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洗完澡出來,看著優雅坐在沙發上的駱梓冥,墨色的長眉微揚,拿過夏暻寒準備好的衣物,轉身進去換來,整理妥當這才出來。舒嘜鎷灞癹
幽深的眸光四處一掃,沒有發現那個本該在這裡的男人,冷然的詢問,「他呢?」
靜靜的凝視著她,駱梓冥暗沉的眸光幽邃難測,像是在研究著什麼,但那過分澄淨的眸色又覺得他什麼也沒看,矛盾得很。
「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看著我?」淡淡的反問,在他對面坐下。
低低的輕笑,冰冷的眸子染上溫度,絲絲笑意沁於眼角,「美人養眼。」
不是駱梓冥恭維,而是夜未央確實長得讓人驚艷,用一句詩來說便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也難怪白子陽對她用藥,而夜家人屢次用她美貌做文章。
這幅皮囊什麼樣夜未央自然清楚,對於他的讚美也只是聳聳肩,不置可否。
一個人的外貌再如何的美麗終有老去的一天,而正是這美麗的外表卻會給人帶來更多的虛假,比如感情!
「你是環球的幕後老闆吧?」突然,駱梓冥低低的詢問,可雖是詢問那語氣儼然已經認定。
聞言,夜未央猝然抬眸,看向那淡定的恍若超脫的男人,淡漠的眸底盈盈而動,「你怎麼知道?」
沒有打算隱瞞。她的身份她雖不會主動去說,卻也不會刻意瞞著他們。
對於夏暻寒身邊的人除了姬月珩和楚崠蓮她知道的並不多,他們也是回s市才認識的,幾次的接觸卻也知道他們於夏暻寒來說也是特別的存在。因此更加不打算隱瞞。
「因緣巧合我曾看過你的比賽,你的漂移與他們不同……」指尖捏著下顎,看著夜未央的眼神深了深,似乎在斟酌著該怎麼用詞,「別人力求完美漂亮,而你……只求刺激。用看客的感覺的話尋求死亡。」並不是說真的想要去死,而是看著她賽車你會有種看到死神的錯覺,那種毫無保留的極速,不是比賽而像是與死神交手。
不過也正是這種毫無畏懼,才讓大家看到了精彩的比賽,儘管那已然變成了一場個人賽。
他的評價夜未央是第一次說,每次的第一得到的都是歡呼和讚美,卻沒有一個人能看透她的比賽不是比賽,只是為了掩蓋內心的空虛和恐慌,讓生命遊走在危險的邊緣,那樣或許能夠讓她暫時忘記痛苦的現實。
微微揚眉,妖嬈的眸色動了動,雖然她還是那麼雲淡風輕,可駱梓冥知道她有些地方變了。
「如果你是環球背後的老闆的話,那麼你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點到即止,駱梓冥優雅起身,沒有再繼續這個有關身份的話題,看著夜未央那難得浮現的驚訝,高傲的心理得到了一絲絲的補償。
他們幾個大男人在她這個女人面前變得大驚小怪,而這個女人淡定的讓人有些想要看她露出不同的神情,儘管這個變態的想法如果讓某個想要成為妻管嚴的男人知道後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可生活如果不刺激一點不就太無趣了嗎?
