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處無怨尤,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麼樣的,可是他願意給予她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
床上,即使在睡夢中,那張小臉仍是緊緊的糾結在一起,眉心蹙成一團,嘴唇不停的蠕動著,卻始終都沒有聽清什麼。
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的撫摸著,那雙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她的身上,偌大的房間裡是那樣的安靜,安靜到他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她的喘息卻是細微的幾乎聽不著。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黎明的曙光終於來臨,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仔細掖好,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剛要直起身子卻覺得腰好像被折斷了一樣生生的疼,空氣中隱隱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無聲的嚥了一口唾沫,他快速起身,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當門輕輕合攏的時候,床上的人兒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扉,一道長長的歎息就這樣逸出唇間。
一夜的無眠讓胃裡愈加翻騰起來,他的離開更是讓自己的壓力全消,一時間,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床沿就吐了起來。
直到將胃裡所有的東西排空,她才渾身疲軟的伏在了那裡,輕輕一動,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
就在這時,一具溫暖的胸膛接納了她,那種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閉上眼睛,只覺得裡面酸澀不已。
「好點沒有?」
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謝震霆喃聲說道,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有著明顯的心疼和憐惜。
沒有回答,阮青青只是任由他摟抱著,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清晨,總覺得心格外的脆弱,她就像是一個在大海裡溺水的人拚命的想要抓住一切能夠讓她活命的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
謝震霆喃喃的說道,那眉頭始終不曾舒展開來,溫熱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希望借助這樣的方式給她安慰和支持。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是靜止的,他們靜靜的感受著彼此的心跳,有那麼一剎那,他們的心跳竟然奇跡般的重疊在一起。
太陽一點一點的自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當萬丈霞光迸射於天際,阮青青輕輕地掙開了他的懷抱。
「謝謝」
她低聲說道,心平靜的如同一汪池水驚不起一點漣漪。
深深地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半晌,謝震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手不自覺的撫向了她的小腹——
「讓我們一起來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好嗎?」
他低低的說著,聲音有著一絲不自覺的沙啞和顫抖,這一刻,他的話是真心的,在風口浪尖行走了那麼多年,在第一個孩子意外失去之後,他是如此的渴望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渾身一顫,阮青青驀地抬頭看向了他,臉上有著一絲明顯的狐疑。
「你都知道了?」
當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自己真是問了一個傻問題,不是嗎?
「你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嗎?我發誓會一生一世都對你們好的,小青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說完這些話,謝震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就讓他用下半生償還他犯下的所有錯吧。
目光怔怔的看著他,阮青青臉上的笑就那樣僵在了那裡。
「可以嗎?」
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謝震霆一臉急切的看著她,那雙眸子裡有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一時間竟然讓她迷惑了。
睫毛微微的眨動著,眉心緊緊地攏在一起,最後,阮青青還是緩緩地掙開了他的手。
「你確定這會是你的孩子嗎?」
她的表情有著濃濃的自嘲,記憶中那將她傷的最深的那一幕又一次深深地浮現在腦海中。
「小青兒,你還在怪我?」
又是一道長長的歎息聲從薄唇裡逸出,謝震霆喃喃的說道,那件事早就成了他胸口的疤,當疤痕再一次被揭開,仍是鮮血淋淋的,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沒有回答,阮青青只是將視線轉向了窗外,那裡,金燦燦的陽光已經普照了整片大地,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射進來,打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如同春風拂面,讓人暖意醺然。
他們就這樣彼此沉默著,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目光則是定格在窗外。
房間是那樣的靜,靜的讓人心裡發慌。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木紫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隨後輕輕地走了進來。
「今天感覺怎麼樣?」
看著阮青青,她低聲問道,視線始終不曾在謝震霆的身上停留。
「還好」
勉強擠出一絲笑,阮青青輕聲的應道,只是那笑意明顯的沒有到達眸子裡。
「從今天開始,我會針對你的體質開出一些保胎的藥來,你必須按時服藥,還有,就算再難也要吃飯,知道嗎?因為只有你吃飯才會有足夠的力量來保住這個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木紫一字一頓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一刻的她只是一個為病人著想的醫生。
沒有回答,阮青青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自始至終,謝震霆都像是一團空氣一樣坐在那裡,誰的視線都沒有轉向他。
「你跟我來一下。」
末了,斜睨了他一眼,木紫說了這麼一句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依舊是昨天的國道,只是此刻有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打在人的身上便有了暖意,這是這座醫院的頂級vip房,所以就算下面再嘈雜,這裡仍是靜悄悄的,只是有時候太過安靜也會讓人心慌不已。
「有事?」
謝震霆沉聲說道,從煙盒裡掏出一支煙,剛要放進嘴裡,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手便將煙丟進了垃圾桶裡,一同丟進去的還有剩下的那大半包煙。
「就算你再著急也必須忍耐,她現在受不了任何刺激,你該知道你之於她代表著什麼。」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木紫低聲說著。
「我知道」
謝震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臉上有著一抹挫敗的神情。
該死的,這些日子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恨透了自己。
「所以在一切未穩定之前,這裡的一切都交給我,你能做的就是給她保持一個良好的環境,還有將你外面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全都解決好,尤其是女人的事情。」
在話的最後,木紫突然加了這麼一句。
「木紫,我的身邊沒有女人。」
下意識的,謝震霆出聲為自己辯解,從很早之前,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了她,又哪裡還有別的女人的容身之地?
「是嗎?你確定?」
眉尖微挑,木紫涼涼的問了一句,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狀似隨意的瞟了一眼過道的盡頭。
「當然,我百分百的確定。」
像是為了堅定自己的話似的,謝震霆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她是怎麼回事?」
下巴微微的向前揚了揚,木紫這樣問道。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謝震霆看了過去,就看見一抹纖細的影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到他看過來,臉上還淡淡的笑了笑。
「去解決好,還有,你說過她的吃飯問題由你解決的,你只要做好這幾件事就好。」
說完,木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病房。
當病房的門悄然合攏,謝震霆依舊怔怔的站在那裡,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倒是那抹影子一步一步的向這邊靠來。
「我聽說你受傷了,怎麼樣了?」
看他沒有說話,來人率先開了口,臉上依舊是那抹溫煦的笑。
「還好,你怎麼來了?」
謝震霆不冷不熱的回了這麼一句,隨即轉身走到了相鄰的病房,躺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是你的未婚妻,過來看看你不應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