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了手,試圖想要抓住蘇悠悠的.
可手還沒有伸出來,蘇悠悠就轉過身了。
看到他的手正試圖向她的靠近的時候,蘇悠悠的唇角勾起。
但這樣的弧度,卻是充滿苦澀的。
也無端端的,讓他凌二爺的手不敢觸及她的。
而他,也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手,就任由自己的手,尷尬擺在蘇悠悠的面前……
「悠悠,你的身子,還好麼?」他的手,在空中緊了緊,鬆了又鬆,重複了好幾次,但最終都沒有抓住什麼東西。
他一直都不相信,母親竟然會作出那樣的齷齪事來。
可當看到畫面上的蘇小妞那副瘦小的身子竟然還要承受那麼多男人的捶打的時候,他的心肝都碎了。
而讓凌二爺更加不能原諒自己的是,蘇小妞被人毒打了一頓,委屈不說。他還該死的懷疑她,還該死的上了門,說了那些傷透了她的心的話……
「承蒙凌二爺厚愛,還好。」蘇悠悠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
特別是在「厚愛」二字上的時候,又是那麼的刁鑽。
帶著,明顯的譏諷。
她蘇悠悠可從來不是什麼善人。小時候被小夥伴打的時候,她第二天一定會養好身子去報仇的。
就算今天報不了,明天也能報。明天不行,不是還有後天?
總有,報仇完成的那一天。
而凌二爺那天在她傷心絕望的時候還在她的心上狠狠的踐踏的這一腳,蘇悠悠記在心上。
這會兒,凌二爺不是才發現了他母親見不得光的那一副模樣,正傷心難過麼?
那她蘇悠悠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在他受傷的心狠狠的踩上一腳,讓凌二爺更難過。
這,便是蘇悠悠。
誰心疼她,她會一點一滴都記著。但誰要是欺負了她,她蘇悠悠也會一點一滴都記著。
以前她會在第二天便重振旗鼓,將昨日受到的委屈全都還給他們。
可現在,在凌家這個狼窩裡生活了一年,她也漸漸明白了這個社會的潛規則。她終於意識到,她蘇悠悠現在根本就鬥不過凌家。這一次若不是憑借顧念兮和談參謀長的力量的話,她蘇悠悠肯定是敗訴。
這一次的官司勝利,其實蘇悠悠也知道,最多讓凌母聲名掃地,算是報了她給她蘇悠悠那一頓暴打的仇。凌家那家人,是怎麼也不會讓凌母去坐牢。
這凌家人給她蘇悠悠的,都沒有完。
若是以前,她蘇悠悠可能還傻不愣登的叫器著乘勝追擊。
但在凌家生活了一年之後,蘇悠悠懂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在的蘇悠悠,還勢單力薄。
但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讓凌母將她當初受到的那些屈辱全都還回來!
「悠悠,別這樣!」蘇悠悠的冷嘲熱諷,凌二爺真的有些不習慣。
以前他是和蘇悠悠總是打打鬧鬧的。
但這麼被蘇悠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哼,還是第一次。
「凌二爺,我沒鬧。今兒個您也不是看到了,不是我打你媽,是你媽打我。該還給你的解釋,我都已經還了,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蘇悠悠依舊只是淡笑。
清麗的臉龐,一如記憶中那般能輕易的讓他的心泛起漣漪。
只是她說出口的話,她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卻讓他的心酸澀到了極致。
「悠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那天你可以將一切的實情全都和我說,我可以幫你……」
當看到監控攝像裡被打的蜷縮在地上的蘇悠悠的時候,凌二爺彷彿在空氣中聽到了「啪啦」一聲。
什麼東西碎了?
他不知道,只感覺自己心臟的那個位置,空空落落的……
若是一切能重來的話,他希望自己知道一切的真想,能守護在蘇小妞的身邊。而不是讓她一個人用瘦弱的肩膀,面對這世間的一切……
「幫我?凌二爺,您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算你知道是你媽打我的又怎麼樣?你可能站在我這邊麼?」蘇悠悠聽到他的話,只是嘴角勾起。
看著他的美目裡,也充滿著不屑。
「事情沒有發生過,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你?難道,我在你的眼中就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麼?」
他反駁。
語氣,有些強硬。
也對,他是凌二爺。
這個城市位高權重,身份地位於一身的凌二爺。
想必他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人敢這麼大膽的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屑吧?