「雖然你們都很強大,可再強大都會有弱點,就像萬事萬物相生相剋一般,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突然,駱梓冥停了下來,一改之前的邪魅,有些黯然的開口,每個字都說得那麼輕那麼細,彷彿都染上了悲涼聽得人心發慌。
話畢又朝著門外走去,確定此刻夏暻寒已經快回到了大院,駱梓冥詭異的揚了揚那薄削的唇,又有些惡作劇的恍然大悟,「啊,你剛才問我老三去哪了?」
幽幽轉身,邪肆的勾唇,「有人告狀,他回去被他老媽收拾了!」
話落淡然離去攪亂一池春水,輕輕拍手不帶走一粒灰塵。
怔悚的看著打開的房門,夜未央垂眸靜坐,微瞇的眸子熠熠生輝,最後卻是嫣然一笑,拿過電話……
「朱雀,將我的車開到皇朝!」
駱梓冥並沒有真的離開,而是隱沒在一個角落,幾分鐘後看著夜未央從套房內走出,唇角上揚的弧度越發的大。
他知道她聽懂了自己所說的話。
能夠讓老五偷偷給他發短信告密,這說明寧姨是生氣了,而且這氣還不小。
老三心疼她,怕她這個時候去受了委屈,這才招呼都沒打的離開並且讓自己守著,為的就是避免意外發生。
可是這種事委屈是肯定會要受的,他們能做的就是將這種委屈盡量縮小,所以不見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相反,見了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而且,感情的事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尤其當阻力還是一方父母的時候,這樣或許不但不能解決問題有可能還越弄越糟,起碼一個人不親眼看到另一個人對她的印象都只是從別人嘴裡所說。
寧姨之前有了凌靜琪的事情在先,對她的印象肯定不好,老三回去再去反駁只會讓寧姨更加的討厭她,勢必也會將自己的乖兒子違背母親這一條罪名也強加在她身上。
可是她如果一同出現就不一定了。
起碼寧姨對她的印象不再是通過別人,而是親眼所見,眼看總比耳聽的要好。
而且他剛才並沒有直接告訴她,而是留有時間給老三回去能夠解釋一下,不說寧姨完全接受,最起碼對她的印象不只是凌靜琪所說的,不管如何心中總會有個比較。
而且寧姨是個聰明的女人,他相信她能夠看得明白。
兀自上了車,看著那呼嘯而去的車影,朱雀面無表情的麗顏上是對她的擔憂。
她感覺主子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
回到大院,阮芊寧並沒有將其他人叫回來,只有他們四個。
凌靜琪還在抽噎,眼睛也已經哭腫了,蘇夜痕和邱哲翼兩人安靜的坐在一側,努力的想要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阮芊寧坐在凌靜琪的身邊,不時的安慰幾句,夏暻寒從進來到坐下都沒正眼看過他一下。
照著母親這樣,他知道這火氣得不清!
對著邱哲翼和蘇夜痕擺擺手示意他們回去,反正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繃著臉的阮芊寧,又望了眼還在哭哭啼啼的凌靜琪,有些頭痛的點頭。
兩人離開了,阮芊寧這才抬眸看向他,「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媽的話你都可以不聽了。我讓你帶著靜琪出去玩一下,這就是你帶出去玩的成果,把好好的一個姑娘嚇成這樣?」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夏暻寒涼涼的開口,著實有些頭痛目前這先入為主的觀念,定是將央央想成了壞女人。
但如果不是她先挑釁,央央又怎麼會要給她一個教訓,說到底還是她咎由自取。
儘管他認為錯不在夜未央,可這個時候也不宜數落凌靜琪,這樣只會換來媽更大的不滿。
「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想的什麼樣?你都沒跟我說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犀利的眼光從他臉上掃過,阮芊寧輕哼了聲,道:「你一定是認為靜琪跟我編排了什麼吧!肯定想著她一定在我面前告了某些人的狀,說了些不好聽的讓媽誤會。媽現在就跟你說靜琪這孩子什麼都沒說!」
聞言,夏暻寒眸色銳利的望向凌靜琪,對於阮芊寧的話有些不相信。如果沒說,老五怎麼可能發短訊給梓冥說知道一切了。
「媽,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我只希望現在您能夠好好聽我說。」這話無疑是說他不相信凌靜琪什麼也沒說。
