗的樣子。

    「染兒,你偏心,對我不好。」半晌,他來了一句。

    蘇羨染登時無語,只好抱著孩子轉過身來,一手撫摸著他的頭,無辜地看著他:「那你想怎樣?」

    他手指輕輕在她面前戳了戳,癟著嘴道:「你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她咬牙看了一眼還沒黑的天色,嬌嗔道:「一晚上長著呢,你急什麼?」

    說完之後,幾乎要捂著臉落荒而逃了。

    軒轅寒鈺終於高興了,不放心地問:「真的?」

    她支吾著不肯回應,抱著孩子轉身就走。「小塵吃飽了,我送他過去。」

    「我也去。」軒轅寒鈺也跟著過去了,不過出了內殿就換上一臉正經的表情,將孩子托付給奶娘她們,又交代了一些事,才和蘇羨染回了正殿。

    一路上,蘇羨染被他的幽深的眼神看得心慌,總覺得像是羊入虎口一般,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輕輕推了推他,問道:「你不是累了嗎?要不先去睡一覺吧。」

    軒轅寒鈺含笑點頭:「是該睡覺了,染兒,你可真體貼。」

    低頭就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順勢將她抱起,朝著床榻走過去。

    蘇羨染身體一陣酥麻,好像被他的吻抽乾了力氣,整個人依附在他的懷裡,軟綿綿地貼著他,嘴裡卻在拒絕:「我的意思是,你該休息了。」

    聲音嬌媚的可以滴出水來,軒轅寒鈺抱著她走著,每一步好似都踩在了棉花裡,幸福地感覺圍繞著他。身上已經起了反應,他的聲音也染上了特殊的標記,低聲笑道:「都已經休息了幾個月了。」

    不正經地樣子,看得蘇羨染的心突突地跳著,一抬頭便對上那雙幽深如墨的眸子,周圍的光線似乎都要被他的眸子吸收進去一般,跌進去的瞬間,心突然停止了跳動。

    軒轅寒鈺突然笑出了聲,沙啞著聲音問道:「幹嘛這麼看著我?」

    「好看。」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禁低下了頭,心跳回歸,不過卻不停地加快著。

    他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顎,低頭覆上去,一邊吻著,一邊模糊不清地說道:「讓我也看看你。」

    「呀!」兩人身子猛地朝後傾倒,蘇羨染驚叫出聲,雙手揪緊了他的衣服,然而卻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底下是軟綿綿的大床,原來已經不知不覺間到了床邊。

    軒轅寒鈺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封住她的唇,長舌直接攻陷城池,手也不閒著,一路下滑,順著微張的衣領進去。

    「唔……」蘇羨染喘息著,只覺得一股股細小的電流從他的指尖、舌尖竄進了她的體內,到處遊走,亂竄,將她體內的熱源也勾引起來了。

    他的吻開始下移,蘇羨染無力地攀附著他,嘴角不自覺溢出輕吟聲。

    「啊,你輕點……」一陣急促的電流竄進體內,她驚叫出聲,環著他脖子的手推他的腦袋,可她自己也說不清是讓他更用力還是讓開。「別咬~」

    軒轅寒鈺吐字不清地問道:「小塵咬過你沒?」

    聽上去覺得怪怪的,有點酸酸的感覺,但蘇羨染根本沒有心思想別的,如實回答:「他還沒長牙……」

    緊接著,牙關輕合,她又叫出聲:「你,你……」

    軒轅寒鈺抬頭看著她,眸中一片火紅,霸道地說道:「只能讓我咬!長牙了就不給他吃了。」

    又埋頭……蘇羨染只能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因為體內湧起的**而叫出聲來。

    衣衫凌亂地掛在床榻,兩人已經坦誠相見,軒轅寒鈺忍著體內叫囂的**,手撐著身子打量著她,總覺得她產後似乎多了一絲韻味,果然,看上去比以前更美了。曲線比以前更為豐滿,看上去更加誘人。他嚥了一口唾沫,鼻翼兩側的汗水已經會合在一起,滴在她的胸前,將粉色的肌膚襯得更加有誘惑力

    蘇羨染雙手交叉,疊放在小腹前,上面有一條難看的疤痕,她並不希望他看到,紅著臉求他,十分難為情:「別看了……」

    他輕輕拉開她的手,在她臉上親吻著,手指輕輕摩擦著那條「蜈蚣疤」,讓她放鬆。等她意亂情迷,沒有防備的時候才離開,打量著。

    「還疼嗎?」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那天他不在房裡,根本看不到她的痛苦,但長長的疤痕,至今未消,而她也差點因此喪命。

    蘇羨染搖頭:「早就不疼了。」

    他低頭,輕輕吻上那處,蘇羨染渾身一個激靈,正準備制止他,卻覺得疤痕處癢癢的,麻麻的,濕熱的氣息漸漸吞噬著那條長疤,如同剛開始癒合的時候奇癢難忍,她全身不住地痙攣著,腳趾頭死死地按住了下面的床單。

    「嗚……好醜,不要……難受……」難受地嗚咽出聲,軒轅寒鈺終於抬頭,大拇指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將她攬緊:「不哭了,一點都不醜,這是做母親的標誌。」

