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說得冷酷無情,他的心卻一直沉下去。
這麼快,他就要開始怨恨他了嗎?
他開始不太適應,如此冷漠的諾蘭。
台上的歌手,唱起一首重金屬音樂,特別搖滾,空氣中的溫度都要熱起來,彷彿要沸騰似的,有人不斷地在吆喝著一起唱,陸臻不動聲色地蹙眉。
四面八方的吵雜聲音,如一張佈滿了刀鋒的網,四面八方地湧來,把他網住。
他的心越發壓抑,越發沉冷。
總讓他想起那些過去。
回憶是數不清的刀子,畫地為牢。
他逃不開,這絕望的城牆。
諾蘭很想真正的狠心,漠視陸臻的痛苦,然而,陸臻的痛苦,印刻在他的眼裡,如放大的裂骨之痛,他無法視而不見,諾蘭倏然起身,一手架起陸臻。
「走,我帶你回家。」
只要在陸臻身邊一天,他所扮演的角色,都只希望是陸臻累了,他帶陸臻回家。
僅此而已。
他的愛,如此簡單,為何陸臻還要把他推開?
陸臻起身的時候,有些吃力,兩人剛走出餐廳,陸臻推開諾蘭一人藏身到隔壁街道的暗巷中,他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呼吸,絲毫不在意,這樣的空氣會把細菌帶給他。
與其說這是一條街道,不如說是一條暗巷,兩邊是老建築,暗巷全是垃圾桶,特別髒,樓上延伸出來的管子還在滴水,暗巷裡,地上也是坑坑窪窪的,全是令人不悅心煩的氣味。
汗水不斷從陸臻額頭上滴落,濕潤了髮根,鼻尖上也有一抹汗珠,正在往下掉,兩側微微的燈光中,襯出他灰白的臉,拳頭握得死緊,可見他一直忍耐著。
總算放鬆了警戒,卻如此的不堪。
他依然沒辦法輕鬆自如地在人群中走動。
諾蘭意識到這樣的空氣對他的身體傷害很大,諾蘭去牽他的手,「陸臻,先出去,不要在這裡,空氣很不好,你會發病的。」
陸臻摔開諾蘭的手,身子靠著牆壁滑下來,痛苦地捂著腦袋,似乎想把腦袋砸開,趕走那些紛亂絕望的畫面,陸臻是極愛乾淨的人,此刻卻狼狽地坐在骯髒不堪的地面上。
閉著眼睛,享受這黑暗。
諾蘭沉痛地閉著眼睛,突然後悔這樣逼陸臻,他能一路坐火車到市中心,能和他一起吃頓飯,已是很好的表現,為什麼還要一直去逼他。
「小臻……」對不起,是我太心急,是我憤怒,是我太……混蛋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不願意分手,我不想離開你,卻要用這樣方式證明,你仍需要我,卻要用這樣的方式掩飾我說不出口的驕傲,看著你痛苦,我比你更痛苦。
什麼驕傲,自尊,都比不過陸臻。
陸臻的痛苦,是他的心魔。
「我做不到,我還是做不到……」陸臻閉著眼睛,自嘲地大笑起來,如受了傷害的野獸,悲鳴的聲音要把全世界的絕望都叫醒。
「我依然沒辦法坦然地面對人群,我一看到別人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