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夏暻寒這才不捨的移開目光,望向身後的沈燁霖,那眼神不言而喻。
「目前是沒有了危險,雖然流了很多血,可她避開了那最致命的一下,只要過了今晚就沒事了。」摘下口罩,沈燁霖拍了他的肩頭。
隨即,沈燁霖又皺了皺眉,想著剛才在手術裡的事情,眸底掠過困惑。
將夏暻寒扯到一邊,沈燁霖面色嚴肅的道:「未央什麼時候動過手術?」而他這個她的主治醫生卻不知道?
聞言,夏暻寒猛的抬眸,看著他的眸色閃過驚訝和震驚。身子繃得緊緊的。
看著他的表現,就算他不說,沈燁霖也知道,他一定也不清楚。
「什麼地方?」刻意壓低著嗓音,夏暻寒沉聲問道。
動過手術的地方不止一處,在發現頭部的痕跡後,他也命人檢查了其他地方,身上也有幾處,但是腦部的最嚴重。
「最嚴重的是腦部,身體其他地方也有,不過恢復的很好,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聽到沒後遺症夏暻寒緊繃的身體這才稍稍放鬆了一點,緊接著又擰眉道:「可以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一直跟她在一起,只有那分開的兩年,難道在那兩年裡她發生了什麼事?
「照著傷口來看,應該是五六年的樣子。」有些困惑的揚眉,不解他怎麼不關心受傷的原因,倒是在意時間了。
果然!
那一定就是在自己離開的那兩年裡。
「燁霖,未央直到康復前我都希望你能夠留在這裡。」他現在是驚弓之鳥,以她的身手不該受這樣重的傷,中間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所以其他人他都無法相信。
點了點頭,沈燁霖懶散的靠著牆,抱怨道:「不用你說,已經有人先威脅過我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喜歡用威脅手段的,除了姬月珩別無他人。
在兩人談話夫人過程,夜未央就被送進了特殊病房,其他人並沒有跟著進去。
阮芊寧看著那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心底五味雜陳。
偎在夏擎蒼的懷裡,睿沉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眼遠遠站著,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凌雅馨,眸底森寒一片。
結束與沈燁霖之間的交談,夏暻寒就急急的趕到了病房外,目光貪戀的看著那蒼白的面容,心疼不已。
阮芊寧看著兒子那心疼的模樣,心裡也是緊揪著,難受得很。
上前,訥訥的道:「——暻寒。」
夏暻寒也不知是太過專心看著病房裡的夜未央還是在生阮芊寧的氣,對於她的呼喊,那可是理都沒理一下,俊秀的眉宇緊皺著,魅雅清俊的臉上是漠然的神情,只有那雙深邃的鳳眸,那裡面滿滿的心疼讓人覺得他還是個人而不是雕塑。
夏暻寒從不曾如此對待過她,猶如雷擊,阮芊寧靠著夏擎蒼的身體不由一顫,眼底是無法掩飾的悲傷,緊緊的拉著夏擎蒼的手,低聲呢喃,「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錯了……」
看著妻子那悲傷的神情,夏擎蒼這錚錚鐵骨也難掩難受和心疼,用力的將愛妻抱到懷裡,「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當年做得不夠好。」
聞言,阮芊寧猛的抬眸,驚訝的看著顯然什麼都知道了的夏擎蒼,「你……」
略顯粗糙的手指摀住她的唇,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回去了說。」
對上丈夫那深沉的眸色,半響點了點頭。
夏昌榮在一旁由溫雨琦和夏亦凌他們三兄弟陪著。
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大家那毫不掩飾的擔心,都讓一旁的凌雅馨看得嫉妒非凡。
當初,她救了夏昌榮,夏家也沒來這麼齊過。
現在,就連忙碌的夏擎蒼都來了,這是不是夏家簡介的告訴大家,夏家已經承認了夜未央。
斂著眸色,凌雅馨故作驚慌無措的站在那裡,也不說話,只是那轉動的眼球卻是將這裡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這裡我來照顧,你們都回去吧。」
沉悶的氣氛被夏暻寒打破,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從夜未央的身上移開過。
藍淺綠本想拒絕,可邱哲翼卻把她一把拉了起來。
「你幹什麼?我要在這裡等她醒來。」不滿的怒吼,想要甩開她拉著自己的手。
「你不要忘記凱瑟琳還沒被抓到,現在家裡就只剩下你媽一個,你放心?」
壓抑的低吼,總算讓藍淺綠停止了反抗。
