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瞥了安慕辰一眼,微笑著點點頭。,
手上那點口子根本不痛,因為心上的痛已經替代了手指的傷口。
在這個角度,痛苦和歡樂貌似都是一樣的,程度強的會替代程度弱的,一重又一重。
見舅舅走過來了,安慕辰走出了廚房,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不想看著她和別的男人這樣的融洽。她是他的小妻子,不是嗎?怎麼可以在別的男人家裡這樣呢?
「夏雪,你跟我出去,我有話跟你講!」他說,語氣中明顯帶有命令的意味。
她和譚鴻宇同時盯著他。
「有什麼話在這裡不能說嗎?」譚鴻宇看了夏雪一眼,對安慕辰說。
「舅舅,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請您不要再插手了!」安慕辰的語氣很重。
「你」譚鴻宇還沒說什麼,話語就被外甥給打斷了。
「舅舅,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她是您什麼人,您要這樣管?」安慕辰也不顧舅甥禮數,說道。
是的,他想知道她和譚鴻宇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和譚鴻宇在一起。
「不是什麼人,就不能管了嗎?」譚鴻宇也不讓。
「好了,你們,別說了。」夏雪見此情形,說道。
兩個男人恢復了鎮定。
「安慕辰,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說。」她說。
這裡?面對著譚鴻宇這個不相干的人?不對,譚鴻宇已經深深牽扯進他們兩人的關係了。可是,他說不出口,這種情況下,他說不出口。
空氣中瀰漫著疑惑與對峙。
「如果沒有」她見他遲遲不開口,也不想和他再過多的糾纏,就勸他別說了。
「怎麼會沒有?」安慕辰道,他回頭瞥了身後的譚鴻宇一眼,又望著夏雪。
他的眼睛,好像可以看穿她,而她心中的那點陰影,似乎要將她徹底吞沒。
「有的話,你就說吧,我聽著。」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感情。
她變了,真的變了!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和他愛的那個夏雪有著同樣的外表和聲音,僅此而已。如果真是這樣,他還有必要再那樣牽腸掛肚嗎?
從今天早上遇到她開始,一直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安慕辰,你是個很可笑的人,你這麼多年做了很可笑的事。你竟然等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人,或者說她現在根本不愛你。你的存在,對於她而言,根本就是無足輕重!
他不禁笑了,笑的那樣的淒涼。
她的手,緊緊捏著衣角,她不敢看他,她害怕自己又會心軟。這麼多年,她是那樣的想見到他,想聽到他的聲音,卻都忍著沒有那麼做,就是因為她知道,一旦見了他或者聽見他的話語,她就會背棄和安叔叔的約定,背棄自己的誓言。可是,她又哪裡能忘得了他?
譚鴻宇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靜靜收拾著垃圾。
她看見安慕辰往門口走了,她害怕他真的不理她了。
不理她,這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嗎?讓他徹底死心,不是她想要的嗎?
然而,她還是追他去了,這個動作,似乎完全是無意識的。
「你」她追上他,伸手想去拉他,可是,手一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甩開了。
他的力量太大,再加上她穿的是拖鞋,她一個踉蹌,頭撞在餐桌的腿上。
聽到身後的聲響,他回頭,她捂著額頭拾起身,而那只捂在額頭上的手正是剛剛纏了創可貼的右手,鮮血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這次,雖然安慕辰在她眼前,卻是譚鴻宇跑到她跟前的。看著舅舅扶著她往外走,安慕辰的雙腿,好似灌了鉛一樣,根本挪不動。
餐桌腳上那鮮紅的血滴,印在他的眼中,模糊了他的雙眼。
譚鴻宇很擔心她的傷,開著車子快速往最近的醫院而去。她坐在副駕駛位上,閉上雙眼,淚水卻不爭氣地從眼角流了出來。
如果他不在意她,是不是會讓她好受一些?
車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在醫院裡處理了傷口,夏雪坐在治療室的椅子上,想著過去的一切。
譚鴻宇推門進來,坐到她的身邊,說:「現在天氣不穩定,你出門還是要小心點。過些日子就好了,醫生說,傷口很淺,不會留下疤的!」
她苦笑了,歎道:「就算是有疤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看了。」
譚鴻宇看著她苦澀的笑容,低頭又看見了她手上那枚戒指。
「如果你真的能放下,幹嘛還要戴著這枚戒指?」他說。
「這是他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她摸著戒指,說。
「想要保留的話,你收起來就好,沒必要老是戴著。人不能老是活在過去,對不對?」他說。
她搖搖頭,道:「戴著它,我就知道自己曾經嫁過他,即便,即便我們沒有結過婚。如果取下來了,我這輩子不就成了嫁不出去的了嗎?我不想那樣。」
譚鴻宇沉默了,她垂首坐在他身邊,盯著那枚戒指,腦海中是那天他把戒指給她戴上的情景。
如果那時,他不是突然去公幹了,她會和他去領結婚證嗎?
「丫頭,我想有個家,你也需要!」譚鴻宇突然說。
夏雪突然盯著他,她不懂他的意思,或者說她不願意懂。
「曾經,有個女孩子,她和你一樣,傻傻的,和我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他望著窗外。
「那時候,我和辰兒一樣,死活非要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可是,有一次,我去她的宿舍找她,竟然看見她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可是,夏雪知道,他的心情不平靜。
他笑了下,說:「當時,我二話不說,就和她分手了。我很恨她,真的很恨她。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我家裡人安排的,他們就是要拆散我們。」
「後來呢?」她問。
「我到處找她,卻找不到。有一天,她給我來了封信,她和你一樣走了,拿著我爸給的一筆錢出國了,再也沒有她的消息。」譚鴻宇歎了口氣。
認識譚鴻宇四年多了,她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此刻這樣的神情。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也許是因為憐惜,她握住了譚鴻宇的手,他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