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這話音剛一落,面前神獸目光卻剎時變得憤怒起來,身體伏地,一隻前蹄蹬了蹬,似隨時準備攻擊上來。
離草見狀,嘴角微微抽了抽,蓄著淚大喊一聲:「大叔你個大騙子!」
什麼打好關係,人家根本不買賬!
說著,她一面丟了竹葉,轉身拔腿便往山下跑。
蒼緋冷哼一聲,聲音也頗為不爽快:「說你這小妖笨你還不承認,這白澤吃的乃是天地靈氣,最不喜的便是素食,你非但拿著竹葉去餵它,更將身為神獸的它當作一般動物對待,自是會惹惱它!真是笨死了!」
離草這邊被神獸追著,這邊又被蒼緋罵著,禁不住淚眼汪汪:「人家又沒見過神獸,人家又不知道神獸不吃素,人家也不曉得神獸也這般小心眼……」
眼瞅著就快被神獸追上,離草想起方才蒼緋說這神獸不喜素食,靈機一動,立時化作了原形,變作了一根狗尾巴草飄飄落於地上。
白澤果真停住了身形,看著地上的狗尾巴草,來回轉了幾個圈,忽而抬起蹄子便要踏下去。
唔,神獸確實是不喜素食,但不喜便不喜罷,偏還要踐踏一番,委實可恨!
就在離草以為自己要命喪於神獸蹄底之時,驀然一道人影掠出,停在神獸面前,手中拿著一個鈴鐺「叮鈴鈴」地搖了起來。
白澤聽見鈴鐺聲,定定看著來人,良久,才緩緩收回了蹄子,然後轉過身又回到了山上去了。
離草這才鬆了口氣,又復了人形。
她撣了撣衣袖,正待向面前之人道謝,卻見他也似受了驚嚇一般,抬手不住拍著胸口,呼呼喘著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虧得這鈴鐺管用!」
完全不見方才面前神獸時那般泰然自若的鎮定模樣。
離草有些詫異,卻仍是笑臉盈盈地拱袖問了一句:「敢問這位師兄是……」
對方似這才緩回神,收了鈴鐺,咳嗽一聲道:「我乃玉泱長老親傳的弟子白無瑕,既是同門,有難相救也是理所應當,師妹不必謝我,謝禮什麼的更不需要,至於以身相許的話,倒是還可以考慮一番。」
離草嘴角的笑容不自覺地抽了一抽,感覺這山峰上的風委實有些大了,否則怎會一股冷意直直往上竄?
「那個……白師兄想必常來玉華峰上修煉罷,不然,怎的與那神獸關係打的如此好?」
白無瑕愣了一下,卻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著她:「玉華峰乃是崑崙禁地,峰頂封印著魔尊千冥的精元,任何弟子不得靠近,否則又怎會有神獸在此守山?我方才不過用的是師尊的金鈴,讓神獸知曉我的身份,不傷害與我,但要上得峰去,卻是絕無可能!」
離草聞言也愣了一下,亦是回望著他。
半晌,才「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真是糊塗了……」
那個叫蒼什麼緋什麼的騙子!會相信他話的她,果真是個笨蛋啊!
「你這小妖這般說便不對了。」蒼緋竟然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悠然口氣道:「本君只說這玉珠峰上的靈氣強盛,這確是事實,談何欺騙?」
離草自知與這種厚臉皮的魔爭論下去必定不會有結果,於是便不再搭理他,只看向白無瑕,笑瞇瞇問:「既然此處是禁地,不知白師兄又怎麼會來此?」
「這……」白無瑕白淨清秀的臉一瞬間莫名紅了起來,羞羞答答地抬手一指山路邊一叢長著紫花的三葉草:「玉華峰上的苜蓿最為清甜,我……我來摘回去吃。」
離草了悟的「哦~」了一聲,卻是托著腮思忖了一下,問:「仙門弟子莫非修煉到最後,都以草為食?」
若真是這般,那她倒要思量著以後萬不可隨意露出真身。
雖說狗尾巴草不起眼,但好歹也是草,若叫同門給吃了,豈不冤枉?