    「可是……」她閉著眼睛搖頭。

    他溫柔地打斷她的話,極近耐心地哄她:「那你想想,你是寧願要疤,還是要小塵?」

    「小……塵。」

    「這不就對了,我永遠都不會因此而嫌棄你的,乖,不想這些了……準備好了嗎?我也難受……」

    蘇羨染胡亂地點頭,根本沒明白後面是什麼意思。

    但,他總有一種方式能夠讓她明白,那就是身體的疼痛和快感的交匯的瞬間。

    (……)

    良久之後,他的手還輕輕揉捻著那條疤痕,聲音依舊暗啞:「染兒,我們只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蘇羨染無力地應了一句:「嗯。」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不對,力氣也恢復了一些,問道:「可你不說喜歡女兒?」

    他吻了吻她的鬢角,笑道:「兒子女兒都好,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語氣中頗有慶幸:「還好小塵是兒子。」

    「嗯?」

    軒轅寒鈺解釋道:「你想啊,若是女兒,就是公主了,等以後我們老了,那些大臣還不逼著我立太子?」

    現在就有了太子,以後也不用煩這些事了。

    「嗯哼。」蘇羨染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累得不行了,也就將她抱起來,去了浴池,回來的時候,蘇羨染已經睡著了,但他還是將她叫醒。

    「染兒,醒醒,喝了藥再睡。」

    蘇羨染正睡得迷糊,隨口說了一句:「我的病好了,不喝藥。」

    趴在床上,繼續睡,也不理他,只是他卻非要讓她喝下去,將她身子翻過來,捏著她的鼻子,讓她張開嘴,以口渡的形式將藥餵了進去。

    苦澀的藥入喉,蘇羨染也被嗆到了,疲憊也祛除了不少,回過神的時候,才明白這是什麼,不解地看著他。

    軒轅寒鈺輕撫著她的臉頰,憐愛地看著她:「乖,我們有小塵就夠了。」

    他捨不得再讓她吃那種苦了,早知道生孩子有這麼大的風險,他寧願連小塵都不要了,天知道,那天在外面等的時候,他真的要瘋了,尤其是想到她瞞著他,想生下孩子,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

    蘇羨染悶聲悶氣地問道:「順其自然不好嗎?」

    他搖頭:「出生於皇室,都身不由己,我不想我的孩子因為皇位而六親不認,弒兄殺弟……」

    「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會因為皇位爭得非要拚個死活的,我們好好教育他們,讓他們兄友弟恭,不好嗎?再說,也許我們會生個女兒。」

    軒轅寒鈺被她話弄得精神恍惚了,似乎真的在期待這幾種場景,只是一想到那天大雪的難產,就立刻掐斷了所有的念頭,態度堅決:「一個孩子尚且應付不來,你還想加重我的負擔?染兒,我真的累了,你不想看著我未老先衰吧?」

    蘇羨染癟癟嘴,伸手撫摸著他的頭,憐惜地說道:「說的也是,那好吧。」

    突然也覺得自己很累了,躺在床上開始補覺。

    軒轅寒鈺擁著她,卻也半天沒睡,只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想著,女兒,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兒,應該會和她一樣漂亮吧。只是,這卻成了奢望,他不敢再讓她冒險了。

    輕歎口氣,吻著她的臉,告訴自己,有她就夠了,不是嗎?何必要將對她的愛分散開呢?

    蘇羨染雖然閉著眼睛,卻一直沒有睡著,嘴裡還有那股藥的苦澀味,她在心裡輕歎著,避孕湯……想不到後宮獨寵,也會有喝避孕湯的一天,還是被他親手餵下去的。

    雖然她並不在意他們到底會有幾個孩子,但心裡還是不好受。有幾個女人能夠接受丈夫的這種避孕方式?而且避孕湯對身體不好,喝久了也許就再也不能生育了,她不知道他是否明白這些。

    只是,他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蘇羨染悄悄睜開眼,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眼底的青淤還沒有消散,而下巴處的青茬又有了冒頭的趨勢,她在心裡歎了口氣,也罷,喝藥就喝藥吧,總好過讓他奔波勞累。

    開始回攬著他,放下心事,開始睡覺。

    出乎意料的是,那天兩人一夜好眠,沒有孩子的哭鬧,也沒有宮人的打擾,小塵似乎也睡得安穩,一整夜沒哭,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換了地方睡覺。

    對此,蘇羨染鬆了一口氣。她最怕的就是小塵哭鬧的時候,她卻不在他的身邊。畢竟是那麼小的孩子,她捨不得。

    小塵一天一天的長大,終於不再那麼喜歡哭了,軒轅寒鈺也不必每天守著他餵奶,但兩人之間的關係明顯親近了許多,軒轅寒鈺也不再霸著她不放,但對於她過度寵愛孩子的行為,還是會吃醋,說她忽視自己,還表示要和小塵爭寵。

    蘇羨染笑著任他鬧,小塵也會在這個時候興奮地拍手,但也有翻臉不認爹的時候,比如軒轅寒鈺搶了他的福利,他便果然的大哭,讓蘇羨染心疼到底,自然而然地奪回了她的心。

    對此,軒轅寒鈺只能氣得咬牙,臭小子,還敢和老子爭寵?要不是看在你小的份上讓著你,你還真的以為你爹怕你不成?

