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們,聽我們說,這是有人搞破壞,你們不要急,後面的救災物資,馬上就送到了。舒榒駑襻」
江翌瀟和後到的忠勇侯、醇親王,喊破了喉嚨,喊啞了嗓子;奈何人家根本不聽他們的解釋。
餓急的人,哪還管你這些?他們就要活命,就要填飽肚子。
這些天,江翌瀟他們已經被人打過、砸過,連衣服都被人撕扯壞了。
最後江翌瀟和忠勇侯一看情形不好,愣是不讓醇親王出來了妃。
他倆有武功,還能抵擋,醇親王武功可是二把刀,壓根就不夠人家收拾的。
可是江翌瀟和忠勇侯雖然會武功,卻也是一籌莫展。
想想啊,這些不是敵人,都是老百姓,你總不能對著老百姓,揮舞著刀劍吧璧?
沒有辦法,只好躲在衙門裡。衙門的門窗,已經被打爛了,這些暴怒的災民,隨時都能衝進來殺人。
所以,魏凱瑞和「鑽山虎」帶人趕到的時候,那叫一個及時啊!
魏凱瑞扯開喉嚨大喊:「王爺、丞相大人,侯爺,皇孝慈公主已經帶人押著救災物資來了……」
聲音被淹沒,不管是江翌瀟、醇親王、忠勇侯,還是那些災民,都沒有聽到。
要說,還是「鑽山虎」的聲音洪亮,爬到樹上,一嗓子吼道:「都tnd別吵了!趕緊跟老子去迎接皇孝慈公主,她押送賑災物資,正在往這趕。」
這一嗓子喊得,災民漸漸消停了下來,看著他視乎不相信。
後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他是靈峰山的大當家虎哥。」
災民害怕了,迅速向後撤去。
魏凱瑞這才有了機會,衝進衙門,見到了江翌瀟和忠勇侯他們。
江翌瀟等人一看他來了,顯然很激動。
哪知道魏凱瑞比他們還要激動,眼淚都流下來了,聲嘶力竭地大聲說道:「王爺、相爺、侯爺快,快去迎接皇孝慈公主,她親自押送好的救災物資來了。」
「什麼?」忠勇侯和醇親王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馨兒來了?」
再一看,一陣風刮過,江翌瀟已經衝出了衙門。
到了外面看到「鑽山虎」,卻沒看到可馨,江翌瀟也不管認不認識人家,連忙問道:「公主呢?」
「鑽山虎」一看他,雖然兩眼佈滿血絲,鬍子拉碴,一臉憔悴。
可是,縱使這樣,卻不得不說,他長得很英俊。
再看他一臉焦急和擔憂,就猜到恩人嘴裡所說的夫君,就是他了。
於是,忙上前施禮問道:「您可是公主恩人當家的?哎喲!您趕緊跟我走,恩人公主不放心,叫我噶先給您來送信,說是好的救災物資馬上就送到。不是我說,公主恩人可真是好樣的,停著個大肚子,風裡雨裡的,太不容……」
「她在哪,快帶我去。」「鑽山虎」話沒說完,就被江翌瀟急匆匆的打斷了。
就在這時,魏凱瑞和醇親王還有忠勇侯,也出來了。
「快去接馨兒。」幾個人一碰面,都是這一個念頭,騎馬冒著大雨,就疾馳而去。
「鑽山虎」一見,一邊喊著:「等等我。」一邊自言自語,「哼!還算有種,配得上我噶恩人,要是配不上,老子就把恩人妹子留在山上,替她找個好當家的。」
沒有人知道江翌瀟此刻的心情,那種急,那種憂,那種痛,那種愛,把他的心,活生生地撕成了碎塊。
他清晰的記得,昨天是可馨的預產期。那麼她現在怎麼樣了?可是把孩子安全地生了出來?還是……
江翌瀟不敢想像下去了,拚命地揮動馬鞭,朝著來的那條路疾馳而去,將忠勇侯和醇親王遠遠地甩到了後面。
再說可憐的可馨,本來第一胎就難生,又是雙胞胎,而且,又在馬車裡,那個躺椅實在是有點使不上勁。
而且空間也有點狹窄,好幾個人在裡面忙著接生孩子,都有點轉悠不過來。
可馨從下午三點開始陣痛,現在已是半夜大約一點多了,她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而此時她的產力,已漸漸不足,千年老參、氧氣、催產素都已經上了,可是孩子就是不出來。
兩個穩婆,基本上是束手無策,站在一邊,只擦頭上的汗。
可馨自己聽胎心音,也是焦急萬分!宮口早就開全了,羊水也破了,她也沒少使勁,可孩子的頭,就是出不來。
難道是孩子太大了?可是再這樣子下去,很容易引起孩子窒息的。
可馨又急又氣,對站在一邊幫不上忙的穩婆,果斷地命令道「兩位媽媽出去吧,別在這消耗氧氣了,我和青竹,我們自己接生。」
兩個穩婆被雷的,就覺得天上打的雷,都沒有可馨給她們這一下子,來的震撼。
沒有見過這樣的產婦,生孩子疼成這樣,嘴唇都咬破了,愣是一聲沒喊叫。
現在更嚇人,竟然要自己接生。
兩個穩婆,都是太后娘娘為可馨找的,在宮裡可沒少為嬪妃接生,正因為經驗豐富,太后娘娘才讓她們過來為可馨接生的。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可馨才在這關鍵時刻,把她們趕了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她們技術不行,幫不上忙,那為什麼要留下她們,給自己留一份不安心的因素?