這男人,在別人的眼中一直都是可怕的。
凌二爺,這個稱呼代表著的背景和地位絕非異常。所以,這男人從生來,都在別人的阿諛奉承中長大。
但那,也是別人。
不是她蘇悠悠。
她蘇悠悠的眼裡,融不進一丁點的沙子。
就算是凌二爺,又怎麼樣?
她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
誰,也沒有那個能力,能強迫她蘇悠悠為他們點頭哈腰!
冷冷的掃了一眼凌二爺之後,蘇悠悠開口說出的話是:「難道,凌二爺您不是麼?」
簡簡單單的一句反問,立馬讓凌二爺消了聲。
他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的就像是天邊的烏雲,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不是怨恨蘇悠悠,而是怨恨他凌二爺自己。
若是當初他能用理智的心態好好的想一想這些的話,一定會察覺到母親和蘇悠悠之間的不正常。可他沒有,他一直都用自己的直觀意識斷定,自己的母親不是那種人……
這,也才導致了他在蘇小妞心裡的地位一落千丈,這也才導致了他被蘇小妞看不起。
而這一切,都是他凌二爺交由自取。
他,能怨得了誰呢?
「凌二爺,該給的解釋我都已經給了。沒事的話,我要離開了。」蘇悠悠看了凌二爺一眼,嘴角弧度斂起。
她現在,要回去收拾行李。
昨天晚上,蘇悠悠已經和施安安說好了,今天官司告一段落,就和她一起離開去德國。
而施安安連問都沒有,直接一口答應下來了。還當即將今天造成的飛機票,改成了今天下午的。
而在昨晚上,駱子陽就已經跟老媽似的幫她的行李收拾好了,不僅是穿的吃的,還有用的,一應俱全。
搞的,蘇悠悠都覺得自己今天不像是去德國散心,而像是去那邊逃難。
所以今兒個她急著要回去,一方面是想讓駱子陽把自己行李那些可以省去的,都給省去。再者,還有今天中午顧念兮說要宴請她和施安安,算是為他們送行。
這些,她都急著要去做。
前方,顧念兮和她家的談參謀長已經上了車,不過車子一直都沒有開動,大概還在等著她。
看了看身側還堅持著的男人,蘇悠悠揮了揮手,便轉身在駱子陽的陪同下離開了。
其實,離開真的沒有那麼難。就像,當初她和凌宸離婚,從凌家大步走出來的時候,差不多。
轉身,是有點難。
畢竟,身後站著的那個男人,是她蘇悠悠耗盡了自己所有的愛,執著過的男人。
再加上,她蘇悠悠所熟悉的,那以前曾經無數次在巔峰時刻埋在自己的頸窩裡叫喚著的熟悉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悠悠……」
還有,她身後那一直跟著她的視線。
一直,緊盯著。
她走的快,它也跟著快。
她走得慢,它也跟著慢。
默默的看著,默默的呼喚著她蘇悠悠的名字,看著她,一步步的走遠……
這一切,無疑都加重了蘇悠悠腳上的重量。
索性的是,她的身邊有駱子陽。
在駱子陽的帶領下,她的步伐也漸漸變快了。
最終,她坐進了駱子陽的車子。
然後,車子啟動。
而那個昔日裡曾經壓在她蘇悠悠的身上,無數次和她入骨纏綿的男人,在後視鏡中,一點一點的遠了,變小了。最終,濃縮成一個圓點,而後消失了……
在那個小點消失在後視鏡裡的那一瞬間,有溫熱的液體從蘇悠悠的眼眶中滑出。
那意味著什麼,蘇悠悠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感覺,心裡頭的某一處,徹底的垮塌了……
而邊上,駱子陽也沒有出聲。甚至,連蘇悠悠在哭,他都假裝沒有看到。
因為他清楚,蘇悠悠不希望讓人看到他的淚水。
所以,在這整個過程中,他都保持著安靜。
除了,偶爾會被蘇悠悠遞幾張紙巾之外……
蘇悠悠走了,在駱子陽的帶領下,朝著背離他凌二爺的方向越走越遠。
這一個過程中,他一直都看著。
幾次三番,他都想要出手攔截住他的蘇小妞,不讓別人將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