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痛呼,那弟子不由彎腰摀住了腿。
太清真人一見,立時低喝:「快將劍陣補上!」
然而,卻還是遲了。
因著他的這一分神,劍陣露了破綻。
只見一道黑波自陣內疾射而來,正擊在那弟子的胸口之上,將他打得飛出幾丈外之遠,吐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生是死。
緊接著又是一波強勁的攻擊襲來,只聽得一片慘叫聲響起,其他守陣的弟子亦是被震飛了開來,地上立時倒了一片。
離草的心微微揪了揪,心中升起濃濃的愧意。
眼角餘光竟是瞟見師父正凝眸望著自己,她心頭更是不由猛地一震,心虛地將頭低了下去。
而原本籠罩了整個劍陣的光芒漸漸消散,現出了陣內的兩個人影。
離草本是擔心而又急切地望過去,未想卻見那襲紅影完好無恙地站在陣中,不見半絲傷痕。
鳳曦更是笑意頗深地看著她,眸底有戲謔而又譏誚的光芒,似是在嘲弄她的愚蠢。
她只覺自己的心一瞬間涼了下去,只一眨不眨地盯著蒼緋,不知是氣是失望。
原來,他竟是夥同鳳曦在騙她麼?!
騙得她冒著那般大的風險傷害自己的同門來幫他!
她怎麼就這麼笨?!
「呵……真是想不到,這丫頭竟然真上當了。」鳳曦勾著唇角戲笑著看了一眼蒼緋,然那笑卻只是單純的笑,並未達及眼底。
蒼緋沒有理會她,只定定看著離草,眸底不知是何種情緒在湧動,竟似透出了一絲喜悅的味道。
然而,當他看到她面上由驚愕迅速轉為失望與憤怒的神色之時,他不由又微微冷凝了眸子。
忽而疾身掠至離草身邊,將未能反應的她往身前一帶。
然後迎向掌門與一眾弟子,揚唇輕笑:「本君今日沒空與你們玩耍,便暫且放你們多活幾日。」
說著,他又朝慕流音挑了挑眉:「這小妖反正也不招崑崙待見,本君就帶走了!」
「咦?等……」離草聽得他這句話,剛想說什麼,卻只覺身子一輕,竟就這般被他拎了就走。
慕流音眉一蹙,與眾人正要追上前去,卻見蒼緋微微一甩袖,竟是憑空飛出了許多只藍色的大鳥,朝他們俯衝而來。
「雷音鳥!」認出這鳥,眾人面色不由微微一變。
雷音鳥本是生長在魔界中的魔鳥,速度極快,擁有放射雷電的魔力,被它的雷電擊中可並不是件舒服的事。
眾人被雷音鳥圍困住,一時擺脫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魔君帶著離草離開。
而鳳曦亦是趁機逃走。
「可恨!」胥焱一鑭打落一隻雷音鳥,望著已跑得不見蹤影的魔君,憤惱不已。
他轉首瞪著慕流音,怒道:「看你收的一個個好徒弟!」
方纔那劍陣怎麼被破的,別人沒注意,他可並沒眼瞎!
慕流音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徒弟竟幫著魔君,他實是無言以對。
胥焱卻是越說越上火:「哼!以前那個便叫你莫要留情,你也不聽,看看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現在這個也早說不能留她,現在可好,只怕不久又將出一個叛出師門,墮入魔道的逆徒!」
慕流音袖中雙手死死握緊,只淡淡道:「是我無能,沒有教好她們,錯都在我。」
是的,是他這個師父沒用,才會讓徒弟走上邪路。
「你——」胥焱簡直要被他給氣死。
還是太清真人出聲來打圓場:「罷了,魔君既然又重新現世,連鳳曦都來攪局,怕是魔族近期將有所異動,還是先回崑崙再作商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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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妖,一路上都是這副恨不能將本君生吞活剝了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蒼緋帶著離草不知走了多遠,終於停了下來,瞇細了眸盯著她。
離草憤憤地瞪著他:「你竟和鳳曦合起伙來騙我!太卑鄙了!」
聽得她這話,蒼緋卻意外地露出了極為閒適的表情,目光怪異地看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好事一般,悠然地抱著胳膊笑了起來:「本君從頭到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全是她一個人在那瞎嚷嚷!何況,她不過隨便說兩句,也並未指向你,怎的就是在騙你了?」
離草想也不想地反駁回去:「這還用指名道姓麼?!明擺著除了我,還有誰會擔心你的生死!」
「喔——」蒼緋故意拖長了調子,面上做出了似恍然大悟一般誇張的表情。
然而那紫色的眸子裡卻滿是調侃曖昧之色,一張邪美的俊容忽而湊近到她的面前,薄唇微揚:「這般說來,你其實很在意本君?」
本來,在鳳曦說要試她一試之時,他心中一點兒底都沒有。
畢竟這丫頭一直都死心塌地地喜歡著她那位師父,對於他幾次那樣明顯地表露對她的感情,她亦沒有過任何回應。
此番要她背著師門幫他,他並未曾抱過多大的希望。
雖然,在他心底還是有一絲絲的期待,所以,才會任由鳳曦在那作戲。
只是,他沒想到,這結果竟出乎意料地讓他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覺。
也許……這小妖並非對他完全無意。
這,是個不錯的兆頭。
離草乍聽得他這一問,不由生生怔住。
那雙幽深的紫眸中隱隱有微光閃爍,那樣的眼光不知為何讓她心頭一跳。
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支吾著:「我……你……大叔你也救過我很多次,我幫你當然是為了還恩。」
蒼緋面色微微一沉,似是對她這個回答很是不滿意。
「報恩?」他輕嗤一聲,卻是驀然伸手摟住她的肩,將她往身前一拉。
而後,微微俯下臉,近得連彼此的氣息都能感覺到。
他勾著唇角,笑得極為曖昧:「若真要報恩的話,不如就以身相許,如何?」
離草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呵在面上,有些癢癢的。
他離得自己那麼近,近得能看到他那雙瑰麗地紫眸中,自己有些呆傻的臉。
而她的臉亦是很奇怪地竟微微發燙起來,心湖上不知怎的似是被撩起了一陣波紋般,微微有些蕩漾。
等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以身相許」四字的含義之時,她嘴角不由微微一抽。
「大叔……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說的一本正經,心底卻是緊張地撲通撲通直跳。
好奇怪,為什麼……她會就這麼奇怪的反應?