聽此,阮芊寧面色有些黑了,「夏暻寒你這話是說媽說謊偏袒靜琪。好啊!出息了,一個女人竟然讓你連媽的話都不相信了。我現在倒是希望靜琪說些什麼,至少也不算冤枉,可現在她受了那樣的驚嚇,現在還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夏暻寒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媽……」夏暻寒低低輕歎,淡雅清雋的俊顏隱隱有些沉鬱也有些無奈。
「別叫我!」這顯然有些勃然大怒。
一直抽噎的凌靜琪暗暗的觀察著兩人的架勢,唇角揚起愉悅的弧度,隨即立刻斂去,戰戰巍巍的抬眸,不敢直視夏暻寒那溫潤而犀利的瞳眸,扯了扯阮芊寧的衣裳,「伯母,您別……別生氣……不關……不關暻寒哥哥的事。」
看著她被嚇成這樣還替夏暻寒說話,阮芊寧越發的心疼,拍了拍她的肩頭,「靜琪你別怕,伯母說了替你做主就一定會給你個公道。」
「而且事情既然已經鬧成這樣,想必你也知道她的存在,正好我今天也給你凌家一個說法,不能委屈了雅馨那丫頭。」
聽阮芊寧主動提起這事,眸底掠過欣喜。
她開口並不是真的替夏暻寒說話,而是提醒阮芊寧她的存在,也是暗中提醒她凌家的存在。
說不關夏暻寒的事,那就是夜未央,這也是告訴阮芊寧她已經知道了夏暻寒和夜未央的事情,兩家既然有了婚約,可夏暻寒竟然公然找了別的女人,致他們凌家於何地,簡單一句話頓時將矛盾升級到了兩家關係上面,而不單單只是凌靜琪和夜未央的矛盾。
「你現在跟我說到底她做了什麼將靜琪嚇成這樣?」
看著阮芊寧那樣,夏暻寒這才相信她確實還不知道實情,看向凌靜琪的眸色不由又深了深。
也別說凌靜琪還是有些小聰明,知道實情不說全部只提個關鍵。
夏暻寒回s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大院,而是去參加夜成海的壽宴,並且當天宴會上對夜未央的維護早被媒體大肆宣揚了,儘管最後被夜未央利用四神朱雀的身份壓了下來,可還是讓京城的凌家知道,這也是她這次為什麼來s市的原因。並不是單純的來玩,而是家族裡讓她來探虛實的。
既然遠在京城的凌家都知道,那麼想必就在s市的夏家不可能不清楚。她從一開始的來都隻字未提等的就是一個機會,最重要的是之後夜未央和夏暻寒並沒有再傳出什麼緋聞,所以她剛才就裝作不知道,等著恰當的時機再利用這個機會徹底的杜絕夜未央可能進入夏家的可能。而今天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在邱哲翼他們讓自己在外面冷靜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對策,表面上也答應他們暗地的威脅,回來更沒說出整件事,只是佯裝崩潰然後說出夜未央,以阮芊寧的聰慧定然會聯繫到一起。
到時,夏暻寒就算想要算賬那也與她無關。因為她什麼都沒說,一切都是阮芊寧自己想的。
望著瑟縮在母親懷裡的凌靜琪,儘管被凌靜琪佔據了先機,倒也至於慌亂,俊雅的臉上淡定露出,眸色慵懶,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聽完整件事,凌靜琪低垂著的長髮將那滿面的猙獰遮蓋住。
夏暻寒說的都是實情,可言詞之間卻讓人感覺將錯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夜未央倒成了無辜的。
就算她恨得咬牙切齒,可此刻她是一個柔弱的人,再不甘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反駁,也無法反駁。
聽完整件事,阮芊寧的臉色並沒有還看多少,眉宇緊皺,只是拍著凌靜琪的手停了下來,微抿著唇,似在思考……
阮芊寧的態度很重要,在夏家住的這幾天她仔細的觀察著夏家人的喜好個性以及每個人在家中的地位以及影響力。
最有影響力的自然是夏昌榮,那是對整個夏家,如果單獨對夏暻寒的影響力則是阮芊寧,夏擎蒼因為部隊太忙,家裡的事情基本上不管,都是阮芊寧一手抓,所以阮芊寧對夜未央的看法很重要。
見她沉默不語,凌靜琪不由有些緊張。
她本想讓夜未央吃虧,可最後自己被嚇得差點尿褲子,最後像個瘋子一樣被架著出來,她怎麼也不能讓阮芊寧喜歡夜未央。
抓著阮芊寧的手故作無意的用了用力,睜著一雙驚恐委屈的眸子靜靜的望著,唇瓣都快被咬破了,肩頭還在一聳一聳的,努力壓抑著心中的害怕。
看著這樣的凌靜琪,阮芊寧最終低低一歎,「就算這樣,她也不該將人嚇成這樣,她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女孩子心怎麼能夠那麼的狠?」
聽著母親對她的指責,夏暻寒不由想起之前她那非人的生活。
如果她不對別人狠,可別人又曾對她仁慈過。
只想著讓別人對自己仁慈,難道就不能是你先仁慈嗎?
不論是愛或恨都是相互的!