兩個穩婆灰溜溜地出去了。可馨見她們走了,馬上對青竹和婁嬤嬤說道:「婁嬤嬤你準備接孩子,青竹,我馬上按壓腹部,等聽到我喊剪,你就給我側切。現在開始準備。」
說完,可馨咬著牙,開始隨著陣痛的頻率,向下擠壓自己的腹部。
說真的,真tmd疼!可馨就覺得她兩世經歷過的所有疼痛,都沒有這個厲害。
但是,她必須堅強,為了兩個自己和曜翬,日盼夜盼的寶貝,她沒有資本像其她孕婦那樣柔弱。
所幸,老天被她感動,寶貝也被她感動了。
在她按壓腹部,有十分鐘左右的時候,青竹終於驚喜地狂叫:「公主用勁,看見寶寶的頭了。」
可馨馬上大喊:「趕緊側切。」
話音剛落,馬車車簾被撩開,隨即又刷地落下,一個嘶啞而又熟悉的聲音,傳到了可馨的耳朵裡,「老婆,我來了。」
婁嬤嬤和青竹一看,一起驚喜地喊叫了起來:「相爺!」
可馨聽到他的聲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眼淚幾乎立刻奪眶而出。
可是下面還有孩子沒出來,可馨顧不得招呼愛人,再次命令青竹:「青竹別分心,我喊一二,你趕緊剪啊。」
「是。」青竹緊張、害怕,連聲音都在打顫。
江翌瀟一見,馬上說道:「青竹,別慌,沉住氣,按照你們主子的吩咐做。」
青竹擦下滿頭的汗,點點頭,「主子,我準備好了。」
可馨在自己下一波陣痛到來時,大聲喊道:「一二,剪。」
卡哧一聲,可馨「啊!」地一聲大叫,終於感覺有一團東西隨著撕裂痛和一股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而江翌瀟轉過頭,根本就沒敢看,聽見可馨的叫聲,他的眼淚刷就流了出來。
他緊緊地握住可馨的手,心裡那種猶如萬箭穿心似的疼痛,讓他的身子,一下子變得冰涼。
就在這時,卻傳來了婁嬤嬤驚喜萬分的抽泣聲:「生了,生了,是個少爺。」
接著就傳來青竹的哭喊聲:「主子,第二個也出來了,還是少爺。」
兩人話音剛落,還沒用打孩子的小腳心,就傳出了嬰兒洪亮的啼哭聲。
就在這時,大雨停了下來,東方泛起朝霞,剎那間,天空變成了一個色彩繽紛的瑰麗世界,旭日閃爍著金紅的光彩,映紅了遠處的山巒。
緊接著,金光噴射,但見一輪火球冉冉升起,一時間,萬道金光,驅散雨後的霧靄,漫天彩霞,將周圍高聳的群山,染上了艷麗的玫瑰色,重重疊疊的峰巒間,鑲起了道道金邊,猶如一條條金龍盤旋。
新的一天來臨之際,一對新的小生命,來到了人間。
青竹和婁嬤嬤都哭了,青竹一邊給可馨做縫合,一邊流淚;婁嬤嬤將一對雙胞胎收拾乾淨,也是哽咽著,將孩子遞給了哭的已經泣不成聲的江翌瀟。
說來也怪,一對哭喊的小傢伙,到了父親的懷裡,竟然停止了哭泣,睜開一對和媽媽一模一樣、烏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知是真還是假的,認真地看著父親。
這一幕看的江翌瀟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傷心,又是欣喜,又是驚奇,又是愛憐,一時間都分辨不出,是什麼滋味了,就覺得一顆心柔的一塌糊塗,抑制不住地想要流淚,想把自哥哥死後,很久沒有痛痛快快流過的淚水,一次性地流出來。
可馨看著愛人,抱著兒子,全身顫抖,馬上就明白了他心裡的感受。
於是伸出手,愛憐地撫摸著愛人的俊顏,柔聲說道:「老公,別哭,我們母子沒事,你把兒子抱過來我看看。」
妻子深情地呼喚,止住了江翌瀟的哭泣,他抱著孩子,遞到可馨面前,將孩子放進了可馨的懷裡。
可馨一看,自己的兒子,雖然和其他新生兒一樣,皮膚紅紅皺皺的,可是那晶晶亮的大眼睛,和肉呼呼的小身子,還有那精神頭,一看就很健康。
可馨長長地喘了口氣,靠在了滿含柔情看著她和兒子的愛人身上,虛弱地說道:「老公,還好,寶貝沒事,我好擔心,怕對不起唔……」
話沒說完,江翌瀟便不顧在收拾產後血污的青竹和婁嬤嬤,吻住了她的檀口。
青竹和婁嬤嬤一見,相視欣慰地一笑,就撩開車簾,走下了馬車。
還沒等下馬車,醇親王和忠勇侯,還有趙文濤、二當家他們,就急的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怎麼樣啊?我妹子有沒有事?」
「小姨子沒事吧?生了男孩女孩?」
「夫人和小少爺可好?」
「……」
「……」
一聲聲的關心地問候,一雙雙殷切希望的眼神,讓婁嬤嬤和青竹很感激。
婁嬤嬤連忙對著醇親王和忠勇侯等行禮,並喜悅地回答道:「王爺、侯爺,各位爺都請放心,公主生了兩個小少爺,母子平安。」
聞言,醇親王和忠勇侯,不約而同雙手合十,呼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感謝佛祖和各方神靈!讓馨兒和她的孩子平安無事。」
