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老大也會冤
中午下班後,溫言直接坐車去了楊柳街。
在方一刀那家火鍋店的樓上,他拿到了關於宗巖入獄的前因後果,細細查看起來。
宗巖在兩年前成了長河市的大哥大,那時起一直是那邊呼風喚雨的人物。半年前,他醉酒後闖進了一戶私宅,揮刀砍死了那宅的主人一對六十來歲的老倆口。
事後,大醉的他在那宅裡睡著了,直到警察接到線報,找到那裡抓住了他。
不過這個只是當時事發的起因,事實上宗巖早就是長河市的通緝要犯,後來被起訴的罪名多達二百多項,假如真要判,肯定是死刑。只是宗巖在官面上不知道靠了哪尊大佛,生生把死刑給改成了無期,關進了長河市的重犯監獄。
這就是宗巖入獄的表面資料,方一刀找人細查,終於查到了當時的真實情況。
從開始到判刑,什麼都是真的,只是這其中最關鍵的點,宗巖為什麼會那麼冒失闖宅殺人,然後就在人家家裡睡下,這在警方記錄上寫著「未明」的原因,被方一刀查了個一清二楚。
宗巖有個情人叫柳媛,出事那天,他正是在她家喝酒喝得大醉。
但事發點離柳媛家隔著半個城,宗巖既然大醉,哪還能跑那麼遠去?
柳媛現在跟了個叫盧佩的大哥,這傢伙原本是宗巖的心腹,後者出事後,就由他暫時帶著社團。經過這半年的發展,他已經基本上掌控了整個社團,甚至公然帶著自己大哥的女人出雙入對。
方一刀找的私家偵探從這點入手,查到了半年前宗巖進入那傢俬宅前,是被一輛灰色的麵包車送到了那裡。只是相關的城市天眼監控錄像資料奇異地消失,沒有錄下當時的現場情況。
不過那私家偵探從案件記錄上的車牌號進行調查,查到那車是屬於案發前不久的一起偷車案的贓物,而車主,赫然正是盧佩的一個心腹手下!
「資料就這麼多,但我敢肯定,姓盧的指使手下謊報被偷了車,然後用那車作案,拉著宗巖到了事發點。」方一刀等溫言看完資料後,才沉聲道,「宗巖那傢伙鐵定是被陷害的!」
溫言想起見到宗巖時他說過的話,心裡已經肯定了方一刀的判斷。
這傢伙被他的兄弟和女人給聯手陷害,看來老天替自己給了他報應。
但溫言怎麼也沒法享受這想法理應帶來的快樂,反而有點煩躁起來。
方一刀看著他:「想救他?」
溫言搖搖頭。
方一刀欲言又止。
溫言側頭看他:「有事?」
方一刀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差不多也該告訴我,你跟那傢伙什麼關係了吧?」
溫言默然片刻,把當年和宗巖的事說了出來。
方一刀聽得大愕:「虧我還一直以為你們倆是兄弟,你會想著去救他呢,早知道這樣,還費那精神去搜集資料幹啥?」
溫言歎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我的心有點亂。」
方一刀又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
溫言苦笑道:「你還想讓我再問一次『有事』?」
方一刀咧嘴一笑:「坦白說,我覺得你們之間那個不叫仇。」
溫言微微一愣。
方一刀的話不無道理。
至少從宗巖那裡,溫言感到他沒有把自己當成仇人,這中間固然有當年宗巖是佔上風的一方的因素,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他確實很可能把當年的事看作年幼無知。
腳步聲響起,阿九快步上樓,進屋後沉聲道:「刀哥,查清了!」
「說!」方一刀點頭示意。
「那叫朱朋的是個無業遊民,住在市中心一棟公寓裡,當然是租的。」阿九說道,「他有個女友,就是溫哥公司裡那位助理小姐。兩人以前是校友,不過,他們倆能成一對,那男的用了點骯髒手段。」
「什麼手段?」溫言眉頭微挑。
「那男的當年在他們班的畢業宴後,趁著嚴小姐酒醉,給她拍了點東西。」阿九含蓄地道,「後來嚴小姐沒報警,反而和他成了情侶。不過兩人間的關係顯然不好,最近一直分居。」
方一刀勃然大怒道:「老子最恨這種沒種的小白臉,我去宰了他!」
「不。」溫言搖了搖頭,「九哥幫我個忙,設法把那傢伙手上所有的錄像和拷貝都弄到手。」
「行!」阿九爽快地道,「那小子經常跟人打牌,從這下手,保證能行!」
「那宗巖那邊……」方一刀問道。
「等我找個時間再去一趟長河市再說。」溫言淡淡道。
他一向依著心情來做事,現在看來,不能解決宗巖的問題,他心情不會好。唯一辦法,只有再去一次長河,讓自己確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
……
下午到了尚竹軒,剛一進門,溫言就看到了坐在侯客區的軒離岳。
軒離岳霍然起身,大步撲出,拳如靈蛇,急襲溫言。
溫言微一偏頭,避過了這一拳,不想對方早有所備,下面一記勾踢已到膝彎。
軒離岳眼睛一亮。
中了!
