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拚命地掙脫他的束縛,睜著淚眼恨恨地凝著他,愣忡中,只聽「啪」的一聲巨響,他的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而那疼痛尚未反應過來,他的另一側臉也傳來一下鑽心的疼。舒榒駑襻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甚至沒有抬手撫一下自己的臉,只是看著她滿眼的心疼。好像這個耳光他已經等了許久,只要她願意發洩,哪怕對他拳腳相加又如何,他只想得到她的原諒。
「凝兒,原諒朕好不好?從今日起,你我重新開始,天回定會依照你我的心願回到我們身邊。」他伸手想要拉她,可是她卻步步後退。
「那是你的心願,不是我的心願。」她冷冷地丟出一句話,臉上的淚水如決堤般湧下,「我不會再懷你的孩子,你要是想要孩子,就去找你的後宮其她嬪妃。」
「朕說過,只要你的孩子,也只要你。姝」
「呵呵呵……」她笑得滿是傷,「只要我的孩子?只要我?哈哈哈……真是可笑!只要我的孩子會讓別的女人懷上你的種?只要我,你會躺在別人的床上讓別人躺在你的懷裡?」
慕容千尋的臉色越發蒼白,他踉蹌著朝後退去,胸口的涼意猛地上湧,轉過身,一絲腥甜在喉中蔓延。
夜婉凝看著那僵直的背影,看不見他唇瓣的鮮紅,顧不得臉上的淚水,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鼎。
聽到響聲,他擦去唇上的鮮紅轉身看去,當看見她跪倒在地時,他猛然一怔,上前一步急忙要將她扶起,她卻深吸了一口低眸帶著憤怒與不甘地最後相求:「我不求別的,只求皇上放我一條生路,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皇宮。」
慕容千尋將她一把拉起緊緊抱在懷中,眼底猩紅一片:「凝兒,朕不會放,朕死都不會放,朕也不會讓你死,不會!」
「可是我的心已死,你何必強留一副軀殼?」她的眼眸中已經沒了往日的情愫,有的只是深深的痛,深深的悔,深深的恨。她知道,帶著這樣的情,她無法原諒他,無法與他共度一生,而他早已讓她絕望,沒有了一絲轉圜餘地。
感覺到他擁抱她的力道,她卻感覺自己的身子更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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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夜婉凝正在前院看著皇宮平面圖,這是一張真正的皇宮平面圖,是在御軒宮內找到的,上面詳細地描述了整個皇宮有多少宮殿,多少門,多少涼亭多少橋,就連御花園的池水都畫得細緻。
她已經決定,若是慕容玉衡改變主意不讓她離開,她就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帶著依蘭和張德貴。
本來以為張德貴在這裡有胡林照顧,她也放心了,可是張德貴卻執意要跟著她冒險,她也不捨得將他拋下,所以只好帶著他。
正當研究得仔細時,突然聽到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急忙將皇宮平面圖迅速折疊放進依蘭手中讓她拿進去放好。可是雖然她已經及時將平面圖收起,迎面而來的慕容千尋還是看到了讓他猛然心揪痛的景象。
她就這麼想要離開?離開皇宮離開他?
「凝兒,今日風和日麗,怎麼不出去走走?」他扯出一抹笑容故作沒有看見剛才的一切。
夜婉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頭也未抬道:「外面?哪裡是外面?」
他背脊一僵,緩了緩,淡淡一笑:「其實皇宮也很大,不比宮外差,凝兒要什麼?若是宮裡沒有朕就讓人去買進來。」
「明日我想去看看我哥哥。」她放下茶杯在手中把玩起來。
他的臉色不由一沉,沉默半晌,他淡淡開口:「朕陪你去。」
「只怕一個殘廢的將軍無法給皇上行跪拜之禮,為了避免招來閒言碎語,皇上就不要強人所難了。」手指請輕輕一彈,被子撞到了茶壺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卻讓慕容千尋感覺她是在模擬當初夜墨凝斷腿時的聲音。
他的臉色微沉,眼底一黯,似帶著重重的失落感。
翌日
夜婉凝帶著依蘭和張德貴出了宮,依舊帶上了依蘭和張德貴,只是這次不能帶小雪球,否則……
來到將軍府,夜墨凝的腿果然依舊全好了,如今不僅能走也能跑能跳。
「凝兒,我真的能站起來了。」當夜墨凝看見夜婉凝時,興奮地迎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直到聽到陸秋瞑的乾咳聲,他才不捨地將她放開。