二當家的則在嘴裡默默念叨著:「師傅,『天煞門』後繼有人了……」
「青妹子,嫂子能進去看看恩人和兩位少爺麼?」羅大嫂問道。
青竹點點頭,走過去敲敲車門,「相爺、公主,羅大嫂要進來看看您,可以嗎?」
可馨正和江翌瀟,抱著孩子,在那享受著一家四口相擁在一起的溫馨時刻。
聽見青竹相問,可馨將被子往上拉一拉,蓋住孩子的小腦袋,然後柔柔地一笑答道:「叫她進來吧。」
「妹子。二哥可以進來嗎」可馨話音剛落,醇親王就急的叫了起來。
「二哥!」可馨一聽醇親王的聲音,也是很高興,「可以,二哥,你稍等,等羅大嫂出去,再進來好嗎?」
羅大嫂倒也挺識趣,聽了可馨和醇親王的互動,還以為他是可馨的親哥哥,於是,馬上笑著對醇親王說道:「原來您是恩人的二哥啊,那您先進去看看您的妹子吧。」
話音未落,醇親王和忠勇侯,已經一前一後,衝進了馬車裡。
「妹子(小姨子)」兩人明顯很激動,聲音都有點打顫。
都有一種劫後餘生,親人再次重逢的感覺。
兩人盯著可馨,深深地凝視了一會,沒有說話,可是可馨,很明顯地從二人眼中,看到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隨即,兩人一人抱起一個嬰孩,仔細地端量了好一會。
醇親王馬上笑著說道:「小傢伙真是漂亮,曜翬,將來怕是要把你比下去了。」
江翌瀟聽了,不但不生氣,還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青出於藍勝於藍,很正常啊。」
忠勇侯則讚歎道:「哎喲!這雙眼睛,簡直和小姨子一模一樣,真像一對黑寶石。」
這話一出口,江翌瀟有點吃味了。暗忖,你一個做姐夫的,沒事盯著小姨子眼睛看幹嘛?
某君子醋勁熏天地從忠勇侯手裡抱過小兒子,不滿地反反:「除了眼睛像我媳婦,其它的地方,都跟爺像一個模子刻的一樣。我兒子會長,既像爹,又像娘。」
忠勇侯聽出了江翌瀟的話裡的酸味,剛要解釋,卻聽醇親王呵斥可馨道:「妹子,不是二哥怪你,這次是你太魯莽了,不管不顧地跑來,要是我的兩個小侄子……看我饒得了你!」
忠勇侯一聽,也顧不上江翌瀟發酸不發酸了,馬上接著抱怨可馨,「就是,小姨子你可真是膽大妄為,把我們嚇死了!」
「嘿嘿……」可馨嬌憨地一笑,「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我知道你們遇險,哪還能不來?都急死了!」
江翌瀟聽到這,頗為氣憤地說道:「皇上真是,明知你會擔心我們,還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告訴你,這不誠心要你著急嗎?」
可馨一聽愣了,一邊搖頭,一邊說道:「皇上沒有告訴我你們的情況,是我自己做夢夢到的。」
可馨把自己做夢夢到的情景講了一遍,然後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那個夢境,那麼真實,我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其實自你和二哥、姐夫走了,我就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不對勁,有什麼事要發生,所以,我就讓『天煞門』二當家幫忙,一直購糧、購物,準備馬車,等到那天夜裡做夢,我半夜進宮求見太后娘娘,再聽海公公說,籌措救災物資,有安王和劉玉泰在離摻和,我更加確定,這裡面有問題,結果,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錯……」
可馨又把自己的懷疑和徐昊澤的情況,細訴了一遍,最後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對他越來越失望,知道你們遇險,竟然不趕緊派人來營救,老公、二哥,姐夫,我跟你們說實話,我是不準備呆在京城了,替大哥報完仇,我和曜翬就辭職,我們帶著孩子,去南方。伴君如伴虎,皇上真的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和他打交道。搞不好這次就是聽了劉昭容的枕邊風,才叫你們來押送救災物資的;而劉昭容的目的,就是想一下子除掉你們。所以,我敢肯定,這個劉昭容即使不是楊氏,也和寧王有關,而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敢推論,她就是楊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