    只是,他一對他使臉色,他就開始大哭,害得蘇羨染也開始數落他的小家子氣,和兒子不和云云。

    軒轅寒鈺深表無辜,但,誰叫他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呢?

    不知怎麼的,蘇羨染還是覺得他每天好像都睡不夠,眼底的青淤越積越深,對於她的打趣「你啊,再不注意就要變成熊貓了」,不以為意,反而還問「熊貓是什麼」。

    對此,蘇羨染只能表示無語。

    只是,每一次纏綿完了之後,他都不會忘記叫人送來一碗湯藥,蘇羨染雖然能夠理解他的做法,可心裡終究還是覺得有疙瘩。

    關於避孕湯的事,還有女人的生理期和安全期,也終於沒有告訴他。

    他真的累極了,倒在床上就能睡著,但每次睡覺之前都不忘提醒她喝藥,對於她的皺眉,他只當做是藥太苦了,有時還會喂幾顆蜜餞讓她下藥。

    只是,這一晚,她實在累得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堅決不肯喝藥,閉著嘴巴,不管他用什麼招數也不肯喝下去,軒轅寒鈺折騰地自己都累了,也就算了,隨她一次,等她醒了再喝也來得及。

    只是,事發突然,清早還未上早朝的時候,外面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軒轅寒鈺知道有緊急的事,便急急穿衣走了,只是臨走之前還不忘了交代蘇羨染,要她醒了記得喝藥,她睡得模糊,點頭應了,軒轅寒鈺怕她會忘,又交代了青衣、藍葉等她醒了之後提醒她喝藥。

    蘇羨染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床榻也是冰冷,她無奈地搖頭,正準備穿衣起來,卻猛然發現,離床不遠處的茶几上放著一碗正在冒熱氣的藥。

    苦澀的藥香味在殿內散開,冷冰冰的殿裡,似乎只有這一樣東西是溫熱的,蘇羨染不知怎的,突然來了脾氣,有種想砸東西的衝動。

    每一次她累了,不想喝的時候,他便親自給她餵下去,但是這一次,藥就放在那裡,讓她自己喝。白釉瓷的碗底,黑乎乎的湯藥,蘇羨染掀開被子下床,猛地一口灌完,將碗摔了。

    「砰」的一聲響,驚動了兩個丫鬟,兩人立刻進來,卻看著她赤腳站在地上。雖然現在已經到了三月處,天氣回暖,但赤腳總歸不好,而且地上還有一些碎瓷片。

    「娘娘,這是怎麼了?」兩人趕緊進來收拾,青衣負責給她穿衣,梳妝打扮,藍葉則負責清掃碎瓷片。

    「這是皇上吩咐的?」她伸手指著還未收拾乾淨的地面。

    「是的,皇上說了,等娘娘醒了之後喝的。」

    蘇羨染冷笑一聲,推開青衣,隨意取了一件以前穿過的衣服,挽起頭髮,準備出宮。

    還以為他已經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事後還有一碗湯。

    「皇上去哪了?」

    「聽說前殿有緊急軍情,皇上下了早朝之後就去了御書房。」

    蘇羨染點頭,正好!

    「你們換身衣服,隨本宮出宮一趟,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他。」她一邊說著,一邊抱起了軒轅輕塵,給他換下身上衣服,換了一身比較華麗的布衣。

    青衣、藍葉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大著膽子問道:「娘娘出宮幹什麼?如果有什麼事情,奴婢們可以去做。」

    「本宮想出宮去右相府看看我爹,還有秦王府的側妃娘娘與御史府的御史夫人,你們也能夠代替?」

    兩人立刻伏地請罪:「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

    「起來吧,如果你們不想去,那就留下宮裡好了。」說完抱著孩子就走。

    青衣、藍葉咬牙,跟了上去。雖然私自出宮是死罪,但讓娘娘單獨出宮,更是死罪,她們進宮的目的,是保護娘娘的安全,自然要跟著她了。

    「娘娘,奴婢二人願意跟著娘娘。」

    蘇羨染看也沒看身後的兩人,步子較急,出宮而去,其實她並非想抱著孩子離宮出走,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呆在宮裡,只覺得到處都是那股子避孕湯的味道。

    就在蘇羨染她們出宮後不久,御書房裡便得到了消息。

    「娘娘出宮了?」軒轅寒鈺冷著臉,原來氣勢凌人的他更顯得嚴肅了,裡面的大臣不禁顫慄了一下。

    「是的,娘娘還抱著小太子,她說出宮是要去右相府探親,但據暗衛回報,娘娘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右相府,也不是秦王府和御史府。」

    「姐……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蘇逸凡提議道。

    他最近出了一趟遠門,一回來就進宮了,所以他也可以肯定,姐姐不會是去雪殤山莊找他的,那麼她會去哪?

