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鬼樹的樣子很奇特,看起來就像一個長滿了籐須的小老頭,面目不猙獰反而顯得很滑稽。舒殢殩獍在這個「小老頭」的額頭正中間掛著三顆鮮紅的果子,那正是食鬼樹所結的果子。
當軒轅流雲輕而易舉地摘下一顆果子的時候,他才明白,那果子只是用來引誘人來採摘的,因為它知道只要吃下它,那人便必死無疑,同時又能給它引來更多的鬼魂。把果子含在嘴裡的軒轅流雲幾乎能夠聽見來自食鬼樹的奸笑聲……
「哼……」軒轅流雲不再猶豫,一口咬了下去,沁人心脾的香甜順著喉嚨流到了肚子裡,他的冷笑更勝那自作聰明的奸笑。
一股灼燒感在軒轅流雲肚中逐漸蔓延,他感覺到自己體內有某種東西正在凝結,同時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香氣從他的鼻息之中噴湧而出。
「嗚…嗚嗚……」陰風四起吹得樹枝嘩嘩作響,亂葉紛飛甾。
軒轅流雲感覺到了身後食鬼樹輕微的顫抖,那是抑制不住興奮的顫抖……
四周的鬼魂不論大小此刻都聚集到了軒轅流雲身體周圍,在試探性地接觸了幾次之後,鬼魂們終於瘋狂地鑽入到了他的體內。
每當一隻鬼魂入體,軒轅流雲便能感受到一次鑽心的疼痛,可這疼痛越強烈,他越興奮。而此刻他的身體就像一隻酒壺一樣,他在等待著「酒」滿,然後一把火燒掉…挽…
「嘶……還有疼痛感,還差一點。」軒轅流雲暗自想到,而食鬼樹卻是忍不住在他身後舞蹈了起來,這麼多的鬼魂入體,這一次它只要把眼前這個人吃下去就夠它往常一晚上捕食的鬼魂數量了。
又是好一會兒,直到了兩隻實力足有仙皇后期的「大鬼」入體之後,軒轅流雲全身的疼痛感終於是被麻木取代。正當食鬼樹也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就要不行的時候,只見他竟然機械地舉起了手,機械地打了個響指。
「轟!!」幽綠色的火光沖天而起,千百隻鬼魂發出了不甘的慘叫,它們現在就像是烈酒一般,遇上了業火一點就著。
業火本就是地獄的煉魂之火,是鬼魂幽冥之物的剋星,而那食鬼樹自然是對它恐懼不已,以至於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從腳底一直到膝蓋,再到腰間……軒轅流雲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一點一點變化,他正在一點一點地「長大」,一點一點地變回他原本的模樣,直到業火灼燒到了他的雙眼時,銀髮終於是重現天界了。
「呃……」軒轅流雲跌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氣。
業火灼燒鬼魂的效果比他想像中更好一些,夜神血脈和應龍血脈都有不同程度的甦醒。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燒成了灰燼,換上了另一套淡綠色的華服之後,軒轅流雲終於肯正眼看向那驚魂未定的食鬼樹了。
「交出一顆果子,饒你不死!」軒轅流雲冷漠的聲音此刻在那食鬼樹耳中卻如同是天籟。
食鬼樹嗚嗚地叫了兩聲,獻慇勤地伸出籐蔓把自己額頭上的兩顆果子都摘了下來恭敬地遞到了軒轅流雲面前。
「算你識相,趕緊走吧……」
食鬼樹笨拙的身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軒轅流雲再次將一顆果子含在了嘴裡。
「還差一半,這一次就讓它們全都來吧!」
咬下果子,異香再次飄散在了四周的空中,陰風四起再次席捲了四周的濕地泥澤。大大小小的鬼魂出現在軒轅流雲四周,而他這一次卻不會讓它們就這樣入體。
軒轅流雲席地而坐,口中緩緩流出了深奧的佛經,梵文隨著金光照耀在了四周無數的鬼魂身上。這佛光並沒有引起眾多鬼魂的驚恐,而是像一隻充滿慈祥的柔手輕輕撫摸在了受了傷的孩子臉上,瞬間安慰了被遺忘千年的淚流滿面……
與方才業火燃遍大地的景象不同,只見軒轅流雲上面忽然升起了一顆一顆的螢火星光,一顆緊挨著一顆,一起飄向遠方,形成了一條別樣美麗的銀河……
凝界塔與軒轅流雲的聯繫終於在「銀河」的盡頭與他愈發清晰了起來。
回頭路上,帝雲雀緊抓住納蘭興德的衣角,驚叫不斷,一會兒指使者東邊又有兩隻鬼魂,一會兒又指著西邊的怨魂尖叫不斷。納蘭興德一套朝霞拳法打得風生水起,整個人如同一輪小太陽,雖然他也感到了一陣接一陣的疲憊,可有美人在身邊與自己如此親近,唉…無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呼……」納蘭興德終於累得不得不歇息一下了。
「紫氣烈陽!」一陣金光爆發,納蘭興德的雙拳頓時爆發出了耀眼的光亮,那些還在不斷襲擊他們的鬼魂頓時感受到了這一擊的恐怖,四周的樹木被連根拔起,一時間如同朝陽東昇而起,屏退百鬼。
隨著納蘭興德的這一擊,及苑的美景終於是看不清楚了,到現在她還在懷念,在這麼陰森恐怖的地方也能有那麼美的一幕,飄帶長揚,衣袂飄飄,而回過神時,軒轅流雲已經在他身旁站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仔細觀察納蘭興德的拳法。
及苑沒有驚訝,似乎早就認定了他會變回到原本模樣一般,只是向後一仰靠在了他的腿上,儘管這一刻可能會很短暫,可她還是閉上了眼睛,靜靜享受他的體溫給自己帶來的安心。
「喂!我的眼睛啊!你就不能提前給我說一聲嗎?我要是瞎了怎麼辦?」帝雲雀正在對納蘭興德又踢又撓,納蘭興德手忙腳亂地拿出兩顆冰晶敷在了帝雲雀的眼睛上。