哪知道他剛剛勾中溫言膝彎,這傢伙一個沉腰,竟然用膝彎把他的腳給夾住了。
軒離岳吃了一驚,猛力一抽,竟然抽不出來,反而被夾得更緊了。
「放開!」軒離岳窘道。他這被夾著一隻腳的姿勢也太不雅了!
溫言莞爾一笑,鬆開了他。
軒離岳皺眉道:「你這招哪學的?」
「自學。」溫言答得眼都不眨一下。
事實上這是實情,養息功是「煉元」,也就是對身體素質、意志力等進行錘煉,雖然有動作上的要求,但並不是死限。老頭子當年教他時,一再強調一定要「活用」,就是因為每種武術都是千變萬化,臨場應變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我不信任你,事關重大,我得有對你有信心。」軒離岳正色道,「否則還不如我來。」
「又是國家榮譽尊嚴那套?」溫言輕扶眼鏡。太多人被限在這裡面,殊不知國家的尊嚴不是通過一兩場比武就能維護的。
「不錯。」軒離岳沉聲道,「無國無我,為國爭光,這是我們華夏子孫該有的義務!」
「算了,爭這個沒意思。」溫言放棄了繼續說這種沒有結果的事,「你想怎麼樣?」
「把我放倒,你就可以出戰。」軒離岳緩緩道,「否則由我出戰。」
「你搞錯了。」溫言搖頭道,「優先權在我手上,是你想搶出戰權,所以該是你設法把我放倒。」
「也行!」軒離岳拳頭一捏,就想再次動手。
「等等,得有個時間限制。」溫言出聲制止。
「十分鐘!」軒離岳想都不想。以他的體力,維持這個時間段內的良好競技狀態沒問題,再長,體力上就撐不住了。
「沒問題!」溫言似笑非笑地道,「一言為定,等我先做個準備工作。」
「行!」軒離岳答得乾脆。
溫言一俯身,躺到了地上。
「來!」
軒離岳愣道:「你躺著幹嘛?」
「我準備工作已完,現在把我放倒。」溫言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我自己倒的不算。」
「你這是賴皮!」軒離岳又好氣又好笑。
「軒老爺子應該聽過『鬥智不鬥力』這句話。」溫言悠然道。
「這……」軒離岳接不下去了。
「反正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起來,那你也就沒了放倒我的機會,老爺子自己看著辦吧!」溫言神情仍然溫和,但話卻盡透痞性。
軒離岳呆了好一會兒,終於無奈道:「我服了,你去就你去吧,但記著一定要贏,別給我們國家丟臉!」
溫言點頭道:「贏是一定的。」
軒離岳奇道:「你還不起來?」
溫言理所當然地道:「你還沒走,當然不能給你任何機會,十分鐘可還沒到!」
軒離岳這下才徹底服了:「年輕人夠賊,這回你真贏了,我走了!」
目送軒離岳走後,溫言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已看到旁邊的嚴輕煙。
「你這是……」嚴輕煙一臉莫名其妙。
「這樣看天花板,別有種感受。」溫言含笑道,「一起躺躺?」
「……」嚴輕煙無語地看著他。
溫言莞爾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服,若無其事地道:「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嚴輕煙容色微變,**地道:「工作時間不談私事。」轉身就走。
溫言看著她背影走遠。
看樣子阿九說得沒錯,她確實和那個朱朋關係不睦。
……
平原市外,平安鎮上,那棟原屬於曾明海的三層小樓裡,一人悄然而行,從一樓到三樓,漫步而行,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瘦削的臉上透出堅毅的神情,銳利的目光不時在地面、牆壁等處掃過,像在觀察什麼。
「嘀嘀嘀!」
嘀嘀聲忽然響起。
那人摸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頭兒,查清了,最後處理這地方的是地方上的人,老大叫方一刀。」那頭傳來手下的回報。
「嗯,明白了,今晚分頭動手。你帶兄弟們去找他,我去找那個姓溫的。」瘦削男子冷冷說道。
「要活還是要死?」那頭的聲音再問。
「留命,」瘦削男子緩緩道,「我要讓他們活著給兄弟們磕頭賠罪!」
「明白了。」
電話掛斷。
瘦削男子收起手機,轉身朝樓下走去。
溫言。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能挑掉我這麼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