    裡面的大臣們也都附和著:「皇上去看看吧。」

    軒轅寒鈺揮手讓那打斷他們談話的暗衛退下,問道:「你們之前說,祈月的使者秘密前去東清?」

    見他沒有再提這件事,其中一位大臣站出來,將邊境送來的密報呈上,道:「皇上,這是邊境密探查出來的消息,證實此消息是真。」

    蘇逸凡亦點頭:「前幾日我在東邊談生意,也聽到人說,有一批富商帶著大量的財物去東清都城,若不是路上遇見強盜打劫,誰也沒有料到他們並非東清國人。」

    軒轅寒鈺冷哼一聲:「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之前站出來的那位大臣又道:「可是,奇怪的是,祈月內部卻沒有絲毫動靜,尤其是祈淵。」

    聽說自從上次戰敗之後,祈淵便一直留在皇宮裡,不曾出宮,每日只呆在後宮,用後宮政策來穩定前朝的局面,而他後宮中的妃子,幾乎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兒。

    「祈月想要發展,必先安內,否則的話,就會像一具空殼,而作為新帝,沒有多大勢力的祈淵必須通過雨露均沾的方式保證大臣的利益來換取他們的忠心。」軒轅寒鈺分析,但這一種方式,是他所不屑的。

    蘇逸凡也道:「的確是這樣,祈淵現在忙於後宮和前朝的平衡,不出宮是很正常的,聽說前幾天因為他兩個寵妃爭風吃醋,而引起前朝的動盪,但可惜的是,很快就被他平息下去了。」

    「你們覺得,祈淵的使者去東清,是為了什麼?」

    「祈月國力弱於大秦,但祈淵此人狼子野心,肯定是為了與東清結盟,聯合對付我大秦。」一位武將說道。

    軒轅浩寧也站出來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如今三國鼎立,祈月並不是大秦的對手,他應該是想拉攏東清。可是他表面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應該是讓我們放鬆警惕。」

    大部分的人對他們的觀點表示支持。

    軒轅寒鈺沉思了半晌,道:「既然這樣,也不用對東清手下留情了。寧王帶領三十萬軍隊前去東谷,東清國一有異動,立刻發兵。」

    「臣弟領命。」

    「傳令下去,邊境的將士輪番巡守,不可給祈月可乘之機。」這一次,他和祈淵應該來一個了斷了。

    南宮瑾風並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思考著,祈淵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很快,軒轅寒鈺做好部署之後眾位大臣領命而去,蘇逸凡還記得那個暗衛回報的事,於是問他:「姐夫,我姐怎麼了?」

    軒轅寒鈺自然不知道,昨晚兩人還好好的,只是後來他聽到有急事,就丟下她一個人過來了,她應該不會為了這事生氣吧?「可能在宮裡待膩味了,想出宮走走吧。」

    「可是,她就這麼出去,似乎不太安全。」何況還帶著小太子。

    軒轅寒鈺道:「放心,你姐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不會有事的。青衣、藍葉是你的人,你還擔心麼?」一邊說著一邊朝外走,回去換了朝服之後,他也該出宮了。

    只是,南宮瑾風還愣在那裡,似乎在沉思。

    「風,怎麼了?」見他緊擰著眉頭,軒轅寒鈺慢下了腳步,問他。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祈淵既然有心與東清結盟,又怎麼會讓我們知道他的使者去了東清?」

    蘇逸凡道:「這是無意中得到的消息,要不是那些強盜,我們也不會知道,而且,為了這條消息,雪殤山莊損失了一些……」

    南宮瑾風打斷他的話:「正是因為這樣才奇怪,你們想,祈淵要和東清結盟,肯定是秘密進行的,那麼前去結盟的人武功一定不弱,至少不能比路上的流寇弱,不然的話,東西丟了,怎麼結盟?還有,正因為雪殤山莊的勢力,要獲取這樣的信息不難,但同時有了一定的阻礙之後,所以我們會對得到的消息深信不疑。」

    「你的意思是?」

    「他是故意讓我們知道的。」

    軒轅寒鈺冷哼:「這是示威!他與東清結盟,朕就會怕了他?」

    南宮瑾風搖頭:「也許還沒我們想得這麼簡單,不過我們都應該小心,祈淵此人,不像表面這麼簡單。」

    蘇逸凡當即表示:「我會讓人繼續關注他的消息,一有情況,立刻告訴姐夫。」

    軒轅寒鈺和南宮瑾風點頭。

    祈淵,你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無憂,還不出宮去看看?你的心不在這裡。」商量完了之後,南宮瑾風笑著打趣他。

    軒轅寒鈺深表無奈:「染兒最近也不知怎麼了,脾氣不好。」

    南宮瑾風笑道:「是不是你忙於國事,冷落她了?」

    他邊走邊用手按摩太陽穴,否認道:「不是,也許是呆在宮裡悶了,想出去透透氣吧。」

    南宮瑾風笑著搖頭:「走吧,我也出宮,陪你去看看她。」

    然而,回到內殿的時候,他準備換衣服,卻發現地面還有一堆沒有清掃乾淨的碎瓷片。青衣、藍葉沒有收拾完這些,為了追上蘇羨染就出去了,而其他的宮女是沒有資格進入內殿的。

    「怎麼回事?」軒轅寒鈺擰眉,看著一地的狼藉,他也開始懷疑,染兒抱著孩子出宮不是散心這麼簡單了。

    南宮瑾風立刻蹲下檢查,軒轅寒鈺已經換了衣服,又立刻叫過來暗衛,詢問情況。只是,暗衛卻說,之後跟蹤的人,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他當即慌了神。

