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白伶還只是一隻初涉人世的小白狐。
花一樣的容顏,單純的一顆心,這樣一個美好的她,在遊湖的小舟上邂逅了俊雅的公子葉風。
「姑娘,小心。」他扶住了下船時險些摔倒的她,笑如春風。
一個抬眸相視之間,她微紅了臉,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場景變幻到了城外的山林,她被幾個山賊圍住。
望著他們臉上那淫穢的笑容,她擰起了秀眉。
正準備用妖法教訓他們一番,一身白衣的他卻有如天降一般,身法輕盈地落在了她的面前,將她護在了身後。
「姑娘,又見面了。」他轉臉春風一笑,甚是好看:「莫怕,有我在。」
他的聲音溫柔卻又剛毅,只「有我在」三個字,便叫她心動不已。
他的身手很好,幾個山賊很快便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倉皇而逃。
「多謝公子相救。」她學著人類女子向他盈盈行了一禮,含羞帶怯。
他只是淡然一笑:「姑娘為何孤身一人在這荒野之中,甚是危險,不知姑娘家在何處,讓在下送姑娘回去可好?」
她自是不會告訴他,她是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後而來,只支吾地拈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我是與娘吵架,逃家出來……」
之後,便上演了一番公子收留逃家姑娘,二人日久生情,最後山盟海誓言許下終身的愛情故事。
本來,看到這裡,一直都是美好幸福的情景。
郎有情妾有意,最終結局自然也是美滿的。
可,偏偏故事卻並非這般演繹下去。
白伶得到娘親的吮可,自白府出來,在一處清幽小居內尋到了葉風。
「凝兒,來,喝藥了,慢些……」才至門前便聽見他那溫柔的聲音。
與和她在一起時,一樣的溫柔,但此回聽來卻似又還多了幾分其他的東西在裡面。
她探頭,只見屋內的小床上,躺著一名年輕的女子,面色蒼白,看起來極之虛弱,彷彿風輕輕一吹便會倒。
葉風手中端著一個藥碗,正萬分仔細地餵著那女子。
「葉郎……」她輕聲喚著。
葉風身子一僵,轉過臉看見她,眼中一瞬間閃過一絲冷厲,卻又轉瞬掩了下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伶兒,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白伶走過去,歪著臉打量著床上的那女子:「葉郎,我還想問你呢,這位漂亮的姑娘又是誰?」
她語聲中透出幾分酸酸的味道。
床上女子看見她,眼中也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又轉眸看了看葉風,只是垂著眉眼,並不言語。
「她是舍妹凝兒。」葉風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白伶卻並未注意,只奇怪道:「葉郎的妹妹?怎的從未聽葉郎提起過?」
「凝兒自幼體弱多病,不便出門,你也並未問過,我又何必多此一提。」葉風似是不願在這話題上多說,只問她:「你不是說回家去了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一問到正題,白伶立時露出了歡欣的笑顏,親暱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葉郎,我此番來是有重要的事與你說。」
葉風瞥了一眼那只挽在胳膊上的手,微微皺了下眉,不著痕跡地將胳膊抽了出來,面上卻依舊笑的溫柔:「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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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郎,我已告知娘親我們二人之事,她想看看你,你可願跟我回去?」滿空紛飛的柳絮中,白伶絞著衣袖,眉眼輕垂,不時抬眸望望他,一副羞怯的模樣。
「我早便想上門提親了,此番不正是個好機會,又怎會不願呢?」葉風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唇角帶笑,然那笑意卻是冰冷的,並未達及眼底。
聽到「提親」二字,白伶更是喜不自禁,伏在他的懷裡,羞澀道:「葉郎,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做夢一般,上天何其垂憐,竟讓我此生有幸能遇上你。」
葉風微微揚起唇:「確是垂憐,能遇上你,也是我葉風之幸。」
彼時,她並不知,他所謂的垂憐與她所說的垂憐完全不是同一種意思!
她哪裡是有幸,遇上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不幸!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將會引來府內那場殘忍殺戳的話……
看到這裡,離草忍不住扭頭鄙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凌劍非:「你的前世與現今的你還真不一樣,不僅溫柔,還這般會說話,哄得人家姑娘心花怒放的。」
凌劍非一直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樣,此番聽她這般一評價,頗有幾分哭笑不得:「前世是前世,現今是現今,人都不同,性情自然也不同。」
眼前的葉風與他長得一般模樣,看著葉風便有如身臨其境一般,腦中偶爾也會有斷斷續續的片斷滑過。
本來不信那魔女之言,如今卻也有些不確定了。
他不由抬手又揉了揉額角。
場景再次變幻,葉風隨白伶回到了白府,見過了白夫人,不日便定下了喜日。
成親當夜,何其熱鬧。
妖與人的婚事乃是頭一回,白府所有的妖全都喝下了喜酒,白夫人也接過了葉風親自敬的茶。
全府都沉浸在了喜慶之中,全然不知一場滅頂之災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