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蟲鳴鳥棲。舒煺挍鴀郠進入月光森林後,軒轅流雲總算能偷得半刻閒了,悄悄找了一塊沒人的地方獨自一人靠在樹枝上歇息了起來。嘴上叼著的香煙頭一閃一閃的如同螢火蟲一般,裊裊煙雲漂浮在他發間顯得格外飄逸。
「哎喲,哎喲……」軒轅流雲想要輕輕挪動身子,卻不想牽動了滿身的傷口,劇痛頓時「問候」了一遍他的全身。
「撲哧……」不遠處的樹上傳來了忍俊不禁的聲音,如同銀鈴兒。
軒轅流雲懶洋洋地說了一聲:「我現在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自己過來吧。」
樹枝往下沉了些許,莫憐雲小心翼翼地緊挨著軒轅流雲坐好又仔細地挪動了幾分,生怕碰到了他。軒轅流雲拾起香煙抖了抖煙灰…灩…
「蘇,大哥。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嗯,還死不了。」軒轅流雲有氣無力地答道
莫憐雲見著軒轅流雲還有力氣開玩笑,便稍稍放心了下來。趁著軒轅流雲閉眼的時候又多看了他兩眼她。
「看什麼呢?」軒轅流雲突然又張口說道,莫憐雲被嚇了一跳
「啊,我,我在想你身上的傷有多嚴重,傷口需不需要處理什麼的……」莫憐雲順勢撒謊道
軒轅流雲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耐,抬起了手突然把領口拉開。莫憐雲驚叫一聲連忙蒙上了眼睛。
「你,你幹什麼啊?」
「嗯?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傷嘛,自己看。」軒轅流雲把手吊在領口上說道
莫憐雲聽他這麼一說,雖然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也不自覺地擔心著軒轅流雲。她一點點地看向了軒轅流雲的胸口,卻見一片血肉模糊,傷**織得幾乎成了一張蜘蛛網。就算是她這個南流雲的精英弟子也很少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況且對方又是軒轅流雲。她忽然焦急起來,也不顧什麼男女之別連忙掏出了手絹按在了軒轅流雲胸口。
可想而知,殺豬般的嚎叫迴盪在月光森林裡……
「你,你在幹什麼啊!我的親娘……」軒轅流雲的臉都快擰成一個包子了。
「啊,抱歉。你的傷勢好重的,必須立馬治療才行啊!」莫憐雲慌忙地說道
「呃……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軒轅流雲捏住莫憐雲的手腕
「怎麼可能嘛,你看你傷重得都開始糊塗了!你很強,比我們這裡面任何一個人都強,這一點我們從你破開群魔陣的那一刻開始就都知道了,可是就算你再強也扛不住這麼重的傷啊。」莫憐雲掙脫開了軒轅流雲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軒轅流雲的胸前的血跡,她不知道,當軒轅流雲擊破那顆透明奇石的時候,四周刮出的風刃幾乎把他胸前和後背的肉給剔乾淨,如今這幅模樣已經算是好太多了,全靠了他夜神血脈的功勞。
幾番周折後,軒轅流雲終究還是拗不過莫憐雲任由她擺佈了。莫憐雲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將軒轅流雲的傷口清理乾淨,於是便索性強行扒掉了他的上衣細細地包紮了起來。軒轅流雲低頭向下望了望剛才掉落的半支煙,有些可惜了。這好東西在這個世界可是抽一根少一根,沒有地方賣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又抽出了一支煙叼在了嘴上,食指火光一閃便點燃了煙的末端。莫憐雲終於繫好了最後一個結,好奇地看著軒轅流雲嘴上的煙問道:「蘇大哥,你嘴上含的是什麼東西啊,好難聞哦!」
軒轅流雲偏過頭去吐出了一口煙氣說道:「這是藥,可以暫時止痛的。」
莫憐雲歎道:「哇,好神奇!我也要!」
軒轅流雲一皺眉這才悠悠說道:「不行,這種要對男子來說可起到止痛之效,而對女子來說便是毒藥,有害無益!」
莫憐雲有些委屈地說道:「不可能,你小氣!」
「這種藥陽氣頗重,女子屬陰體,是萬萬不能碰它的!」
莫憐雲見軒轅流雲嚴肅的表情,說得又是有鼻子有眼兒的,便半信半疑地不再提了。實際上軒轅流雲前半句說得未嘗不對,他用煙來止痛,不見得對身上的傷有多大的作用,更多的應該是相思之痛吧……
白虹雲和邪月二人依然處在昏迷之中,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他們都是被軒轅流雲扛著出來的,其中白虹雲的傷勢最為嚴重,在群魔陣之中抵禦發了狂的八人幾乎都是他一人抗下,而邪月則是在軒轅流雲擊破那塊透明石頭的時候伺機全力擊破群魔陣壁,他的傷也只是受到了少數風刃以及陣法破碎的反噬作用罷了。
月光森林已經接近邊緣地帶了,而再過些許時間他們便該衝擊那最後的一段路了。