    南宮瑾風發現了端倪,揮手叫退暗衛,質問他:「你逼她喝避孕湯?」

    軒轅寒鈺點頭:「我不想讓她再經歷那種痛苦……」

    「那你知不知道這藥對身體有副作用?」

    軒轅寒鈺瞳孔緊縮,不相信地看著他:「什麼?可御醫說沒事……染兒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南宮瑾風歎了口氣:「看來染兒鑽牛角尖了……還不快去找人?」

    沒空糾結別的,兩人急著出宮去了。

    ……

    蘇羨染抱著孩子,和青衣、藍葉出宮之後,並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隨便在街上尋了一家酒樓,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青衣從手肘輕輕捅了捅站在身邊的人,朝著她努努嘴,悄聲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她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但不知為何所起。皇上對娘娘這麼好,她還會有心事嗎?

    藍葉搖頭,她們跟著她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平時也只是幫著軒轅寒鈺打雜,並沒有深入瞭解過蘇羨染,自然不能與雁兒的體貼相提並論。

    軒轅輕塵在她的懷裡睡得安心,將一根手指頭伸進了嘴裡,偶爾還吸一下,長長的睫毛像一排扇子,輕輕煽動著,長得白白胖胖的,比之前還要可愛。

    蘇羨染低頭看著兒子,不知怎的,眼前又浮現那張與之相似的臉,回想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也有近來發生的所有的事。

    「我們只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出生於皇室,都身不由己,我不想我的孩子因為皇位而六親不認,弒兄殺弟。」

    她又何嘗願意?有小塵她也滿足了,可是每當看到那碗避孕湯之後,她的心情就如同跌落谷底一樣。好幾次她裝作累了,不想喝下去,結果他就含著藥,親口給她餵進去了,而這一次,居然是放在床頭,提醒她避孕。

    這樣的情景,總會讓她想起一些帝王,認為後宮的女人配懷自己的孩子或是因為別的原因,但又迷戀那個女人的身子,所以在事後會吩咐人送來避孕湯。

    他與那些無情的帝王有什麼區別?而她與那些等待帝王寵幸的女子又有什麼區別?

    軒轅寒鈺,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那樣的女人嗎?

    想到這裡,不禁將懷中的孩子攬緊了些,還好她還有小塵。

    酒樓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原本冷清的二樓越來越嘈雜,一向多眠的小塵差點被他們吵醒了,眉頭緊皺著,小手揪緊了蘇羨染胸前的衣襟,她不禁皺眉,掃了周圍的人一眼。

    「算了,換件清靜的廂房。」

    青衣立刻找來店小二,準備給她們換廂房,然而,還沒有走開,卻見一行人直接上樓,奔她們這桌而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身華服的年輕男子,他相貌堂堂,十分俊朗,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尤其有神,裡面含笑,燦若春風,桃花拂面,帶著一身的笑意朝著蘇羨染走來。

    「蘇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站在她的對面,輕輕問候一身,而他的身手,那些隨從一排散開,將她們圍在了中間。

    蘇羨染擰眉看著他,卻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低頭,繼續看著自己熟睡的兒子,眼皮也沒掀,「是你。」

    青衣、藍葉見他們相識,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好站在一邊看著。

    這個時候,店小二從人群中擠進來,對著蘇羨染道:「夫人,您的廂房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蘇羨染淡淡地說道:「不用了。」

    小二為難地朝著她看了一眼,但見周圍人多,她的穿著不俗,也知道她非富即貴,自然不敢得罪,立刻下去了。

    「青衣,小公子餓了,先帶他下去。」蘇羨染站起來,將孩子交給青衣。但面上平靜如水,沒有任何緊張與異樣。

    「是。」青衣垂眼,將孩子抱過來,正準備走,然而卻被人攔住了。

    「呵呵,這麼小的孩子,蘇大小姐也捨得與他分開嗎?」祈淵擋住了青衣的去路。

    青衣怒視著他,一隻手已經伸到了腰間,握著掛在那裡的匕首,她也知道了,眼前的男人,絕不是什麼好人。

    藍葉一見他們的陣勢,也大致知道了情況,輕聲喝道:「大膽,你是什麼人?敢對我家夫人和小公子如此不敬?」

    說著,手中的長劍出鞘對著擋在青衣前面的人刺過去。

    祈淵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身子朝著一旁避讓,藍葉立刻上前,堵住他,而青衣沒有了阻礙,自然想辦法脫身,抱著孩子朝著樓下跑去,然而,那等在周圍的隨從不知何時衝過來,將她圍住,她拔出匕首,一手護著孩子,與他們激鬥起來。

    蘇羨染淡然地看著二樓的混亂,那些客人見到這一幕,自然慌不擇路地跑了,她朝著窗外看去,卻不見街上有任何動靜,她知道,出宮的時候一直都有人跟著她們。

    而現在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再是愚蠢也該知道,軒轅寒鈺的暗衛都死了,祈淵既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現,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想必這一次他帶過來的人都是善於隱匿和打鬥的高手。