「媽之前什麼都不說是等著你自己主動解決這件事情,那也是媽相信。可現在你不但什麼都沒解決好,還將靜琪弄成這樣你讓我怎麼跟凌家交代啊?好好的一個孩子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媽不管你跟她什麼關係,她都不能進我夏家的門。」沒料定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夏暻寒當場愣在那裡,看著母親那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慵懶的神色瞬間斂去,森冷的開口,「我……」
「我從沒想過要進你夏家的門!」更為冰冷的嗓音從門口悠然傳來,夜未央靜靜的站在那裡,身旁是去而復返的邱哲翼和蘇夜痕。
兩人的表情也有些怪異,他們本想陪著一起來,也好在凌靜琪狡辯的時候可以為她說幾句話,卻沒想到一進來聽到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句話。
驚慌的起身,夏暻寒失去了從容,快步奔到夜未央的身邊,雙臂牢牢的抱住了她,幽邃的鳳眸是隱忍的怒火,「我不准!」
不是才答應跟自己在一起嗎?難道就因為他媽一句話她就要放棄了!
看著任何時候都優雅淡定的男人此刻那千年難得一見的慌亂神色,心底躥過一抹心疼,指腹緩緩覆上那魅雅的俊顏輕輕摩挲,最後柔柔一笑,那笑彷彿是彼岸花開,耀眼絕美充滿誘惑同時又滿含劇毒。
邱哲翼和蘇夜痕有些看傻了眼,知道她美麗,卻沒想到當她發自真心微笑時那種美可以衝擊心靈。
「因為我要嫁的人是夏暻寒這個人,而不是夏家的門!」
聞言,傻愣的邱哲翼和蘇夜痕齊聲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可礙於阮芊寧那不甚好看的臉色不敢太過囂張,只能隱忍著,可不短抖動的肩頭還是洩露出了他倆的情緒。
這話回得真犀利!
夏暻寒就感覺自己一下子被踹進了地獄又一下子被拉上了天堂,對上那悄悄對自己眨眼的俏皮的舉動只剩無盡的寵溺和欣喜。
她的丫頭雖然有時候也會膽小,卻絕不會懦弱,她既然答應了跟自己在一起,又怎麼可能因為媽的一句話而輕易放棄。
轉身擁著她,上前來到面色陰沉的阮芊寧的面前。雖然看著媽被氣得不輕,可這一刻夏暻寒都是開心的。
因為她的央央也在為了他們的感情努力了!
儘管不知道梓冥跟她說了什麼,可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沒有立刻去呵斥她那放肆的態度,阮芊寧沉靜的看著她,細細的打量……
她真的很像她母親年輕的時候,就連那清冷絕艷又不失淡雅的氣勢都如出一撤。
簡單的白衣黑褲,卻難掩那內斂而高貴的氣質,絲絲絕美,點點固執。
尤其是那雙眼睛,很少有人在面對盛怒的她時還能如此淡定從容……
知道她在打量著自己,夜未央淡淡的揚眉,鎮定自若的和她對視,幽邃沉靜的眸子泛著靈動的光芒,甚至還帶著些許的高傲,好像她是天生的王者無懼而禮貌,沉靜淡然,少了那份侵略和囂張。可只有與夏暻寒交握的手洩露了她那一絲絲的緊張。
當年她跟爸一起去見季珞翎的時候,那時她已被夜家騷擾得有些心神不寧,面對他們卻也是這般的冷然鎮定,那時的她年齡與她相符,卻又透著別人看不懂的驕傲,坐在他們的對面,一襲薔薇旗袍一杯清水,沒有屈服沒有符合就那麼靜靜凝視,沉靜而倔強,絕艷素雅。
那時她就在想這樣的女子又有幾人不愛?
一晃二十幾年過去,就在時間快將記憶徹底磨滅的時候,感覺她再次重生在大家眼前,慢慢的挑開她這輩子都不願回想的往事,那是她一輩子的傷也是她今生唯一的悔。
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如今她的兒子也愛上了她的女兒!