「一邊兒去,不要乘機吃我豆腐!我要讓及苑姐姐給我敷!」
「好吧,好吧。及……」
…………
「喂,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名堂。快點啊……」帝雲雀依然在隔空拍打著納蘭興德。
可是納蘭興德早已愣在了原地,面前這個銀髮男子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帝雲雀多次打罵無果之後,終於不得不面前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理罵納蘭興德時,卻也首先被那銀髮男子吸引了過去……
「你,你是,哥哥?」帝雲雀不敢置信地看著軒轅流雲,著跟她想像之中完全不一樣,雖說他曾說過自己年齡比自己小,可修為那麼高的人,怎麼也是個粗獷的大漢模樣吧?這個俊到掉渣的樣子是怎麼一回事?
「納蘭,納蘭,我在做夢吧,哥哥怎麼是這個樣子……」帝雲雀搖晃著納蘭興德,正想讓他掐自己一下時,納蘭興德卻忽然跪拜了下來。
「晚輩納蘭興德,拜見逍遙仙尊前輩!」
帝雲雀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她想不到納蘭興德這麼快就認出軒轅流雲了。而原本靠在軒轅流雲腿邊的及苑也猛地睜開眼睛,連站起來都忘了。
「棄大人,您,您就是軒轅流雲?」
軒轅流雲輕輕摸了摸及苑的臉頰說道:「我是誰對於你來說都不重要,你需要記住的只是那一晚你對我所說的話。」
及苑深吸一口氣,緩過來時再次給他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容。帝雲雀心虛地站在原地踢著小石頭,納蘭興德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端倪。
「嗯?雲雀姑娘,我看你對你哥哥就是逍遙仙尊的事情一點都不驚訝,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啊?這,這個……我,我……」
「這件事沒有追究下去的必要吧?倒是你納蘭興德,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打出一整套拳法嗎?」
「這晚輩不知。」
「我在那天就觀察到了,你的拳意之中包含了三分天道之意,七分烈陽之光。我想你領悟這一套拳法的地方一定不簡單吧。能說說是在哪裡嗎?」
納蘭興德疑惑地說道:「這是晚輩多年前遊歷到了東海之中的一座荒島上所得的,那座荒島很是奇特,島中央有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我爬到峰頂竟然用了一整天的時間,而那峰頂竟然是方形的,我那朝霞拳法就是在那裡參悟得來的。」
軒轅流雲默默點點頭隨後又說道:「你的這套拳法算起來只能算是學到了形,而沒有學到精髓之中。倘若你能掌握其精髓,那麼我敢說,百年之內你可步入到地境行列。」
「地境!」納蘭興德的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
「還請逍遙前輩指點迷津!晚輩終生不忘!」
「我指點迷津的時候,一般都是我心情好的時候,可是不巧,我現在心情不怎麼樣啊……」
「這……」納蘭興德的神情出現了一絲尷尬與慌亂。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怕你不願意。」
「前輩請講!晚輩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納蘭興德緊抓這根救命稻草。
「你可願拜我為師,入我逍遙一脈!?」
三人同時愣住了,他們想不到軒轅流雲竟然會搞個突然襲擊,給納蘭興德這麼大的驚喜。以至於納蘭興德還沒來得及回答,便已經恭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用行動回答了他。
「徒兒納蘭興德,拜見師尊!」
軒轅流雲蹲了下來,一隻手以掌心按在了納蘭興德額頭上,一道金光閃進了納蘭興德體內。
「這是我逍遙一脈的核心法訣,乃是我自創的『萬象心法』,你若能把它與你的朝霞拳法結合,那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納蘭興德興奮地喘著粗氣,連忙再三向軒轅流雲道謝,可是軒轅流雲卻藉著嚴肅地說道:「納蘭,為師知道你對雲雀一片真心,可為師曾答應過她,要給她一個新的生活,新的世界。所以現在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她托付給你的,將來時候到了,你再用你的真心來打動她吧,成與不成就看你的了。」
「是,徒兒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徒兒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如此便好,我今後還要雲遊四方,忙碌為師自己的事情,你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尋找玄風。」
「玄風?是,是那個一直住在逍遙神宗的天才弟子嗎?」
「不錯,玄風修煉的是劍法,可你卻可以跟他一起探討萬象心法,他是你三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