夜婉凝對著他莞爾一笑:「瞧你,高興成這樣,早就跟你說過了一定能夠站起來,你還不信。」
「信!我信!凝兒的話我當然信,只是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以為只是能走,卻沒想到會這般行動自如。」他顯然是高興極了。
陸秋瞑上前道:「恭喜你了墨凝,看來凝妃娘娘的醫術真是勝過宮中的御醫千百倍,若是娘娘是男子行醫救人,那真是冷月國的造化。」
夜婉凝睨了他一眼道:「誰說只有男子才能行醫救人,難不成女子就該三從四德而無所作為?」
陸秋瞑一怔,見她神色認真,急忙躬身抱拳:「請娘娘恕秋瞑失言。」
夜婉凝不再看他,拉著夜墨凝就往裡走。
雖然陸秋瞑和夜墨凝是兄弟,可是關鍵時刻他還是會站在慕容千尋身邊,畢竟慕容千尋才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恩人,沒有慕容千尋就沒有他的今天,夜婉凝能夠理解,卻無法不對他防備。
將陸秋瞑支開後,夜婉凝和夜墨凝、依蘭、張德貴來到房間商量著大事……
回皇宮時,依蘭和張德貴被留了下來,說是要讓他們好好照顧夜墨凝,直到他痊癒為止,可是陸秋瞑分明看見夜墨凝已經能夠行動自如。雖然心中有疑慮,可是在夜婉凝的牴觸下,陸秋瞑還是沒有再堅持帶依蘭和張德貴回去,畢竟夜婉凝有隨他回宮,這就夠了。
入夜,慕容千尋來到御軒宮,總感覺不太對勁,夜婉凝周圍沒有張德貴和依蘭圍繞,只有兩個生面孔的小宮女,心中頓時滿腹疑雲。
「怎麼只有你一人?他們兩人呢?」他坐到床邊問她。
夜婉凝提了提被子往床內側縮了縮,轉動了眼珠淡聲道:「皇上怎麼關心起兩個奴才了?」
他見她不願意回答,他也不再問下去,只是更衣躺到了她身邊。
翌日清晨,慕容千尋下了早朝回到御書房心中的疑慮仍未解開,依蘭和張德貴就這麼不見了?而夜婉凝卻閉口不提……
「秋瞑!」他突然將陸秋瞑傳了進去。
「皇上。」陸秋瞑躬身抱拳站在御書房殿內。
「那兩個奴才哪裡去了?」他瞇眸問。
陸秋瞑顫了顫眉,最終還是實話實說:「凝妃娘娘將他們留在了振國將軍府,說是要他們照顧夜將軍到康復為止。」
慕容千尋蹙了蹙眉,難道她對夜墨凝就這麼不放心,她若是能將對夜墨凝的關心一半轉移給他,或許他也高興了。
可是突然一想,他不是沒有得到過那樣的關心,只是他沒有太過珍惜……
捏了捏眉心,他朝陸秋瞑揮了揮手。
罷了,她要讓自己的人照顧夜墨凝也罷了,只要她在就好。
可是突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叫住了陸秋瞑:「秋瞑,立刻派人去振國將軍府,看看夜墨凝和那兩個奴才是不是還在將軍府。」
陸秋瞑一怔,雖然心中疑惑,但仍是馬上應聲後去查探。
當陸秋瞑一早來到將軍府時,果然看見振國將軍府人去樓空,似乎是昨夜連夜搬離的。他行色匆匆又去了丞相府,誰料夜廣庸夫婦卻毫不知情。
回到宮裡,慕容千尋現在涼亭上,他踏著沉重步子朝他走去。
「人離開了?」
陸秋瞑抬頭望去,他仍負手而立看著那城門,陸秋瞑尚未靠近,慕容千尋已知結局。
「微臣去將夜將軍找回,請皇上恕罪。」陸秋瞑抱拳道。
慕容千尋神色不變地望著宮門,卻並未如陸秋瞑之前所料,而是淡淡道:「不必,從今日起,各宮門處加派重兵把守,出入宮門必須細細查閱。」
陸秋瞑一頓,卻聽他又道:「御軒宮外加派隱衛,月凝宮即刻封了宮門。」
「皇上……」陸秋瞑心頭猛烈地撞擊,慕容千尋的話其目的不言而喻。
「即刻去辦。」他沉聲開口。
陸秋瞑抿了抿唇躬身抱拳:「遵旨。」轉身離開涼亭,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慕容千尋那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捏著,平靜的俊顏下,他似看出了他內心的波濤洶湧和惶恐不安。
一時間宮中的人員調動頻繁,眾人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所有的城門都加派了重兵,究竟是怕赤焰國來攻打,還是因為宮中有了刺客?可是慕容千尋卻並未解釋半句,只有陸秋瞑和慕容玉衡知道發生了何事。
「娘娘,不好了。」卓玉雯急匆匆地趕來,跑到夜婉凝跟前時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夜婉凝也看見了宮中一下子好像頻繁調動官兵,而她方才去月凝宮時竟然發現宮門被封了。雖然御軒宮沒有任何動靜,可是她知道,這個周圍多的是隱衛。
卓玉雯看了看周圍後對夜婉凝道:「娘娘,聽說皇上下旨在各個城門處增加了三倍的守衛,而且各個都是武功高強之人。」
夜婉凝心頭一震,她還不知道陸秋瞑去過將軍府,也發現了夜墨凝早已離開了將軍府。
「怎麼會這樣?如此一來我們要逃出宮去豈不是難上加難?」她整個人都跌坐在凳子上,心情跌落到谷底。