與阮芊寧的見面有些意外,其實這個時候並不是最佳的時候,可如果不見那便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駱梓冥的良苦用心她懂,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的來了。
感情不是一個人就可以維持的,而需靠兩個人的努力。
「伯母,剛才如果我言語過激我道歉,可對於凌靜琪的事那只是我們個人的問題,誰都會有看不順眼的人,就像有人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一個人一樣。」
「凌靜琪不喜歡我,我自然對她也談不上待見,兩個相互厭惡的人造成現在這個局面是順理成章的事。她吃虧在於她輕敵。我想在夏家這樣家庭生活的您必定懂得打戰最忌輕敵,而比賽最忌諱的也是這一點,所以她輸了而且還輸得慘烈。」
看著靜靜聽著的阮芊寧,夜未央不由鬆了口氣,只要願意聽就好。
雖然剛才進門聽到那犀利嚴肅的話語,可這個驕傲的豪門貴婦也不像一般的豪門太太一樣,不問緣由尖酸刻薄,在生氣也懂得分清事實,不會只道聽途說。
「凌靜琪雖輸,可我卻也沒傷她,不然您可以檢查,她身上如果有任何的傷痕我都願意負責,答應您任何的要求。但我也希望您能夠明白賽車本就是危險而刺激的比賽,有幾個賽車手沒有受過傷,我當年也從鬼門關爬過一回,我倆的比賽是她挑起,我應賽然後有了這樣的結果,如果這也是錯那麼我也無話可說。」
她的坦誠和直白讓阮芊寧有些訝然。外面對她的風評並不是很好,加上凌靜琪的事,就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如今看來這個女孩子像極了她媽,不由犀利的眸底掠過一抹輕微的讚賞。
聰明而不自傲。謙遜而不自卑,遇事不會自亂陣腳,懂得審視奪度,愛憎分明……這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氣盛的時候,家境顯赫的她當年面對困難時似乎也是這般,漸漸對她竟然有了幾分欣賞。
沉靜得體的話語讓凌靜琪聽得憤怒不已,她這話說得漂亮。
不推卸責任,敞開心扉的分析,不掩不藏,坦然鎮定,這樣的表現倒比剛才凌靜琪委屈的欲言又止要讓人喜歡些。
尤其是帶著軍人血性的人,喜歡都是不拐彎抹角直爽坦蕩的人。
這一下,無形中夜未央對比較凌靜琪必定又讓阮芊寧欣賞一些,儘管她什麼表現也沒有,可邱哲翼和蘇夜痕恨不得鼓掌。
原來三嫂平時不多話,是喜歡一鳴驚人啊!
再看看凌靜琪,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阮芊寧身上的怒意再一點點的消失,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阮芊寧的勃然大怒,然後鬧致整個夏家都知道,最好是夏老爺子都參與進來。
姐可是救過夏老爺子的命,就算不知道她跟夜未央之間的比賽,可單是衝她跟夏暻寒在一起也勢必不會答應。夏老爺子那肩頭的軍銜讓他比任何人都重情義恩情。
只是這火才燒得旺了那麼一點,就任憑夜未央三言兩語給熄得差不多,憤怒的握緊雙拳,指甲都刺進了掌心,可面對她的坦白她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恩怨分明,這是夏家每個人骨子裡的的思想,夜未央坦白將阮芊寧骨子裡的這種思想激發出來,尤其是自己是真的一點傷痕也沒有,這讓她就算想要討一個公道都沒法說,尤其是比賽還是她自己挑起的。
「伯母……算了,是靜琪技不如人不關他人的事……」抽噎的解釋,就算心裡頭恨得吐血,凌靜琪也懂得適可而止。
阮芊寧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如果自己再繼續下去不但討不得好恐怕會讓阮芊寧對自己的喜歡減少。倒不如就此打住,反讓她認為她懂事明理,對自己的喜歡也會上升一點。
聽著夜未央的話,阮芊寧確實有些不知該怎麼替她說話,現在聽她自己這樣一說,不由覺得她懂事明理,並非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唇不由揚了幾分,疼愛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下我給你爺爺打個電話。」
狀似溫柔的話一出,凌靜琪眸色一緊,驚愕的看著笑得優雅高貴的她,訥訥不知言。
她跟爺爺打電話,她這是說她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夏家其他人尤其是夏老爺子。
是希望這個電話一打這件事也就此停住,是不是也在間接的警告自己事情到此結束?