白無瑕忙擺擺手:「自然不是,只是……只是我有些特殊罷了。」
「特殊?」離草好奇地望著他。
白無瑕點點頭,略一聚神,腦上忽而「噌噌」冒出兩隻長耳朵,白白嫩嫩。
離草研究了一下,確認這是對免耳朵無疑。
她立時喜滋滋地拉住白無瑕的手:「原來是同族,幸會幸會!」
白無瑕也樂呵呵地反握住她的手:「同喜同喜,我也未想能在仙門遇上妖師妹。」
「兔師兄,你不吃狗尾巴草罷?」離草眨巴眨巴著一雙清澄大眼望著他。
「草師妹放心,我最愛的只有苜蓿。」白無瑕亦忽閃忽閃著一雙紅眼睛回望她。
「太好了兔師兄!」離草喜極而泣,張手便抱住了他。
誰料這一抱,卻聞「噗」一聲,懷中竟是驀然一空,兔師兄不見了。
再低頭一看,腳邊赫然是一隻白白淨淨的兔子,通體白毛無瑕無垢,倒不愧應了他那白無瑕之名。
離草蹲下身,捏了捏那一對軟軟熱熱的兔耳:「呀!師兄你怎的變回原形了?」
白兔睜著一雙紅眼淚汪汪地望著她,無語凝噎。
好半會,白無瑕才又回了人形,擦擦額角的汗,甚為尷尬道:「為兄做妖比較害羞,故而被異性一抱,便會一時昏了頭,現了原形。」
離草點頭做了然狀:「原來如此!」
白無瑕再次擦了擦額頭,將話題轉開:「不知草師妹又怎會到這玉華峰來?」
唔,這個嘛……
離草仔細思忖了一番,才絞著手指道:「實不相瞞,我是為了修煉。」
「修煉?」白無瑕愣了一愣,卻是怪道:「慕長老竟叫你來此修煉?哎呀呀!慕長老果然是與眾不同,連這教導的法子也非同一般。」
離草聞言忙擺擺手解釋:「並非師父讓我來,而是因著師父一直不教我,我才思量著自己來修煉。」
「嘖嘖!這慕長老未免忒不厚道了,草師妹分明這般乖巧可愛,人見人喜,不如改投入我師尊玉泱長老門下罷!」白無瑕一面替她抱不平,一面勸誘著她。
離草自是不會做拋師跳門之事,只隨便打了個哈哈搪塞了過去。
兩隻妖在一起聊了好一會兒,倒也很快便熟絡起來。
離草思起琳琅所說討師尊歡心之事,暗暗思忖了一下,於是試探地問起白無瑕:「兔師兄,你也是男子之身,那你可知要如何才能討得男子的歡心?」
她問的極之隱晦,並未透露這對像男子便是師尊,以免又要叫兔師兄指責自家師父一番。
「你這小妖,本君也是男子,你怎的不問本君。」蒼緋極之不滿地插上一句。
離草不以為然道:「難道我問你,你便會告訴我麼?」
以他與師尊敵對的性子,哪可能會出什麼好法子。
白無瑕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知道。」
說著,他拿眼瞅了瞅離草,笑得一臉曖昧:「草師妹有此一問,莫不是已有了心儀之人?」
離草不知這心儀是個什麼意思,只聞得他說知道,便立時兩眼迸光,拉了他的手興沖沖道:「如此甚好!還請兔師兄教教我這討歡男子歡心的法子。」
白無瑕彎了一雙溪水般的眼,一臉玄機地朝她招了招手:「草師妹此番算是問對人了,師兄我正好精通這門子事,不過這事用嘴說不大清,師妹不妨先拿這本書回去瞅瞅,許能琢磨出些法門來。」
離草瞅著他揚手變出一本書冊遞到她面前,封面之上張牙舞爪地寫著三個大字——春宮術。
離草立時喜滋滋地接過,連聲道謝:「師妹回去定然會好生參研,若是當真有用,師妹在此便先謝過師兄了。」
白無瑕曖昧一笑:「師妹不必客氣,若真能成就師妹一樁好事,師兄我也甚感欣慰。師妹若還有甚不懂的,盡可來問我,師兄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離草復又與他再三拜謝道別,這才揣著書冊歡歡喜喜地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