「嗯……月光好美啊!」莫憐雲忽然感歎道
軒轅流雲撫了撫胸口,隨口說了句:「傻丫頭。」
「你說什麼,我說得有錯嘛!」莫憐雲嬌嗔道
軒轅流雲無奈地瞧了瞧她說道:「假的東西有什麼好美的……」
「啊?」莫憐雲沒有反應過來
「唉,你想想啊,我們現在是處在禁劍仙域第一層也是最底層,頭頂上的天空被擋得嚴嚴實實的,哪兒來的天空和月亮啊。你這丫頭這是……嘿。」軒轅流雲嘲笑道
聽他這麼一說莫憐雲才恍然大悟,可隨即又指著天上那被雲朵遮住了一半的月亮想要問什麼。
「這裡的月亮和天空都是被包圍著禁劍仙域的陣法所反射投影過來的,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軒轅流雲說話間已經騰身落回到了地上,莫憐雲隨他跳了下來。遠處剛好傳來了小心翼翼的呼喊聲:「蘇道友,你休息好了嗎?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
軒轅流雲懶得張嘴,手掌中的火焰閃了閃算是回答了,莫憐雲想了想還是先悄悄離去了。軒轅流雲拉了拉顯得有些凌亂的衣衫,走到眾弟子聚集的地方時大家都已經站在了原地等待著他了。龍牙見到軒轅流雲出現了,也從前方帶頭處走了回來問道:「蘇道友,你這傷勢如何了?我這兒還有幾粒宗內靈藥,一會兒讓師弟給你幾粒。」
「不必了,我也沒多大事兒。等到了擂台處休息休息就好了。」軒轅流雲謝過。「蘇道友,根據青流宗弟子的探查,這最後一段路應該才是最危險的,其中不僅充斥著許多毒氣,而且其中還盤踞著一隻赤魂鴉,就連黑魔毒蛟都忌憚三分。我看就我們目前的形式,沒有白道友和邪月的幫忙恐怕是很難走過去啊!」紫星雲牽著他的紫虎走了過來說道,寬大的紫虎背上耷拉著半死不活的白虹雲和邪月,軒轅流雲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要這樣運輸傷員的……
軒轅流雲思考了半晌說道:「這個好辦,讓每宗擅長佈陣的弟子負責給大家布上隔絕陣,讓身手較好的弟子在外圍保護大家向前進,中間的弟子隨時準備為負傷的弟子療傷和掩護支援。等遇上了赤魂鴉就交給我們吧。」
龍牙和紫星雲很快便按照軒轅流雲的交代吩咐了下去,自從他帶著白虹雲和邪月大破群魔陣後,不知不覺間大家都把他當成了主心骨,凡事不論大小都得向他詢問一番,生怕再出什麼差錯。
軒轅流雲時常在想,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恐怕這個時候已經快到第三層的入口了,有時候人多不僅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成了累贅。不過好在經過群魔陣的事件後,大家也暫時凝結在了一起,明爭暗鬥明顯少了許多。大家都一心一意地奔向擂台處,把一切恩怨都放在那裡再解決也不遲,畢竟第二層的入口就擺在眼前終歸要放心許多的。
一路下來,原本四宗的九十弟子已經銳減到了五十,其中一半的人是在被各宗之間的暗鬥所害而死的,另一半則是在路上遇上了魔獸凶獸之類的意外而魂歸故里的。五十人嚴格按照著軒轅流雲的交代不急不緩地前進著,月光投射而下模糊地照亮了前方的路,而一旦月光被烏雲所擋,那麼大家立馬便停下腳步,前一段路上一個弟子因為抹黑向前挪動了一步而從眾人眼前消失的教訓讓大家都記憶猶新。
軒轅流雲走在最後,神識放開仔細探查著四周的情況,一有風吹草動他會第一時間反應做出應對動作。胸口和後背依舊有些隱隱作痛夾雜著些癢癢的感覺,傷勢已經基本上痊癒了,剩下一點的皮外傷對於他來說幾乎等於無。
向前看去,眼神落在了顏珍珍身上,她可是他重點保護對象,以前有邪月在她身邊軒轅流雲幾乎都不用擔心什麼,而如今邪月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在紫虎背上,保護顏珍珍這個重任自然又落在了他肩頭,他也曾仔細觀察過顏珍珍,發現她長得跟虛雲子一點兒也不想,也就否定了心中顏珍珍是虛雲子的女兒的猜想,而除此之外要想知道顏珍珍與虛雲子的關係可就不好辦了。當然,他這會兒也沒那個心情去關心這個,因為走在他左前方的一個弟子已經用淒厲的慘叫告訴了他,一個強大的對手又出現在了他面前。
「嗚嗚……嗚…………」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從地底傳出,只見前方一名弟子倒地不起,雙眼翻白當場便斷了氣,同時他的頭頂也陡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青光,一閃而逝……
「好歹毒的畜生!連魂魄都一併吸食了!!」紫星雲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抽刀削在了地面上,腳下的土地當即被砍裂開了一道幾尺寬的口子,三雙重疊在一起的眼睛閃著幽光出現在了裂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