    只是,蘇羨染還是蹙起了眉:祈淵的動靜,雪殤山莊也會不知道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實力在短時間之內提升了不少啊。

    再看過去的時候,她的人已經被拿下了,青衣雙手護著小塵,倔強地站在一群男人之間,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條紅色的血痕,架在脖子上的刀不斷地與她摩擦著,但她毫不畏懼。

    而藍葉則被祈淵一掌震開,躺在地上,同樣也被人挾持住了。

    「你想幹什麼?」蘇羨染的聲音依然平靜,步履從容地上前,將青衣懷中的孩子抱過來,回頭衝著他淡笑:「如果你想用我來威脅他,最好放過我兩個丫鬟。」

    祈淵也笑了,順勢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上一次來,我可記得,大秦的待客之道並非如此。難道換了人做皇帝,大秦的風俗也變得低下了?當今的皇后娘娘都不請我喝杯茶?」

    他分明是在諷刺軒轅寒鈺。

    蘇羨染大大方方地坐回去,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給自己也斟滿了一杯,朝著他敬了一下,笑道:「待客之道自然沒變,只是對於那些不請自來的人,沒有必要客氣,茶,是給遠道而來的朋友喝的,而不是任何阿貓阿狗都能享受的,不然,我們大秦豈不是要窮死了?」

    說完,將手中的茶傾倒在地,滾燙的茶灑在地板上,冒出一陣霧氣,盤繞在他們之前,蘇羨染透過霧氣,可以看到他的面色變了。

    他身後的隨從聽到這句話,立刻拔出刀劍,對著蘇羨染大喝一聲:「大膽,竟敢對我們……」豈料,祈淵半句話沒說,杯中的茶水飛出去,形成一條長長的水珠鏈,從那人的喉間貫穿而去,那名隨從轟然倒地。

    「混賬,不准對客人無禮。」他怒道。

    青衣、藍葉心頭微震,這人,究竟是什麼來歷?殺人不眨眼嗎?他想幹什麼?

    然而,朝著蘇羨染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她還是淡定自如的神色,她們的心漸漸安定了。

    蘇羨染已經給自己倒好了一杯茶,見他的手下死了,一點震驚都沒有,倒是孩子差點被這動靜嚇醒了,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他又很快睡著了。

    「客人?這裡好像是大秦的京城吧?不過,我並不認為不請自來的人是客。」蘇羨染輕呷了一口茶。

    祈淵也很快忘了之前那件不愉快的事,笑道:「放心,你去我祈月,一定是客。」

    蘇羨染擰眉:「這麼說,你想強迫我了?」

    「錯了,不是強迫,是請。朕親自來請大秦皇后和小太子去祈月做客,如何?誠意可夠?」他笑著說道。

    青衣、藍葉睜大了眼睛,終於明白這人是誰了,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京城裡?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我若不答應呢?」蘇羨染再次呷了一口茶,將上面的茶沫吹開,茶水泛開層層漣漪,一團白色的霧氣浮起,但很快消失在空氣中。

    祈淵看著她嫻熟對的動作,只覺得好笑:「你似乎沒有選擇。」

    「是嗎?」她挑眉問他。

    祈淵聳聳肩,「不信就算了,而且,我以為你有理由跟我走的。」

    蘇羨染道:「如何不信?這附近都是你的人了,不是嗎?我們根本沒有機會逃走,也打不過你們,所以你才如此篤定。至於你說的理由,是什麼?」

    「軒轅寒鈺對你不好,難道你不應該離開他?」

    「呵呵。」蘇羨染冷笑兩聲,反問他:「他對我不好?你怎麼知道他對我不好?」

    青衣、藍葉對他更沒有好感了,這個卑鄙小人,居然來挑撥皇上和皇后之間的關係。皇上對皇后不好?笑話!若說皇上對皇后不好,只怕這天下沒有對自己妻子好的男人了。

    祈淵十分有自信,身子稍稍後仰,雙手環抱在胸前,笑道:「如果他對你好,此刻你有危險,他人呢?如果他對你好,怎麼只有你和孩子在這裡?還是,你們吵架了,你抱著孩子負氣出走?」

    蘇羨染瞇起了眼睛,問道:「是你搞的鬼?」

    「呵呵。」他答非所問,「有必要嗎?我不過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將我和東清國那邊的消息透露給他,但沒想到,他為了國事而置你們於不顧,皇后娘娘,在他的心裡,天下比你們重要多了。」

    蘇羨染冷哼一聲:「他只是不知道我們遇上了你而已。而且,我也不認為天下比我重要,就能說明他對我不好。他說的很對,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說的時候,還朝著懷裡熟睡的人看了一眼,嘴角略勾,繼續道:「這天下有數以百萬計的百姓,自然比我們兩個人重要得多。只要在他的心裡,有我們母子的一席之地,我便滿足了。」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的驚奇,整個人又靠近了些,細細地打量著她,而後輕歎一聲:「你如此理解他,就不知他會不會理解你?」

