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正準備走出金色年華,突然聽到有人叫了聲「嫂子」,她沒理會,走了幾步聽到那聲音又叫了句,「雲汐嫂子」,這下她不得不回頭。舒蝤梟裻
眼前的人有張俊美無鑄的陽剛臉龐,與清雋儒雅的沈律絕比少了幾分溫和氣息,與冷漠剛毅的蕭靖東比多了幾分邪氣,與玩世不恭的蕭振南比又顯得正派多了,她想了許久才想起這個人是沈律絕的發小,孟瑋然。
孟瑋然指著自己的臉問雲汐,「嫂子還認得我嗎?」
「記得。」雲汐扯了扯嘴角,上次在會所裡被他逼著喝了那麼多酒,她怎麼會忘記他。
孟瑋然接著說:「嫂子上次喝著喝著就不見人影,律絕很擔心你呢,哥們幾個都在四處找你,嫂子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我們一直很奇怪,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了。」13760803
雲汐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提起那晚她心裡就特別堵,任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是誰要害她,沈律絕義正言辭地說過不是他,可不是他又會是誰,她貌似只跟沈律絕結過仇……vjor。
見她抿著唇不說話,氣氛一下子有些冷,孟瑋然想起哥們幾個約好了地方,準備安慰一下剛丟了大工程的沈律絕,於是拖著顧雲汐朝自己的卡宴走去,「我正好約了律絕吃飯,走吧,我載你一程。」
雲汐一聽他約了沈律絕,立刻驚駭地往後退,「不,你們去吧,我想回家。」
「噯,律絕丟了那麼大的工程,多傷心啊,嫂子你就陪我們幾個安慰一下他。」孟瑋然沒理會她的拒絕,硬是將她塞入車內。
雲汐總算明白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律絕的發小跟他一樣,都是不容許別人拒絕的主,期間他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她一直逮不到機會跟他說明自己不想見沈律絕,等他終於放下手機,車子已經停在之前來過的高級會所裡。
待會進去後,找個借口溜去洗手間,就不用見到沈律絕了。雲汐這麼想著,打開車門跟著孟瑋然走進會所。
走了幾步,她對孟瑋然說,「孟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便轉身想走,但還是晚了一步。
「瑋然,你也是剛到?」
熟悉的聲音在雲汐身後響起,雲汐的腳步剎那僵住,不會吧,這麼巧……
沈律絕的聲音,對雲汐來說就像鬼魅般恐怖,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轉身面對他時,卻聽到另外一把清脆嬌柔的女性聲音,「好痛……」
她慢慢轉過臉,只見陸瑤皺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揉著自己的腳踝,顯然是鞋跟太高不小心扭到了。
沈律絕當著好友和妻子的面,將陸瑤攬入懷裡,這下不僅孟瑋然臉上尷尬,就連顧雲汐自己臉上都難以保持平靜。
「律絕,她怎麼會在這裡?」陸瑤努嘴瞪了顧雲汐一眼,今天律絕告訴她,他約了幾個發小吃飯,她高興極了,一個男人肯帶一個女人去見他的好友,說明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她花了一個多小心化妝弄頭髮,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趕來,還沒見到律絕的朋友,首先見到了顧雲汐,不快的情緒浮上美麗的臉龐。
情人與妻子面對面站著,本該尷尬不已的沈律絕臉上一派從容,本該大驚失色的小三趾高氣昂,本該憤怒不已的顧雲汐一臉漠然,這三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孟瑋然轉頭去研究沈律絕的情人,看著陸瑤清麗動人的臉龐,他的目光一下子凝住,那不是……
思緒一下子倒回了十八歲那年,沈律絕喝得酩酊大醉拉著他的手,一臉認真地跟他說著孟婷的好。
「瑋然,我的婷婷雖然凶了一點,可她的心腸比任何人都好,看見有人被欺負她會第一個跳出來,看見別人有困難她會想進辦法幫助那人,唉,她這樣的性子,我真怕她被人騙了……」
