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朗普瑞斯傭兵公會會長歐德,和突然出現的一個名叫沃德的傢伙,二人對視了良久,寧靜深邃的眼神,不知交織出了什麼火花,傳遞了什麼信息。
良久後,歐德停止了直視,磕了磕煙斗,沉靜問道:「你不相信我?」
簡單的幾個字,令已經動怒的沃德,立即平息了下來,深呼一口氣,道:「好吧,一切都聽你的,我相信你!」
只因對方的一句問話,就可以完全信任,這不是盲目,這是彼此的交情,已經到了極深的境界。
歐德笑了笑,似乎極為滿意老友的回答,隨後歐德從一旁儲物櫃中拿出一個小瓶,裡面是鮮紅的液體。歐德把小瓶遞了過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是他的心脈處的血液,應該是帶著傳承之力的。但這決不是普通人類的血脈,你認為呢?」
沃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不斷地轉動著手裡的瓶子,眉頭皺的更加厲害!最後還打開瓶子,聞了一聞,沉聲自語道:「這種血脈,前所未見,就連我們執行任務之前,在宮廷的時候,也從未見過。」
沃德遞還小血瓶,拿出一個尺長,手指粗細的圓筒給了歐德,嚴肅道:「希望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歐德接過圓筒,凝視了片刻,慎重地道,「我是絕對不能離開此地的,我一動便會引起懷疑。如果換成高額賞金變成高級任務,老傭兵心裡自然會清楚這東西的價值,那樣更容易出變故。」
歐德繼續又道:「平時的傳口信任務都是那孩子去做,老的傭兵看不上,這次若是特意找老傭兵做,難道不會讓人起疑嗎?所以說相信我!而我相信艾斯!」歐德的眼神中帶著篤定。
一臉沉穩的沃德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道:「不必解釋了,以前都是你決策,我行動,如今也是。」沃德從懷中又拿出一個東西,是個小布袋,「這是我收集的煙草,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歐德接過,笑道:「我也準備了濃烈的美酒,等你回來時,我便破例與你共飲。」歐德總是叼著煙斗,但從不喝酒。
沃德伸出寬闊手掌,道:「期待著那一天!」兩隻稍顯蒼老手掌緊緊一握,那是友情的昇華。隨後,沃德又穿起斗篷,從後門離開了傭兵公會。
明歷112年九月初,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晴天,是個愉快的日子,因為傭兵們又可以接任務了。傭兵會門口的叫罵也漸漸平息,因為這一次的任務很多,大家不必爭個頭破血流,幾乎人人都有事做。
穿袍子的人很多,很多性格怪癖的魔法師,都願意將自己包裹起來,所以沃德並沒有太過引起人的注意。
只是路過盜賊公會的時候,沃德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但一切無異,沃德又繼續前行,步伐快了許多。
盜賊公會和傭兵公會差不多,只是從事的事情不同罷了,由於盜賊公會主要從事偷盜,暗殺,竊密等行徑,所以盜賊公會的任務,都是暗地裡交給特定的人去執行。
歐德回到了房間,發現艾斯正在擺弄歐德的那些收藏品,歐德坐下後,艾斯立即來到歐德身邊,給歐德煙斗裡裝好了煙草,然後點上,一臉諂媚的笑意,他自然是希望歐德給他派遣一個不再跑腿送信的任務。
歐德抽了兩口煙,表情沒有了往日的嬉笑,反而有些凝重,就連粗心大意的艾斯,都已發現了不同,不禁開口問道:「歐德大叔,發生了什麼事嗎?」
歐德搖了搖頭,隨後嚴肅對艾斯道:「艾斯,再過四年你就該舉行成人禮,算是成為了一個成年男子。現在大叔給你兩條路,你要聽好,並仔細考慮清楚,做出選擇。」歐德頓了頓,艾斯點了點頭也是一副認真的樣子。
歐德繼續道:「大叔在帝都有些朋友,他們都是貴族,有我的推薦信的話,你可以在帝都謀一份差事,過些年混個小爵位是沒問題的,可以說你一生衣食無憂,還會有美麗的妻子,僕人和侍衛,這是第一選擇。第二個選擇你則繼續做個傭兵,大叔準備不再做會長了,也無法照顧你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你不必急著回答我,仔細考慮好!」
艾斯笑了笑,立即回應道:「不用考慮了,我選擇第二條路,我是要成為傭兵王的男人!」
歐德皺了皺眉,道:「艾斯,大叔的幾十年閱歷告訴我,夢想是用來幻想的,不是用來實現的。」
艾斯也沒有了往日的嬉笑,一臉認真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夢想,什麼是現實,反正我就是要做傭兵王,任何困難,任何敵人都阻擋不了我的腳步。」
歐德吧嗒吧嗒抽煙,沉靜了良久,突然地哈哈大笑起來,搞得艾斯莫名其妙,隨後歐德拿出一個圓筒遞給艾斯道:「把這個送到蓋斯特,交給一個叫布拉德的人,他是守衛軍統領。」