「本君什麼時候和你開玩笑了?」察覺到她想要掙扎著躲開的身體,蒼緋眼色一沉,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將她摟得更緊:「反正那姓慕的也不可能給你什麼幸福,崑崙那幫假仁假義的傢伙亦對你存有偏見,你倒不如以後就跟著本君,本君保證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離草怔怔地望著他,眼裡卻全是慌亂。
她知道他說過喜歡她,可是,她喜歡的師父啊!
就算師父不能給她任何的回應,但是,她也不能背棄師父。
「我……我……」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無意識地搖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蒼緋見她一副很是猶豫為難的表情,便知她不肯,心下當即又是一陣惱火。
然而,他卻難能好脾氣地沒有發作,只緊緊將她的手腕一握,拽著便走。
離草不由又是一怔:「大叔?!你要帶我去哪?!」
「哼!自然是跟本君回魔界!」他說過,他會不擇一切手段讓她喜歡上他!
所以,他可以將她帶回去慢慢耗!
離草一聽,卻是忙掙脫著手急急道:「不行!我得回崑崙去!」
她身為仙門弟子,怎麼能跟他去魔界?!
「到現在你還想著回去?!」蒼緋扭頭瞪著她,面色陰冷,眼睛凝聚如針:「你別忘了,他們可是要將你送近鎖妖塔,更要上那誅妖之刑!」
「現在事實已經澄清,我相信掌門與師父會明斷的。」
「但你方才救我之舉,你莫不是以為他們都不知道麼?」蒼緋瞇眸輕笑:「你若是回去,他們定然又要再給你扣個罪名,不知又要受什麼罰。」
離草咬咬唇:「我做錯的事本來也就該要承擔起責任。」
「你——」未想她竟如此冥頑不靈,蒼緋亦沒有耐心再與她廢話下去,直接將她一拽:「想走,也得你有這個本事!」
說著,他另一隻手輕輕一揚,面前竟是憑空現出一扇大門。
那門似是蒙著一層深紫色的光波,看不透門後之景。
離草正驚訝之時,蒼緋已然拉著她走進了門內。
離草只覺眼前光芒一閃,面前的景物陡然變了個樣。
四周熔岩峭壁,煙迷霧繞,一片愁雲慘淡之景。
天空好似暗紅色的一般,最讓她驚愕的是,天上掛著九個耀眼的好似太陽一般的巨大火球,那灼灼的熱焰當頭籠罩著整片大地,怪不得她一跨進門,便覺得出奇的熱,汗不停地往下淌。
「這是什麼?」她指著那九個火球,不解地問道。
蒼緋卻是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反問她道:「你可聽說過后羿射九日的傳說?」
離草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知道,老參說過,在遠古之時,天上曾有十個太陽,燒得草木莊稼枯焦,後來幸得一位名叫后羿之人射掉了九個太陽,這才剩下現在的一個太陽,讓人們得以安居。」
「呵……你可知那十日乃是天神的兒子,天神知道自己的兒子引起了民怨,只得忍痛讓后羿將他們射死,卻暗中保住了他們的形魂,將他們放在了我們魔界!」
離草不解:「為什麼要放在魔界?」
蒼緋冷笑道:「哼!仙神二界皆視我魔界為死敵,人界既不能容他那九子,正好丟到我們魔界,來折磨我們魔族人民。可恨我們的力量無法對抗神之子,便一直受這九日的煎熬數萬年不得解脫!」
「怎麼這樣……」離草萬想不到這其中竟還有這許多緣由,不禁一陣唏噓。
她只在這待了一會兒,便覺得灼熱難耐,想想在這生活的魔族,更難以想像他們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那你們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這,可以換個地方居住啊?」
「你以為魔族是隨意想出魔界便可出的麼?」蒼緋斜睨了她一眼,幽幽道:「神族早就在這四周下了結界,除非是力量強大的魔族,否則都難以穿過結界去到外面,魔族裡並非全都是如本君這般有魔力的,亦有絕大數與人間普通人一般的魔族,他們根本無法離開魔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