「瑋然,父親想送我出國留學,我知道,他不過是嫌孟婷的家世不夠好,想趁機拆散我們,他總說什麼男人眼裡不能只看到一棵樹,那他自己呢?我媽去世之後,他為什麼一直不娶?」
「瑋然,孟婷死了,她死了,她被人殘忍的殺死了,兇手把她分成了數千塊,警察只找到她的屍體,卻找不到她的頭顱……為什麼會這樣?她從未得罪過任何人,為什麼有人要對她這樣殘忍?她還不到十八歲啊……」
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認識孟婷了,9歲,還是10歲?或是更小,總之,他們幾個是一起長大的。
當時在學校裡,他和沈律絕是出了名的小霸王,模樣生得帥氣俊俏的他們,到哪都有人護著,從未有人敢得罪他們,除了孟婷。
那丫頭膽子的確很大,小小年紀就懂得找老師撐腰,害得他們在欺負完她之後,就被老師逼著親自給她道歉認錯。
他還得記得,每次沈律絕悻悻然地對孟婷認錯時,她的嘴角輕輕揚起,那丫頭,根本就是個鬼靈精。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沈律絕慢慢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處處展現他的霸氣,他學會了收斂起所有與的鋒芒,因為孟婷不喜歡,孟婷喜歡溫柔的男人,他硬是改了自己的臭脾氣,不再動不動就發脾氣,不再動不動就橫眉豎眼,他漸漸學會了收斂起所有情緒,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他臉上始終掛著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淺笑。
孟婷罵他虛偽,他的笑容更溫柔了,其實她仔細去看,他眼裡的笑哪有一點虛偽,那是一個男人恨不得將心肺都掏出來的真摯笑容,可她從未留意。
他們倆從未談過戀愛,從未接過吻,從未上過床,每次孟瑋然在一旁看得著急,想上前對沈律絕表明心意,沈律絕總是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將孟瑋然硬拖回來。
那個一向假斯文的男人臉上浮起罕見的紅暈,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對心愛的女人表白,當然要挑一個恰當的時機,等她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會給她辦一個終生難忘的生日派對……」
可是,沒有派對,沒有表白,因為孟婷在十八歲生日前,她死了。
自那之後,沈律絕便徹底斷了情,絕了愛,一心一意只考慮工作和為孟婷報仇,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沈律絕為哪個女人動心,直到那個叫陸瑤的女人出現。
孟瑋然轉頭看著神色清冷的顧雲汐,心裡暗暗歎息,爭不過,爭不過,顧雲汐不用爭就輸了。
可他並不知道,此時的顧雲汐,對沈律絕早就不抱任何幻想,根本沒心思去爭搶沈律絕,對她來說,這個男人,誰愛誰拿去。
冷漠的目光穿過沈律絕和陸瑤,接著轉回孟瑋然臉上,雲汐的平靜讓孟瑋然詫異不已,「孟先生,我先走了。」
還沒往前邁出一步,雲汐身後響起了沈律絕冰冷的聲線,「站住。」
叫誰呢這是?雲汐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迅速朝門口移動。
望著那道迅速消失的背影,沈律絕擰起長眉,不知為何,她剛才毫不在乎的表情在腦海裡揮散不去,本來就不好的心情,不知不覺更加沉鬱。
崔志維看到陸瑤後,伸手拍了拍沈律絕的肩膀,不滿地嚷嚷道,「噯,律絕,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人玩起金屋藏嬌了?你以前不是說,要是娶了妻子一定不會養小三嗎。」
孟瑋然翻了個白眼,這廝肯定是喝高了才會說這種不知死活的話,連忙伸手將崔志維拉到自己身旁,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律絕說這話時,他想娶的人是孟婷,顧雲汐哪能跟孟婷比。」
崔志維大概是喝高了,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低下頭不敢再亂說什麼。
