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校園-第三十七章魚游進了水的心裡
「池影落!池花對影落,孤鶴逐雲飛。」林邪念著她的名字,隨口輕聲說出了聽到她的名字後心裡閃過的詩句。
「不應該是『池花對影落,沙鳥帶聲飛』才對嗎?」池影落聽得他的聆語一陣驚羨,遂即有些不解的問道。
林邪莞爾一輕笑,說道:「可我覺得這句更合適,雖然整體效果比之原句落了下乘,但我更喜歡這個的意境。一池靜水,沒有一絲波動,一縷涼風吹過,一片花瓣打著卷兒飄落,輕盈的落向水面,水中乍起一圈波紋,瞬間又回復平靜。然花之倒影卻越顯清晰,慢慢的浮上水面,花與影重疊在一起,融合為一體,分不清究竟是花還是影,寧靜柔和得讓人心碎。而那追逐雲兒飛著的孤鶴,時而隱進雲裡,時而飄在天空,終日裡與閒雲為伴,好是落寞!」他悠悠說來,池影落也像是沉醉在了他描述的一幕幕意境裡,隨著花落,隨著影飄,跟著雲兒跑,跟著孤鶴飛。
半晌,她都還沒醒過來,林邪卻是大飽了眼福,看著紙上娟秀的三行字和那一串電話號碼,嘴角閃過一抹狐狸般的微笑。
花落到了影裡,鶴飛進了雲裡,我的心呢?又掉進了誰家?池影落低頭看著這個應該是半大,略顯稚氣還沒成熟的孩子,驚訝於他的才氣。看著不停的打量自己的眼神,心裡就像掉下了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波紋不斷。
心慌之餘,才看見了好些同學扔過來的帶有不解,還有些幽怨有些憤怒的眼神,這才醒了過來,這可是在考場呢?而不是長亭外古道邊的芳草碧雲天,也不是晚風扶柳笛聲殘的夕陽山外山。臉上一紅,露出些抱歉的眼神,緊走了幾步,回到她的座位上,可她的眼神卻再也沒離開過林邪,林邪偶爾轉過頭去朝她一笑,她又趕緊埋下頭,不敢與他的目光相逢相遇。
南宮秋韻抬起頭來,幽怨的望著林邪,這個極品壞人卻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個「v」形的勝利姿勢,還把那寫有池影落芳名的字給她看了下。
競賽有個讓林邪鬱悶的規定,不到結束的鈴聲響起,就不能出教室,這可是兩個半小時啊!幸好身邊還坐了個絕世佳人,能飽飽眼福。
百無聊賴之際,他想起了那天路過街邊的時候,碰到了兩個老者正在下的象棋,叫鉅鹿之戰的殘局。他在旁邊看了半天,卻也沒想明白,想得出破解之法來,雖然他擁有超能力,可人類的智慧始終是無窮無盡的。林邪擁有的超能力好比他擁有了一個寶藏,如果不去開採,它也只能深埋地上,見不得日月,放不出光彩;若將它完全開發,那寶藏起的作用將是無與倫比的,可以將他送上神壇,送到他想要的巔峰;好比那太極裡面的「四兩拔千金」,他已經有了四兩的本錢,接下來怎樣去拔動千金,就得看他的造化,看他的努力了。
林邪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博覽群書,他拚命鍛煉,抓住一切可以思想的去思想,包括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包括人類的延緩這異常高尚的問題他也不放過,壓搾著每一分超能力的潛力,要將他發揮得徹徹底底,揮灑得淋漓盡致。
既然上天給我了一個支點,那麼就讓我這個偉大的,無與倫比的,空前絕後的極品壞人來撬起這個地球吧!
象棋,老祖宗傳承上千年的國粹,林邪是非常欣賞也非常敬重的。他喜歡車的橫衝直撞,士相的錯落有致,炮的遙控,馬的盤曲,兵的擺動。還有將帥的運籌帷幄,而對於這一點,他稍稍有些不敢苟同,在他的認為裡,不僅要能夠決勝千里之外,還要能夠衝鋒陷陣,如一頭勇猛的獅子;不僅能居得廟堂,還能上得戰場,入得江湖!
