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陽勸她吃飯睡覺,她就覺得冒火。穆天陽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敢來硬的,只能溫柔相勸。他對她越來越心疼,說話都小心翼翼。但他這樣,宛情又覺得愧疚。
他花很多時間陪她,有他陪著,她覺得安心點,可又擔心他的工作,總勸他別管自己。但他真的去工作,哪怕只走開一會兒,她都覺得難受,真想他一輩子不走開。
暑假很快就過去,宛情回到學校,先是補考。
天雪先去找老師拿了題,選了一半參別的題給她複習。考試時,她暗歎天雪好厲害,可臨時有些題想不起來,猛地發現最近記憶力很差,心情就煩躁了。
最後考得如何不知道,她覺得自己需要二次補考,但不敢跟天雪說,害怕辜負了她一片辛勞。
後來結果出來,居然還是高分。聽到同樣補考的人說「補考是交錢就過」,心裡就鬱悶了:如果她以後一直掛科,是不是可以一直拿錢買回來?雖然她沒錢,但天陽有的是!如果她用錢買分數,這個大學讀得有什麼意義?
她又不開心了。對著穆天陽發了一頓火,穆天陽非但不生氣,反而對她百般好。
她猛地哭了,抱著他:「天陽……我覺得自己好討厭!」
「你不討厭。」穆天陽說,「你不開心,就會亂想。」
「你不知道!」宛情痛苦地說。好多事,她都不能跟他說;很多心情,她自己都鬧不明白;她有各種擔憂和害怕,很多煩躁和痛苦,可她傾訴不出來。
慢慢地,她發現她和穆天陽之間,又處於一個不對等的位置。他總是在將就她、討好她,可她還是覺得孤單,還是沒有安全感。
她想索求更多,同時又害怕他的好,想擺脫這一切。
國慶節前,穆天陽問她要不要出去旅遊,好散散心。她想到又要麻煩他,讓他操心,果斷地搖頭。
然後她慢慢地想,覺得自己真的需要散心一下。可她不想麻煩任何一個人,想自己走出來。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突然做了決定,來得十分突然。但就是這個決定,讓她心情好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又有了活力,眼前一片繁花似錦。
她要出去走一趟,或許幾天,或許幾個月……也或許,好幾年。
「天陽。」
「我在。」穆天陽摟著她的纖腰,輕輕地歎氣。怎麼就這麼沒安全感呢?他一直在啊,為什麼要一晚上喊他好幾次?
宛情翻身趴在他身上,低頭吻著他的唇,輕柔如蝴蝶的羽翼。吻了片刻,穆天陽就有些受不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碰過她了!天天晚上抱著她,本來就夠考驗人,現在她還主動……
「天陽……我想……要。」她低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主動向他求歡。想起曾經的一幕幕,她羞恥得渾身都在發抖。
呵……她果然是不要臉的女人……
穆天陽沉默了一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柔地親吻起來。或許,這也是一個緩解她壓力的方法……
這一夜,溫柔而漫長,粗喘和低吟,在屋中迴盪了許久。他得到了久違的滿足,她也得到了身心的放鬆。
第二天上午,兩個人一起醒來。宛情擁著被子,香肩裸露在外,朝著穆天陽羞澀一笑,臉上染著兩朵紅暈。
穆天陽看她一眼,心中微微悸動:「臉上有點血色了,真好看,以後要開心點。」
宛情點頭,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揚起小臉索吻。
他也開心起來,低下頭在她唇上一啄:「早知道這樣能讓你輕鬆,我就不顧忌什麼了。」
宛情嗔他一眼,伸手推開他:「還不去上班!」
「嗯,你也早點去上課。」
「知道啦。」
他愉悅地出門,一離開,宛情的笑就垮下來。
她在床上坐了許久,慢吞吞地下床。穿好衣服,把手機卡取出來,訂婚的戒指也取下,連同之前的尾戒、紅手繩、他送的手機吊墜,還有他給的信用卡、銀行卡,全部放在一起,然後拿紙給他寫信。
寫著寫著,她停下來,然後繼續寫,然後哭泣。
寫完,她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突然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好像很亂……很亂……她不是學中文嗎?寫封信也在前後矛盾。
她拿起紙想撕掉,卻停了下來。撕掉這張,她還能再寫一張嗎?她總不能一字不留地離開,她必須讓他放心。這張紙條,能讓他放心嗎?
「天陽。就算我不回來了,我們也都要好好的!」突然,她覺得在不在一起只是一件小事,重要的是,無論在世界哪一個角落,都要活得開開心心。
原來愛,其實很渺小-
穆天陽到公司處理完事,很快回家。估計宛情會過去吃完飯,他要回去和她一起吃。車開到小區門口,看到天雪,他停下來,叫住她:「怎麼你一個人?」
「宛情又沒去上課!」天雪歎氣。
又?這個字眼真不好聽,宛情哪有經常逃課?穆天陽不忿地想。想起昨夜的纏綿,他若有所悟:「估計在睡覺吧。」肯定是累著了。
上樓後,發現穆天城來了,斜躺在沙發裡看電視。穆天陽瞪了他一眼:「宛情在睡覺,你能不能小聲點?」
「哦。」穆天城馬上把電視靜音。
穆天陽鬆了鬆領帶,給宛情倒了一杯水端進去。片刻後,匡噹一聲傳來,杯子打碎了。
穆天城和天雪互看一眼,等了片刻,沒聽見聲音,疑惑地走過去。門是關著的,二人偷聽片刻,沒聽到聲音,悄悄把門推開,見穆天陽捏著一張紙,頹廢地坐在床上。
二人不明所以,天雪眼睛四處一看,看到桌子上那一堆東西,急忙推開門跑進去:「怎麼了?!」
穆天陽肩膀顫動,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把紙遞給她,她拿過來一看,上面潦草地寫滿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