沈律絕一整晚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陸瑤叫了他幾次,發現他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不由得嘟起嬌俏的嘴唇,「律絕,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沈律絕回過神,望著那張酷似孟婷的美麗臉蛋,整顆心都柔軟下來,摟著她的肩膀柔柔的哄道,「寶貝,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情,你再說一遍。」
「我的樣子很奇怪嗎?為什麼你的幾個發小一直盯著我瞧?」
聞言,沈律絕望向陸瑤的目光變得深邃難懂,等了許久,她耳邊響起他低沉溫和的聲線,「因為寶貝長得太漂亮了,他們才會一直盯著你。」
陸瑤被他溫熱的呼吸打亂了思緒,唇邊綻開了一抹嬌羞的笑靨。
***
雲汐回到沈家大宅,意外的看到大廳裡的燈光全亮著,看看手機上的手機,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她經過客廳時碰到端著水杯的沈敬知,於是客氣地叫了一聲「爸」。
「雲汐,怎麼只有你一個回來,律絕呢?」沈敬知看見她憔悴的臉色,微紅的眼睛,猜想她和沈律絕吵架了,不等她回答又接著說,「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早點上去休息吧,新科底價被人洩露這事,爸相信不是你做的,你別放在心上。」
看著這個慈眉善目的男人,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管他是真的相信她,還是口頭上敷衍她,有人關心總歸是好的。
雲汐正要上樓,沈敬知又叫住她,「最近你和律絕都很少回家,我一個人對著空蕩的大房子,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跟律絕說一下,讓他多回家住。」
雲汐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沈律絕連自己的「家」都很少回,她要怎麼跟他說,說了他會聽進去麼。
其實沈敬知還有一個兒子,小兒子是情人生的,他一直不讓情人嫁進門來,小兒子和他的感情並不好,常年在國外很少回家,雲汐到現在還沒機會見到沈家二少。
雲汐洗完澡正準備睡覺,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打開一看原來是蕭振南發來的文字信息:回家後,沈律絕有沒有為難你?
她輕抬手指迅速回了一句:他根本沒回家。
放下手機後想想,自己這句話似乎充滿怨氣,於是又補充了一條:他不在挺好的,我一個人更逍遙。
蕭振南馬上回了她一句話:顧雲汐,漫漫人生路,你確定以後真要和這個男人過下去?
這句話刺痛了雲汐的心,是啊,漫漫人生路,以後還有幾千個日夜,難道她就要和沈律絕這樣過下去?
那天晚上她整夜在做噩夢,一會兒夢到陸瑤懷孕了,沈律絕嘲諷她生不出孩子;一會兒夢到顧若彤也懷孕了,顧長風讓她爭氣一點,早日懷上沈律絕的孩子;一會又夢到蕭振南咧嘴朝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問她要不要改嫁給他,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大早接到顧長風打來的電話,「雲汐,離公務員考試還有幾個月,你要不要去我一個朋友開的公司那兒上班?」
絕鑄與步。她原本不想依靠父親的關係,後來聽媽媽提起那家公司目前缺人,她也不想整天無所事事,於是點頭答應了。
大學裡她除了主修法學之外,還念了一個廣告設計專業的雙學位,剛進入廣告公司就被安排在創意設計部工作。部門經理和同事都是很好說話的人,半天下來就和所有人都熟絡起來,工作起來也是格外愉快。
那天晚上和部門的人一起出去吃飯,她吃得十分高興,回家時臉上仍掛著開心的笑臉,可一推開沈家大門,看到端坐在沈家客廳裡的沈律絕時,那笑容就像枯萎的花朵一樣凋謝了。
沈律絕沉默地望著她,心裡陡然竄起一股火,她就這麼不希望看到他?
沈律絕放下交疊的長腿,跨步向雲汐走來,語氣譏諷的開口問她,「沈太太遇到什麼開心的事,和我分享一下吧。」
雲汐冷著臉不想搭理他,這裡是沈家,他要是敢對她動粗,她立刻打聲喊叫,到時候被沈敬知看見了,她還能趁機提出離婚呢。
沈律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長臂伸出來擋住她的路,挑起眉冷冷地對說:「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