「啊?!」艾斯看到歐德如此模樣,本以為要正式授予自己一個高級的任務呢,原來還是個f級的送信任務,這讓內心已升起鬥志的艾斯,又立即蔫了起來。
歐德沒理會他,而是從一旁儲物櫃中拿出一件衣服,是一個馬甲,對艾斯道:「小傭兵王,這是大叔特意給你準備的,穿上它。」
本來因為任務就有些沮喪的艾斯,看到一件破馬甲,心情更是低落了。歐德又道:「哦?看來我們的小傭兵王,並不喜歡我的禮物。」
看到歐德略顯失望的神情,艾斯立即咧嘴一笑,道:「喜歡,喜歡的不得了。」艾斯便脫了外套,將馬甲穿在了裡面,在銅鏡前照了照,自喜道:「剛好合身,謝謝歐德大叔!」
歐德笑了笑,臉上竟然閃過一絲不捨,艾斯並未察覺。歐德沉聲又道:「艾斯,答應大叔,要一直穿著這個馬甲,這是大叔的心意。
歐德雙手扶著艾斯肩膀,看著眼前這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年,歐德微微一笑:「盡快把它送給蓋斯特的布拉德,去吧,孩子!我們的小傭兵王!」其模樣就像振翅翱翔的雄鷹,放開了自己的雛鷹一樣。
艾斯將圓筒收好,走出了傭兵會大門。看到只有經歷打磨才有的英俊堅毅的艾斯,一個傭兵不禁打趣道:「嗨,艾斯,又是f級的任務嗎?」
艾斯努了努嘴,下巴微揚,反問道:「奧格大叔,你今天難道沒有因為接不到任務,和人大打出手嗎?」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叼著煙卷,滿臉胡茬,顯然就是奧格,咧嘴一笑道:「讓你失望了,今天我們組隊將要完成一個a級任務,幹了這一趟,一個月都不愁煙酒了,哈哈!不過我似乎看這次的任務單,最低級的任務也是d級呢,你小子這回連麵包都沒得吃了。」眾人一陣哄笑。
朗普瑞斯小城的任務,為了區分難度,共分為七級,從低到高依次為fedcbas,不過這只是參考作用,不是一個公認的級別,大行省的f級任務,甚至都比小城的s級任務都難。
旁邊一個也是三十多歲的男人,笑著道:「艾斯,這次任務回來,可以讓你的奧格大叔邀請你去肖金酒吧二樓逛逛,你小子都當傭兵五年了,該開苞了。」這麼一說,周圍又是一陣大笑。
肖金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艾斯也去過,不過二樓就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也就是妓院。
奧格深吸一口煙卷,吐出一陣黑色霧氣,看樣子甚是享受,隨即大聲又道:「艾斯,脫下褲子讓我看看,你小子毛長齊沒?長齊了,大叔就邀請你去酒吧,找最好的姑娘。」
艾斯撇了撇嘴,不屑道:「哼,那些醜女人就你們能看得上,我將來可是要和最美麗的小姐過夜的。」說完,艾斯雙手叉腰,把頭轉向一邊。
「最美麗的小姐?那可都生在貴族呢!就憑你一個只接f級任務的小傭兵?哦,抱歉,我忘了你可是我們的小傭兵王,哈哈,愛做夢的傭兵王。」奧格的話再次引起人們一陣大笑。
艾斯立即就竄了上去,揪著奧格的衣服,就是一頓亂拳猛打,而奧格只是不斷閃躲或是抵擋,『哈哈』大笑的同時,正在爭取扒艾斯的褲子,而艾斯也只好停止亂拳,護住自己的褲子,以免處男的春光外洩!
就在這時,眾人漸漸停止了大笑,因為有一個人走了過來,四十多歲,刀疤臉,身上是一套完整的盔甲,這人名叫亞罕,傭兵會每次最高級的任務,幾乎都是他接。
「貨物到了,可以出發了。蓋斯特城離朗普瑞斯雖不是很遠,但這批貨物很重要,應該多加謹慎才是。」亞罕轉身欲走,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上。
聽他說也去蓋斯特,艾斯心裡不禁有了想要同行的意思。不過對這亞罕,艾斯倒很是敬畏,因為整個朗普瑞斯,亞罕應該算是最強的人,況且從來不仗勢欺人,但和其他人走的也不近,他可是個真正的高級戰士,可不是城主府侍衛,那個冒牌貨可比的。
不過沒等艾斯開口,奧格出聲道:「亞罕,艾斯這次沒接到任務,我們把他也帶上吧。」
奧格這句話看似無所謂,但要知道艾斯還只是個少年,這些人執行a級任務,帶上他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可能還會幫倒忙,完全就是個累贅,更何況還要分給他酬勞,奧格這麼做,可以看出他對艾斯的情義,也難怪艾斯心裡也把奧格這個粗俗的傭兵,當成親人一樣。
亞罕回頭看了看相對弱小的艾斯,神色中帶著些許不快,奧格立即又道:「這小子絕對有見習戰士的本事了,而且頭腦靈活腿腳快,可以讓他去探哨。」奧格不斷為艾斯爭取。
亞罕最終點了點頭,對艾斯擺了擺手,後者立即跑了上去,點頭稱謝道:「謝謝亞罕大叔!」
「要謝去謝奧格,不過我告訴你,若是拖後腿,別怪我把你丟下。」亞罕依舊一臉嚴肅。
艾斯點頭稱是,轉頭對奧格做了個鬼臉,奧格附耳低聲道:「告訴大叔,毛長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