    「關你什麼事?」蘇羨染的聲音突然變冷,她知道這人絕對不懷好意,尤其是說這句話的時候。

    祈淵忽而笑了,眸中冰藍色的冰凌花盛開,開出繁星點點,十分好看。「怎麼,你怕他鬥不過我?」

    蘇羨染突然站起來,嚴聲厲色:「祈淵,我警告你,這裡可是大秦……」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為我的安危擔心嗎?」他又笑了:「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不會追過來的。至於你,你是要主動跟我走,還是要我先殺兩個人,給你看看壓驚,你才肯走?」

    無害的眸子轉到了青衣和藍葉的身上,說話的時候也一直笑著,但卻讓人感到一陣無形的威壓。

    「娘娘,不要管奴婢,是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娘娘……」青衣、藍葉同時開口。

    「閉嘴。」蘇羨染怒喝一聲,打斷她們的話,而後對著祈淵道:「如果我跟你走,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們?」

    「她們是你的侍婢,自然是跟在你的身邊服侍你了。」

    「不行。」蘇羨染果斷拒絕。「這兩人笨手笨腳的,我不需要,你放她們走。」

    他冷哼:「既然笨手笨腳,那麼就不要手腳了。」

    他的話說完,挾持著她們兩人的人立刻抽出腰間的長劍,「咻」的一聲在空中劃過,就要砍下去。

    青衣、藍葉是雪殤山莊訓練出來的人,他們人多勢眾,雖然她們打不過,但對於生死之事,早就看淡了,因此再劍即將落下的時候,兩人同時閉上了眼睛,齊聲道:「娘娘,不要上當,皇上是真的疼愛娘娘,娘娘千萬不能跟他走。」

    就算沒有完成保護好娘娘的職責,她們也要死得有價值,不能讓這個卑鄙的小人破壞了皇上和娘娘之間的感情。

    祈淵眸子一冷,他沒想到,兩個丫鬟死到臨頭嘴還這麼硬,居然還敢幫著軒轅寒鈺說情?於是沉聲道:「砍了。」

    「住手。」蘇羨染的聲音適時響起,同時,手中的杯子在內力的作用下碎成多片,紛紛朝著兩邊而去,尖銳的瓷片朝著那些人狠狠地砸過去,他們大驚,紛紛避開,青衣、藍葉趁此機會突圍,反手震開挾持著她們的人,一躍到了蘇羨染的面前,將她擋在身後。

    「青衣(藍葉),保護娘娘離開。」一時,兩人同時對著對方吩咐。

    祈淵冷哼:「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離開,來人,殺了她們兩個。」

    「慢著。」蘇羨染推開她們,站到了祈淵的面前,直視著他:「為了兩個丫鬟,而堵賭上自己的命,祈月皇上,是否太不值得?」

    祈淵看著她自信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瞇著眼睛問道:「你做了什麼?」

    蘇羨染坦然:「如你所料。」

    「呵。」他微微仰起頭來,而後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你下毒了?」

    「沒錯。」蘇羨染大大方方地承認:「你中毒了。信不信由你,她們只是兩個丫鬟,你要殺她們,我也管不著,但你說得對,我要去祈月,就是人生地不熟,帶上兩個人伺候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娘娘……」聽她說要去祈月,兩個丫鬟都搖頭不同意。「娘娘放心,奴婢們拚死也會救娘娘和小太子出去的,還有,皇上一會兒就趕來了。」

    蘇羨染喝斥她們:「你們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兩人一驚,紛紛跪下:「娘娘恕罪,奴婢逾越了。」

    「知道逾越了就好,下次再敢沒有本宮的吩咐就開口,你們也不必跟著本宮了。這一次就饒過你們,起來。」

    「謝娘娘不殺之恩。」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祈淵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絲毫不在乎他已經中毒的事情。

    蘇羨染的眼裡稍有驚訝,但隨後還是主動下樓。

    酒樓裡面明顯已經沒有人了,街上的行人也不多,蘇羨染並不知道祈淵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看他神色自若,一點都不怕被人認出來的樣子,難道他真的有本事能夠在大秦一手遮天?不可能的,還有雪殤山莊呢。那凡兒呢?

    如果這次她跟著他走了,軒轅寒鈺在盛怒之下,會不會怪罪凡兒?

    想到這裡,蘇羨染歎了口氣。

    「溫柔鄉就是英雄塚,軒轅寒鈺沉溺於兒女私情的時候,我便一手創建了『幽靈山莊』。」許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祈淵居然主動解釋。

    蘇羨染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可你再怎麼做,『幽靈山莊』也不過是雪殤山莊的盜版。」

    「盜版?」知道她說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話,祈淵自動無視掉這句,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馬車,示意她上車。

    馬車並不豪華,就是一般的商人出行時用來拖家帶口的那種,裡面寬大而且舒適,祈淵這一次比較君子,請她們上了車之後,去了另一輛車,並不與她們同坐。

    蘇羨染上車之後,便靠著車廂睡覺,也不願去想別的事情,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掉。

    只是,兩個丫鬟就沒有她這麼淡定了,看著兩個安睡的人,她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娘娘……」也不知過了多時,青衣還是大著膽子喊了她一聲。