林邪原本以為沒用的稿紙這時候便終於綻放出他的光彩來。林邪把鉅鹿之戰的殘局畫在了紙上,雖然他的腦海裡也有,但他還沒那種超然的境界,畫出來更具體直觀一點。
紅子主帥被黑方一軍一炮三卒圍追堵截逼到了最右下一角,雖然黑子的外面還有紅子的兩車兩炮一相,怕只怕有心無力。而楚河漢界的一邊,黑子有一翻山的炮,還有一走日的馬,對峙著紅子的兩兵一馬,拱衛著自己的主將。
是後車平六呢還是車四平六?是兵四平五呢還是炮四進七?林邪一遍又一遍的在紙上推畫,一步又一步的精心計算,反覆的退回去,又再前進,林邪便在這四方棋盤裡前前後後進進退退。不一會兒,幾張紙便可憐的被林邪畫完,一點空隙都沒有。
林邪抬頭望著池影落,對她笑了笑,再一次伸出了無名指勾了勾。
看著他埋頭不停的揮灑筆墨,池落影的心思早就想開了,他不是做完題目了嗎?那他這又是在做什麼?他要了我的電話號還有家庭住址,他想做些什麼呢?怎麼哪會兒他問我要我就那麼乖乖的給了他呢?腦海裡不斷閃現的是他帶著邪意的字,那深入骨子裡的意境,還有那一抹笑,若他的字一般,邪氣凜然。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見到他向自己笑了,誇張得近乎妖艷的笑,讓她想到了一句詩,此笑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可惡卻又可戀的他,又勾出了他的指頭,他的嘴唇微張,好似在說:「漂亮老師,過來!」彷彿接到命令,她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向著他走去。
卻在半路上,讓許久沒有反應沒有動作沒有語言,甚至就連先前兩人在一起輕語也沒干涉的老者,用眼神攔住了她,同時,老者自己站了起來向林邪走過去。池影落不由一陣落寞,心裡微微響起了聲聲歎息。
看見不是漂亮老師過來,而是那精瘦老者。林邪雖心不虛,神不懼,可是那老者總給自己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他心裡念叨道:「他不會就是傳說中女媧娘娘造人不小心出了錯而遺下來的,放在了金山寺的法海那個禿驢吧,雖然他有頭髮,難道莫非他發現自己勾引了白素貞,要把自己收進壇裡?」不過說,這人的精神還真不錯,雖說表面上像是放置了許久,已經上了灰塵一般,但他能敏銳的感覺從他身上不小心溢出來的氣勢,如泰山壓頂!
老者走近了看到他的草稿紙全畫完了,不過卻是一個又一個的方塊格子,又看了一眼被林邪丟在一邊的試卷。竟是沒等林邪說得話來,逕直轉身走了開去。
「不會吧,難道我剛才的笑,笑出了我壞人的本質,他妒嫉沒有我壞沒有我帥,恨得甩都不甩我就走了?」林邪愕然愣住呆住,歪想亂想臆想之際,老者已經拿過來了一疊紙,放在了他的面前。而那老者並沒有離去,就站在他身邊看著。
林邪目測了一下,那紙好厚,望了一眼凝神看著他的老者,「又是一個神算子?還是披上老師外衣的一匹狼?」
林邪也沒再多想下去,鉅鹿之戰已到關鍵時刻。這個時候,是功成還是敗退,已經耗費他太多的精神,更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大意,他沒管站在自己身邊的老者,立馬又進入了紅與黑的廝殺世界。
老者看著他忽而臉帶笑意,忽而又眉頭深鎖;他也跟著時而點點頭,時而搖搖頭。看這樣子,老者竟也是一個隱世的高人。看到他屢屢把將與帥拎出宮,卻又限於條條框框,不得不懊惱的把將和帥扔到宮裡。老者不由一笑,都說觀棋便能觀之一人,得一小處便能窺之全貌,還真是不錯。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個熱血青年,和自己青年時候的拚殺一般,渴望著那種刀口上過日子的那份驚險,那份刺激,享受的不就是那種逆水行舟的痛快過程嗎?
再一次的微笑之後,林邪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滿臉的近乎妖孽般的認真謹慎,專心細緻。幾次想落筆,還未碰到紙面,又沉重的提了起來,不敢下筆。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還算涼爽的風吹過,卻是吹下了他額上為顫顫微微的斗大汗滴。準確無比的落在了他緊盯著的那條線上,模糊開來,再不見原來之面貌。
林邪放下了筆,腦袋裡所有的腦細胞卻圍著那根線以地球繞著太陽轉的速度超高速飛轉起來。老者還是沒有出聲,只是讓他靜靜的想,看他眉間兒溝坎越來越深,像是乾裂了亙古久遠的黃土地,演繹著滄桑的神話。
老者有些不忍了,他知道林邪現在很是痛苦。有人說下棋不就想想嘛?怎麼會痛苦呢?說這句話的人就和那周幽王看到吃樹皮吃草根吃觀音土的窮苦百姓,聽到臣子回復「他們沒有飯吃」的理由時,驚天地泣鬼神的說一句「他們怎麼不吃肉呢」一般。
林邪碰到了這個難題,投入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精力,左上還是右下?他要去征服,就差一步,就能登上神女之峰,卻是被一層迷霧籠罩,再不得見其真面目。
老者見到他的呼吸似乎越來越微弱,再也忍將不住,這麼年輕的一個孩子,能將鉅鹿殘局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而看他的樣子應該還是初見。老者拿起了筆,在被他汗珠浸潤處畫上了幾筆,赫然是馬一進三!絕殺之招,林邪見了,腦海裡一陣豁然開朗,拔開了那層雲霧,見到了霞光萬丈!
