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想了一會兒,他便走進酒店大堂,找來值班經理,說那個房間裡有淫穢之事。經理當然不願理睬,酒店裡發生那種事太正常了,如今的酒店,似乎都在為了那些事而存在著。見對方給自己吃閉門羹,安慕辰也不生氣,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說「是的,我就在皇朝酒店,今晚的行動改在這裡,你們盡快過來」。
「等會兒,公安局掃黃的就來了,不出五分鐘,你們酒店每一間房間就會被調查。你看看,要不要讓我先去確實一下?」安慕辰故弄玄虛道。
「先生,我們酒店是不會有那種事的,您也不用白費口舌了。公安同志們來了,我們自有招待的人。」值班經理似乎很傲慢。
如果換做平時,安慕辰一定會收拾對方,可是,今晚,他不想,一旦事情傳出去,說他的老婆半夜三更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酒店房間待著,在這個節骨眼上,簡直就是添亂。而當他剛要說什麼的時候,服務台的男生快步走到經理身邊耳語幾句,經理大驚,趕緊賠上一副笑臉,對安慕辰道:「先生,恕我眼拙,不知您是譚先生的人。既然您這麼說了,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您也是為了我們好,不是嗎?請請請!」
安慕辰猜測可能是譚鴻宇的秘書打電話過來說了什麼,於是就和經理一干人上了樓。服務員剛開了鑰匙,安慕辰就去推門,卻沒想到首先看見的是衣冠不整的妻子!
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新仇舊恨全都湧上心頭,安慕辰衝過去就是給那個趙公子一頓好招呼•;•;•;•;•;•;
此時坐在車裡,他的心頭亂糟糟,還是把車上抽屜裡不知放了多久的一包煙取出來,點了一支。
夏雪走到他的車跟前,卻再也挪不動一步。
讓他看到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此時,趙公子加注在她身上的疼痛已然沒有她心痛的厲害。羞愧、自責,一切的一切,將她徹底淹沒。
她的手扶著車窗,看見了裡面那一明一滅的小光點。
安慕辰,對不起!
冷風吹來,她又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把車窗輕輕按下去一些,對她說了句「還愣在那裡幹什麼?要回家就上車!」
她趕緊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他這樣子,她就很難受。
「對不起,我不該來這裡的,對不起!」她低聲說。
他好像懶得再看她一樣,掐滅了煙蒂,啟動了車子,離開了停車場。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這樣的安靜,似乎要將人的意識徹底吞沒。
她很害怕,卻說不清自己在害怕什麼。雙手下意識地抱住膝蓋上的包包,突然想起來自己此行的重要使命。於是,她的惶恐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她開始緊張地調試那個胸針,看看它有否記錄到最重要的東西,還有,是否功能正常!
出門時,她帶上了這個秘密武器的數據線,可以直接連到手機上。此時她全然不顧身邊人的心情,開始在手機上查看自己的傑作。打開攝像機的文件夾,果然可以看到所拍攝的內容。於是,她如釋重負一般的舒了口氣,將攝像機裝好。
安慕辰看了她一眼,他當然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名堂,因此,他的心情根本不如她那樣變得好。
回到家中,他再也不理會她,逕自走去換衣、洗澡,然後上床。而她,只有等待,等待一個開口的機會向他解釋。說是解釋,平心而論,她更想懺悔以減輕自己內心的罪責。
她坐在浴室洗漱台前,對著鏡子用棉簽去擦洗臉上的傷,事實上是嘴角的傷。沒有想到那麼痛的一巴掌,此刻在她的臉頰上已經留下了泛青的印記,而且,那半邊臉也腫了起來。
等她回到臥室,就見他已經包著被子睡了。
她遲疑了下,還是走進房間,上了自己那一半的床。她沒有轉身,過了好久,也沒有聽到他有動靜。
「安慕辰——」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轉過身望著他。
他沒有理會,依舊閉著眼睛,可是她看見他的眉毛抽動了幾下。
他還在生氣!
她咬咬嘴唇,轉過身背對著他。
可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靠過來一把扳過她,而她的胳膊,因為之前和趙公子的肢體衝突還在痛,她大聲叫了起來。
「你去那裡幹什麼?為什麼要見那個人?」他盯著她的雙眼,逼問道。
她來不及回答,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回答,說道:「自以為是!我需要你那麼做嗎?你做事怎麼不動動腦子?那個人是你可以對付的嗎?」
「對不起,安慕辰,對不起!」她突然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明明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卻什麼都幫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人誣陷,看著你失去你的工作,我真的,真的好恨這樣的自己!」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不想讓你遇到任何的不順心,我想和其他人一樣的幫助你,可是我真的一點用都沒有,什麼都做不到。那個人說,要我去見他。我想,我想,到時候就可以讓他承認是他誣陷你的,是他害了你的,你是清白的。所以,所以我就去了。可是,沒想到,沒想到——」她擦去眼淚,可是怎麼擦都擦不掉。
她知道自己哭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對自己的痛恨。
他抬起手,輕輕擦去她的淚,她睜開眼望著他。
燈光雖暗,他卻還是看見了她臉頰上的淤青。
撩起她的睡衣袖子,胳膊上好多手印。
她那個時候遭受了怎樣的暴行?
「夏雪,我警告你,以後再敢擅作主張,我一定不會饒了你!」他的語氣很生硬,她沒有回答。
等她再次看到他,就見他拿著醫藥箱從外面走進來。
「坐起來,我給你擦藥。」他說。
她乖乖地坐了起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為她的胳膊上抹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