    「何事?」閉著眼睛回答。

    青衣立刻跪下,道:「娘娘還是回去吧,不用管奴婢二人,奴婢們死也不會讓他麼將娘娘和小太子帶走的。若是讓皇上知道娘娘被人挾持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到時候奴婢二人也不會是死這麼簡單了。」

    蘇羨染睜開了眼睛,歎口氣:「起來說話吧,別跪著了。」

    「娘娘……」

    「你們以為,就我們會是他們的對手嗎?你們是雪殤山莊的人,也該知道山莊的勢力,祈淵冒然出現在大秦,卻沒人知道,這說明了什麼?他們的勢力已經可以瞞過雪殤山莊了,你以為就憑著你們兩個,能夠救我們出去?」

    青衣低下了頭,藍葉也道:「可是,難道就看著娘娘和小太子隨他去祈月?若皇上知道的話,他會崩潰的。」

    蘇羨染搖頭:「沒事的,祈淵既然請我去,就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只不過,他開出來的條件必然也不小。現在兩國正是敵對的時候,他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大秦,帶她走,就一定是為了什麼。

    青衣又道:「奴婢冒昧問娘娘一句,娘娘真的是因為和皇上吵架,才……」

    蘇羨染挑眉,雪殤山莊出來的,可都是人才啊,居然連這話都敢問。遂瞇了眼睛,道:「你就不怕,我因為這話而治罪與你?還是你看到我現在這樣,已經沒了皇后的威嚴,所以敢以下犯上了?」

    青衣驚得慌忙跪下,以頭搶地,直呼:「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覺得,若娘娘真為和皇上吵架,而讓壞人有了可乘之機,那麼奴婢為皇上不平而已。」

    「不平?你知道我們之間多少事?」蘇羨染板著臉問道。

    青衣委屈地咬牙,但依舊抬起頭來與她對視,毫不理會藍葉在一旁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別說。「娘娘,皇上和娘娘之間的事,青衣不知,但青衣是娘娘宮裡的宮女,看得到皇上的表現,若說皇上不懂心疼娘娘,那麼的確是天大的冤枉。」

    「你且說來聽聽。」

    「皇上對娘娘的好,奴婢也不細說了,只有一件事,怕是娘娘自己也不知道。」

    「什麼事?」

    「小太子住在偏殿之後,皇上曾吩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小太子,怕他晚間尿床或是餓了,或是踢了被子……」青衣回憶:「皇上十分細心,什麼事情都想到了,還交代好了,他還怕我們不能哄好小太子,讓他哭一宿,又擔心我們會去吵醒娘娘,所以他吩咐不准我們過去打擾您,自己卻每天晚上過來問小太子大概何時會醒,因為什麼而醒,到了第二天晚上那個點的時候,他便悄悄過來,直哄到小太子睡著了為止。」

    「好幾次奴婢值夜,遇見皇上,要幫著他給小太子餵奶,可他不肯,還說本來就和孩子接觸的時間少,只有在深更半夜才能多陪陪他。奴婢第一次聽到皇上說這麼多的話,而且語氣輕柔,生怕吵醒了他。」

    藍葉也跪下,道:「娘娘,奴婢也可以證明青衣的話,奴婢也遇見過皇上好幾次了,他每晚都會去看看小太子,有時候還會和他說說話,語氣可溫柔了。」

    「他……他說什麼?」蘇羨染有些恍神了,雙臂摟緊了孩子。

    「皇上一般不許我們在旁邊的,奴婢只聽得半句,他說娘娘不容易,希望小太子以後乖乖的,不要再折騰娘娘了,不然的話,他就教訓他……」

    蘇羨染笑了,抱著還在熟睡的孩子,看著他可愛的小臉,道:「難怪你最近這麼乖,不哭也不鬧,原來都是你爹教得好。」

    眼淚突然沒有徵兆地流下來了,她總以為她喜歡孩子,而他嫌棄他,可孩子被送走以後,她這個當娘的也只是每天問問照顧他的奶娘、宮女,問小塵每晚睡得香不香,卻從沒有親自去看過,而他卻幾乎每晚從不間斷地去看他,給他換尿布、餵奶、陪他說話……

    難怪他近來總是睡不好,看上去那麼憔悴,原來是為了小塵。

    「娘娘,別哭了,皇上不想讓娘娘知道這件事,就是希望娘娘能夠安心養身子,奴婢們斗膽將這事告訴娘娘,已經是犯了死罪,但請娘娘不要難過了,否則,奴婢就算死也沒辦法跟皇上交代。」

    蘇羨染擦了眼淚,將臉貼在孩子的臉上,心裡默默地說著對不起,的確是她越來越小家子氣了,動不動就懷疑他對她的愛,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否得到了消息?如果知道她帶著孩子跟祈淵走了,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這個時候,越是想念他的懷抱,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蘇羨染啊蘇羨染,一個孩子就一個孩子,你們有小塵不就夠了,為什麼還要想那麼多?避孕湯就避孕湯,他完完全全是在為你著想,你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誤會他,還就這麼走了?

    不行,要下車才是。

    然而,正這麼想著,馬車行駛的速度漸漸慢下來了。直覺告訴她們,外面有人攔住了馬車。

    青衣、藍葉大喜,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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