心猝然一寒,有些緊張阮芊寧是不是知道她打算稍後還要將實情鬧得夏老爺子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猛然,她感覺背脊一陣發涼,如果她這都看得出來,那日後……心驚的快速垂下了眸,凌靜琪不再多言,訥訥的頷首,起身上樓。
「既然靜琪不追究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果沒事的話還請夜小姐回去。」冷然明白的逐客令讓兩人皆是一怔,片刻唇角揚起冰冷的弧度,鬆開夏暻寒溫熱的大掌,卻被他更快一步的反手握住。
「媽……」擰著眉,夏暻寒看這面色森然的阮芊寧。
「如果你想讓爺爺都知道這件事那你就將她留下。」忿忿的瞪了他一眼,阮芊寧沉聲怒喝,驚得一旁的邱哲翼和蘇夜痕連忙來到他的跟前,嬉笑著緩和氣氛,「我們送三……她回去。三哥我們你還不相信嗎?」話落夜未央也配合的起身,衝著阮芊寧輕輕頷首,轉身離開。
半晌,客廳恢復了安靜,夏暻寒抬眸看向對面臉色淡漠的母親,魅雅清雋的俊顏上斂去了那絲不滿揚起慵懶的微笑,笑而不語。
只是那眼神彷彿在告訴阮芊寧『我什麼都知道了,卻又偏偏不說一個字。
端著茶杯,看向他那睿智深沉的鳳眸,微微一頓,隨即冷眼一掃,放下茶杯起身朝著廚房走去。
對於這個孩子縝密的心思她是驕傲的。
「媽,我幫你。」也不急著求證,夏暻寒知道母親既然現在不說自是顧慮著什麼,等晚上求證也不可。
被阮芊寧那樣一說,當夏昌榮回來之後,凌靜琪果然不敢提一個字,尤其是在不確定她是否看穿自己之後,凌靜琪每一步走得更小心。
她來這裡不僅是受家族裡的囑托更甚至是為了……所以,她不能讓阮芊寧看破自己的那點把戲更不能讓她討厭自己,不然她就什麼籌碼都沒有了!
夏昌榮前幾天去了a市一趟,去看望他的小曾孫,今天才回來,這心情自然不言而喻的好,餐桌上一個勁的聊著楚崠蓮和溫嵐那可愛聰明的小寶貝,也沒注意到阮芊寧他們的不對勁。
對於楚崠蓮他那寶貝兒子,夏家其他人也是喜歡得緊,只可惜每個人都很忙能夠與小傢伙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對於老爺子能夠帶回最新的消息自然全都是豎起耳朵聽著,也沒人注意到他們。
這樣,這件事就這樣被默默的壓了下去。
晚上,大家都去睡覺了,夏擎蒼因為部隊臨時一個電話叫走了,阮芊寧正在書房處理著公司上的事情,望著那被推開的書房門,頭也不抬的道:「進來吧!」
將手中泡好的絞股藍茶放到她的跟前,而後在她對面坐下。
兀自端起那杯茶輕輕的抿了口,阮芊寧有些皺眉的放下。
「媽,您也別嫌棄,我就這手藝,自然是比不上爸的。」相比較夏擎蒼的忙碌,阮芊寧更為勞心勞力,不對雖然事多,可夏擎蒼如今到了他這個位置需要他親力親為的也少了,忙的時候也就那麼一段一段,並不是每日,而阮芊寧不同,作為一個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她的忙碌是每天的,曾有段時間還為此失眠,看了許多醫生都不湊效。
夏擎蒼心疼妻子,暗中查詢有關資料失眠的辦法,而這絞股藍就是為此誕生的。
當初,他試了很多方法,卻沒一個奏效,就算有一點影響,可作用也不大,直到他從一個老中醫那裡聽到絞股藍,並且特意抽時間去學習怎麼泡好絞股藍,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阮芊寧還真服這絞股藍,失眠症就這樣好了。
可夏擎蒼只要有時間晚上必定會給妻子泡一杯絞股藍已成了習慣,這麼多年下來那手藝自然不用說。
而有時候人喝的並不是手藝,而是那份心。更何況是習慣
剛才阮芊寧皺眉並不是他泡得不好喝,而是味道不同。
十幾年習慣下來的味道自然是一點就能嘗出其中的不同。
對於夏暻寒的揶揄阮芊寧也不搭理,只是抬眸瞪了他一眼,隨即輕笑著搖頭。
夏擎蒼的拿手茶著實是讓嘴挑的她訓練出來的,想著想著眸底的笑不由又濃了幾分透著甜蜜。
「媽,你今天其實並不是再怪央央,相反您這是在幫她對不對?」夏暻寒靜靜的挽著對面臉色淡漠優雅的母親,清雅的俊顏上揚起慵懶的微笑,妖魅的鳳眸是駑定的神情。
「不懂你在說什麼?」眸色一頓,阮芊寧隨即垂下頭去,好似繼續專注於工作。
「媽,我知道你懂的。媽從來都不是不問緣由就替頂罪的人,更加不會聽信片面之詞,再說凌靜琪那點道行在媽那裡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您什麼都懂,可您一開始卻還是咄咄逼人,直接將矛頭對向我跟央央,這蠻不講理完全不像是您的作風,而你這樣做其實就是給凌靜琪看的或者說做給凌家看的。」
聽著他那通透的分析,阮芊寧眸色愈發的軟,這孩子永遠都能看清她這個做母親的。
「您之前一定接到不少凌家的電話吧?之前我刻意不回家,為的就是不想跟凌家有牽扯,凌靜琪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也一定跟凌家說了什麼,那邊肯定已經不滿了,如果今天這事你還公道的處理必定會引起凌家那邊更大的反彈,所以您只能偏袒著她,這才說出那麼凌厲的話,才會對央央那麼嚴肅。」
夏暻寒每一句都踩中了中心,之前凌靜琪雖然沒有背著他們打小報告,可她那點小心思怎麼瞞得過在商場混過來的她。
她每天給家裡打電話都是一個人去了哪裡哪裡,這不是對著那邊透露她夏家不重視她,由著她一個人在外面嗎?
