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那樣的平靜,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看待。舒骺豞曶
不想,並不一定不去做。她知道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心裡想的和實際做的並不一定符合。
「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那次和你出去玩的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夢想和現實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每天循規蹈矩的生活,真的像是在夢遊,一點點波動都沒有,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我都不知道。」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要抽走,他卻握的更緊了。
「你鬆開——」她說,他根本不放手,反而將她擁在懷裡。
她很害怕,害怕這樣會讓自己淪陷在他的懷抱,害怕自己忘記了一切。
「回來吧,我想你,我想你了!」他說道。
她害怕自己無力抵抗他的柔情,害怕這一切美好之後又會變成泡沫。別過臉,不敢看他。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沒有自信。」她說,他靜靜地凝視著她。
「不只是因為我們兩個之間的差距,更是,更是因為你的行為。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你和姚靜的事,不要在意你是怎麼看待我。不管你跟我要求什麼,我都會去做。我知道和你沒有明天,就努力珍惜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堅強,我真的沒有辦法無視現實的一切。」
她停頓了片刻,接著說:「你說想要重新開始,可我不想再像過去那樣了。我愛你,即便是和你分開了,還是愛著你。」她酸澀地笑了,他卻好像很激動,抓著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
「安慕辰,我愛你,如果你也愛我,請你平等地對待我,不要把我當成寵物一樣養著。我不想仰視你,不想時時猜測你的心意卻不能開口。如果兩個人不能平等,那還算是愛情嗎?」
「我沒有平等對待你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的神情很是不悅。
「如果我們是平等的,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告訴我將來怎麼辦?為什麼在你舅舅家那一晚不聽我解釋?為什麼——」
「那你平等對我了嗎?我向你解釋韓蕊的事,你給過我機會了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安全感,你沒有自信,你在仰視我,你這是在平等看我嗎?我只是我,可是,你為什麼也要像別人一樣看別的東西?」他的音調逐漸降低,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和你在一起,我不用去想太多,可以輕鬆自在。有時候,我還想,如果這輩子一直都可以有這樣的平靜該有多好。可是,你為什麼也那樣複雜?為什麼要想那麼多?」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都經歷了許多,她以為他正開心地享受著聯姻給他帶來的一切好處。可是,今晚他這樣的神情,她是頭一回看見,這些話,他也是頭一回對她說。那個驕傲自負的安慕辰,也有這樣無助的時候。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在我舅舅家的那一晚,我也沒有。我知道你這個人神經大條,對別人不會說『不』,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懷疑你會背叛我們的感情。而你,什麼時候相信過我?不管有什麼事,你懷疑什麼,根本不願說出來,只是在心裡瞎猜。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
「你覺得不公平,那我呢?我有什麼權利說?我們之間的一切,從來都是你說了算,你說怎樣就怎樣,你讓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在你身邊。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意願?你不願見我,連句話都沒有就走了。安慕辰,哪怕是讓我遠離你,你也總該清楚明白地告訴我吧!你說的對,兩個人如果不能平等相待,這樣的愛情,那就不是愛情。我想你平等對待我,僅此而已!」她把自己這些日子想過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沒有未來,至少要對自己過去的感情做個了斷。
她說完,站起身,往遠離他的方向走去。
他回過頭,看著路燈下她的背影,仰天長歎一聲。
原來,橫亙於兩人之間的不止有來自家庭和環境的壓力,還有自身心中的結。
這樣的情況下,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再續前情?
安慕辰覺得自己已經被打敗了,被現實、被內心!他疲憊地靠著長椅坐著,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哪裡是自己可以去的地方,不知道哪裡才能找到平靜和安寧!
夏雪走了十幾步,腦子裡始終都是他剛剛那些話,是他的愴然的神情。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去,他還坐在那裡。
這些日子,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忘記他。可今晚他的突然到來,讓她的心又掀起了波瀾,特別是他的話語和神情讓她再度猶豫了起來。
重新開始,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因為愛他,就很自然地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所說的那些,也是阻止自己重新投向他懷抱的原因。
這段沒有未來的感情,早就讓她出於卑微的位置,處於被選擇的位置。而她個性裡那份驕傲,卻不願讓自己徹底淪為一個男人的附屬品,何況是成為一個不可公之於眾的情人。愛情是自私的,這一點的確不假。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完全佔有對方的身體和心靈,這是很正常的事。因此,隨著她對安慕辰感情的加深,她早就從剛開始的不在意他的行為轉變為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當這一點需求無法滿足時,分手,也就成為了必然。
而今晚,對他的瞭解又增加了一些,雖然只有一丁點。他的痛苦和猶豫,全都來自於他是安慕辰這個人。此時,愛情,便失去了自私的特性。她知道自己的出身無法給予他仕途的光明,她唯一能給他的,就是她的愛,她的關心。因為愛他,就不願看著他痛苦,哪怕自己根本無法與他牽手,也想要用最後一點力量去支持他!
她在原地站了大約十分鐘,他坐在那裡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