聽到夜未央出事,她也沒多想什麼,只想著要過來看一下,現在經他這麼一提醒,這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你放心,如果這裡有什麼事,會有人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們現在先回你家,不能將你媽媽單獨丟在家裡。」
怔怔的看著他,半響,藍淺綠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乖乖的跟著出了醫院。
藍淺綠他們一走,夏昌榮他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過了會也起身離開。
最後只剩下夏暻寒和沈燁霖。
出了醫院,凌雅馨有些恍惚的跟阮芊寧他們分手,打的直接回了酒店。
沒有了夏家人的存在,凌雅馨哪裡還有剛才那害怕柔弱,神情冷冽眸色陰鬱。
拿過手機,用力的按著那個號碼,接通後不等對方開口,劈頭蓋臉的就罵了起來,「白子陽,你什麼方法不好,卻偏偏;弄個車禍,你這是……」
「凌小姐消消氣,消消氣……」低沉的男聲討好的求饒,「這不是這個方法最快速也是最安全的嗎?」
「你……」
聽著那邪肆的調調,凌雅馨是怒在心中,半響又克制自己的怒火,冷聲威脅,「白子陽,不要忘記你們現在是依靠誰來爭三大家之首,下次你敢在這樣用我不喜歡的方式,我敢保證,白家永遠都只能被夜家踩在腳下。」
話落,快速的掛斷電話,又將手機丟在一旁,整個人都丟在床上。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跟白子陽策劃好的,先說服阮芊寧幫自己,然後引開夏暻寒,讓她獨自赴約,一是為了加重自己在阮芊寧心中的地位,第二則是殺了她。
或者說這個計劃在凱瑟琳成功越獄之後就已經開始。
沒錯。
凱瑟琳也是她暗中派人放她離開的,為的就是混淆夜未央的視線,就為了降低夜未央對她的防備,能夠在今天最後讓白子陽找來的人可以成功的殺了她,讓她從此消失。
可怎麼也沒想到,飯店內不但沒能加深阮芊寧對自己的喜歡,還差點讓阮芊寧說出心結,更讓她意外的是白子陽竟然是找人撞死她。
誰也不知道,當初救夏昌榮給她留下了陰影。
那便是她不敢自己開車,尤其是看到那直衝而來的汽車更有種滲透骨子的害怕,所以剛才的慌亂她並非完全都是偽裝,也因此才得以瞞過所有人的眼球。
可現在問題又來了!
夜未央沒死!
她是抱著讓她必死的決心,才決定將她推出去連帶著阮芊寧一起。
可現在她沒死,而且還沒傷到重要部位,醒來是隨時的事情。
如果她醒來,她一定會說她那關鍵的一推差點讓阮芊寧也送了命。
如果不是她的那一推,現在她可能也安然無恙。
凌雅馨不得不感歎,她的命真大,這樣都不能撞死她。
面色有些蒼白,凌雅馨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們計劃完美的計劃不但沒得到預想的結果,反倒惹來一身腥。
她敢肯定,如果讓夏暻寒知道是她差點殺了他心愛的女人和尊敬的母親,就算是傾盡所有也不會讓自己好過的。
不行,她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緊咬著唇齒,抓著床單的手也非常的用力,指甲都陷進肉裡了也不覺疼!
眸色一轉,有什麼掠過心底,艷麗的紅唇卻是緩緩上揚。
再說夏家這邊——
回到大院後,所有人都默契的來到客廳,就連在部隊的夏擎宇再接到妻子的電話後趕了回來。
一時,大家什麼都沒說。
阮芊寧一直都有些心神恍惚,那輛車沒有嚇到她,可夜未央躺在血泊中的情景卻是歷歷在目,無法忘卻。
那個願意為了暻寒放下驕傲的孩子!
「哎……」
半響,才聽到坐在主位上的夏昌榮重重的歎息了聲,銳利的眸子卻是看向阮芊寧。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人不清楚,可夏昌榮多少猜得到一點,因為那個幫著她引開夏暻寒的人就是自己。
「爸,一切都是我的錯!」沉靜的嗓音透著哽咽,一向堅強的阮芊寧這一刻卻只讓人覺得脆弱不堪。
尤其是坐在她身邊的夏擎蒼,恨不得揍自己幾拳。
追根究底,一切都在他!
「爸,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年的行為,今天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夏擎蒼的一席話如平地一聲雷,震得大伙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當年的事?
今天的事跟他嘴裡所說的當年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而他身側的阮芊寧再一次聽他這樣說,心中的猜測也越發的肯定,他肯定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探尋的目光看向老爺子,後者只是點了點頭。
半響,阮芊寧這才抬眸,眸底氤氳著霧氣,淚珠不受控制的留下,當年的那塊疤看來是要在這樣的情形下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