這會兒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分鐘,而莘莘學子們還在孜孜不倦做著最後衝刺的,擦了又改,改了又寫上與原來一樣的答案,真是才下眉頭卻又上了心頭。
妙!妙!絕妙!林邪全然沒顧這些,大聲的吼叫了出來,帶著幾分欣喜,幾分明白。還好考試快要結束了,不然的話,光是幾十道要吃人要喝血要啃骨要抽筋的目光,就足以讓他厚似城牆的臉皮刮下一層又一層,直到薄似雞蛋皮兒。
「孩子,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沒有不勝則死的絕然,怎麼能有百二秦關終屬楚的勝利!怎能有霸王項羽的絕世威名!老者望著他語帶雙關,別有深意的說道,這一刻他的睿智飽露無遺。
林邪趕緊著離了座位,收斂了他所有的吊兒當的表情,深深的向老者鞠了一躬,臉上,眼神裡滿是敬重,卻是沒有說話。這個坎他邁過去了,要不是有眼前這老者的出手相助,自己今天估計非得想出來罷休,卻是不知還要等到何時,他才能捅破那張紙了。
「我叫風方定,有時間就能找我,我陪你下上幾局。」說完對他和藹的笑了笑,轉身去收試卷了。
南宮秋韻來到他的身旁,笑道:「冤家,你還有這麼正經的時候?難道說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面對著她,林邪又恢復了他的本來面目,湊到她的耳朵邊說道:「美人兒,我在床上更正經呢?要不今晚嘗試一下?我可是滿懷期待哦!」
「冤家,我可是很怕的哦!」說完一甩秀髮,娉娉婷婷的往教室外走去。
林邪摸了摸鼻尖,看來這朵玫瑰還得再滋潤滋潤啊!轉過頭去向一邊收卷子還不停找機會望著他的池落影笑了一個,嘴唇微動,輕喚了三聲「漂亮老師」便追逐著南宮秋韻的背影去了。
看著他的離去,心裡不由一陣失落,還能再見到他嗎?他不是有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嗎?電話?地址?他剛才是空著手出去的吧,那紙,他沒有帶!想到這兒,池影落再也顧不得收卷子,快步的小跑到他的座位上,翻了好幾張紙才找到那張寫了她電話和地址的紙,這張紙與其他不同,這紙上只有她的字,而沒有車馬炮的烙印。她拿到這張紙,風一般飄過還在熱烈討論對著答案的人群,追了出去。
低著頭飛快的跑,剛轉個彎,池影落就碰到了一個人,她忙說對不起,然後就閃到一邊,準備趕上那個心中的影子,卻是閃了幾下也沒閃過去,那人每次的剛好擋在自己的路上。
「你……」你字之後,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那人就是林邪,她追尋的目標。
「漂亮老師,你是在找我嗎?」林邪笑著問道。
池影落臉上忽地騰起了兩片紅雲,把紙往他手裡一塞,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忘拿東西了。」說完便要回身跑開,什麼時候她這樣對過一個男人,哦,或許還是一個男生,有點患得患失牽腸掛肚的感覺。
池影落卻是沒跑得開,因為林邪拽住了她的手臂,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道:「漂亮老師,想知道我為什麼能知道先前你心裡想的什麼嗎?」
她點了點頭,雖然後來她明白了他不過是隨便一猜,可笑自己居然答應了。但這會兒,她還是想聽聽他的解釋。
「因為你是那條魚,而我就是包圍著你的水,你游入了我的心中,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你想什麼呢?」林邪婉語柔情,嘴唇從她的秀髮吻過。
池影落心裡醉了,抬頭看著那遼闊得能裝下整個世界,還深遂得能讓人不能呼吸的眼神,她有一種衝動,一股要追逐著他翩翩起舞的**。
看著池影落遠去的背影,林邪的嘴角又勾勒出了那抹誘人的曲線。雖是壞人,卻不是一般的壞人,而是極品壞人,為極品者,自有其獨特的法則。看了看手裡的紙,一副得逞的愉悅神情。這張紙是他故意不拿走的,要釣大魚,是需要放長線的,而在放長線之前,卻是要看看那魚勾上的餌是否足夠的誘人,吸引得她的注意。即使魚兒不上鉤,那電話號那地址他早就記在心裡了。再說,魚兒她怎能不上鉤呢?
手裡的這張紙,將答案煊然而出!魚怎麼能離開水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