「娘娘,如今該如何是好?」卓玉雯雖然武藝高強,可是根本不懂心計,所以她和夜婉凝在一起倒是顯得文武雙全。
夜婉凝沉思了頃刻,起身道:「走,去找攝政王。」
「那……奴婢也一起去嗎?」卓玉雯遲疑著問,畢竟她在宮中的身份只是一個繡娘,哪有資格去見攝政王,能夠與夜婉凝交好已經是她三生有幸。
夜婉凝轉身走到她面前道:「玉雯,我很想帶你離開皇宮,可是又怕你會冒險,萬一有個閃失,那是殺頭的罪……」
「奴婢不怕,如今娘娘將依蘭和張公公都安全送出了宮,現在娘娘的身邊已經沒了可以信任之人,奴婢願意誓死保護娘娘。」卓玉雯的眼神滿是堅定。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夜婉凝,她仗義出手相救,卓玉雯的心裡早已想能交上她這個朋友,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當朝凝妃娘娘。如今得蒙夜婉凝不棄,她又豈會棄她而去?
夜婉凝無奈,雖然卓玉雯的性格溫文爾雅,可是她固執起來比誰都固執,就像依蘭,似乎將自己的生命視如草芥,卻將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
來到永壽宮,慕容玉衡也有些愁眉不展,見夜婉凝親自前來,便先開了口:「你都知道了?」
夜婉凝點了點頭:「皇叔,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何城門處加派重兵?」
慕容玉衡輕歎一聲:「今日一早,我見秋瞑急急出了宮,便讓展風跟著去了,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已經知道了夜將軍離開了將軍府,離開了天慕城。」
夜婉凝的臉色頓時一變,她從未想到慕容千尋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
「那我哥哥怎麼樣了?」她最擔心的就是慕容千尋會對夜墨凝不利。
慕容玉衡將她帶到宮院中坐下,給她倒了杯茶讓她寬心:「放心,皇上並沒有去追查夜將軍的下落,只是將各城門層層用重兵看守。」
「既然他無心找我哥哥,又用重兵看守城門做什麼?」話音剛落,她猛然抬頭驚愕地看著慕容玉衡,「他怕我逃出宮去,所以想把我困在宮裡?」
而後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道:「不會,只是因為我,怎麼可能這麼興師動眾。」
「為何不會?」慕容玉衡反問。
夜婉凝搖頭苦笑:「我對他而言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重要。」
「凝兒。」慕容玉衡有些無奈,「其實對皇上來說,你一直都非常重要,只是他曾經因為嫉妒和恨蒙蔽了雙眼,他現在醒了,一定會用盡全力彌補之前所犯的錯、對你的傷害。」
夜婉凝似乎不太願意聽到這樣的話,擰了擰眉問他:「皇叔是要讓我放棄嗎?是要讓我繼續對他曲意逢迎?是要讓我學著其他嬪妃一樣去討好他嗎?」
「凝兒,你知道的,你根本不需要討好,千尋對你從來都是不一樣的。」慕容玉衡想最後再努力勸和。
畢竟他們兩個他都視同親生,所以之前得知慕容千尋對夜婉凝所做的一切,他甚至不顧君臣之禮將慕容千尋教訓了一頓,而慕容千尋則全然像個平凡人家的晚輩那樣聽著他的教訓。可是他看得出來,慕容千尋對夜婉凝的情從未便,當初的極恨也因為愛之深。
夜婉凝突然起身眼底充滿著牴觸的敵意:「不一樣不代表是唯一,我不會再相信他,再也不會!而且他再怎麼做,都彌補不了。」
她轉身欲離開,身後突然出現了慕容千尋。
果然,她如今身邊全是眼睛,只要她有個風吹草動,他便會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似在宮裡出入自由,卻比誰都受限制。當看見慕容千尋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就像是堵著棉花,難受至極。
眾人行了禮,慕容千尋只是朝夜婉凝走去。
可是慕容玉衡的心思卻突然轉移,剛才那個聲音太熟悉,即使過了二十年,他依舊認得,那是他日思夜想找了二十年的卓雯的聲音。
轉眸望去,他猛然一怔,那個站在夜婉凝身邊的女子,那個側顏幾乎和卓雯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慕容千尋等人都未發現慕容玉衡的失神,而慕容千尋則是一步步向夜婉凝靠近,走到她跟前時,見夜婉凝的臉上又恢復到了一片默然,那雙水眸分明就照出了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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