以凌家的精明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所以尹何如才會每天一個電話說是問候,可言語就透露著不滿。
所以那天她才不惜命令夏暻寒無論如何也要陪著凌靜琪用一頓放,也是拒絕夜未央的那天。
「而且,您今天明面上是在偏袒凌靜琪,卻暗中逼得她不得不瞞住這件事不讓爺爺知道。婚事是爺爺敲定的,他老人家重承諾,尤其是凌雅馨還救過他,這更讓他老人家絕不許這樁婚事出現一絲一毫的問題,如果知道今天的事他老人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我跟央央分開,事情到那時一定一發不可收拾,說不定央央為此還會受到傷害。所以您今天的一切不是在反對我們,而是在保護我們。」
自己的良苦用心兒子能夠明白,阮芊寧心底柔軟一片,也覺感動,雖說母子連心,可真正能夠做到連心的又有幾個?
這孩子從小聰明她跟他爸根本沒操什麼心,後來為了他的前途狠心將他送出國,交給了四神的創立者,見面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本以為母子間會有隔閡,可這種情況從來不曾發生過,這孩子總能在最快的時候猜透她心中所想。
「媽,謝謝你!謝謝你的良苦用心,謝謝你願意接受央央……」
聞言,阮芊寧皺了皺眉,卸下眼睛,依舊美麗嫵媚的雙眸,完美的暴露在夏暻寒的眼底,面色的溫柔也迅速的斂去,嚴肅而認真的看著夏暻寒略顯涼薄的嗓音幽幽響起,「你錯了!我雖然護了你們,卻不代表我就答應你們倆的事情……」
一句話,瞬間再次回到了那個氣勢強悍的女強人形象,這讓本有幾分信心的夏暻寒隱隱有了些擔憂。
媽這話什麼意思?
「我今天幫你們並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跟爺爺。」
「婚事是爺爺定下來的,我跟你爸都不能說一個不字,尤其是雅馨曾還救過你爺爺,這份恩情我們夏家欠著,卻也是要還的。這麼多年我們不是沒想過用其他的方式償還,我跟你爸也試探過凌家不知多少回,可當時凌家一口拒絕,說是不用。直到有一次凌首長親自跟你爺爺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就將你們的婚事定下來,全家人之後才知道……至於說了什麼,你也不用媽再多說,你自然猜得到。」
低低一歎,他們又何嘗想拿自己的兒子去償還這個人情,可這年頭不怕餓不怕凍,最怕的就是這人情債,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你爺爺並不獨裁你該知道,可這件事事關你的終生幸福,他卻沒跟任何人商量就定了下來,你該明白你爺爺有多堅定,自然不會輕易改變。爺爺老了身體大不如前,如果這件事讓他知道一定會勃然大怒,如果為此有個萬一……孩子,媽不希望你是個不孝的人,爺爺苦了大半輩子,我們能夠滿足他的就盡量滿足他。」
聽著母親的話,夏暻寒微微擰眉,「媽,爺爺那裡你放心,我會處理好。我只是想要您答應。」
「不行。這件事不單你爺爺不答應,我也不會同意你跟夜未央在一起,你們不能在一起!」冷哼一聲,阮芊寧冷冷的從皮椅上起來,也不管夏暻寒那擔憂的臉色,快步走出書房。
他們不能在一起!
不能……而不是不許!
就算在這樣的情形下,夏暻寒也能敏感的抓住某些字眼,跟著起身,夏暻寒快步追了上去,急急的拉住她的手,側身擋在了她身前,一臉的不解和困惑,「媽,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