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的回應,宇文驁吻得更加動情了,手指深深地插入她濃密的髮絲中,身體與她貼合得更加緊密,而就在這最易擦槍走火的時候,宇文驁卻突然一愣,坐了起來,有些懊惱地翻身而起。
他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說好了要學著放開她嗎?他現在這樣做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保不準之後會做出更為荒唐的事情來,拚命地壓抑著洶湧奔騰的**,他背對著床長身而立,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盡量冷淡地道:「你走吧,用身體求朕,你還不配。」
沈元熙還沉浸在適才他那激烈的吻帶來的眩暈感中,卻沒想他變臉變得如此之快,難不成這又是他戲耍她的一齣戲,虧她在剛才還有一瞬間的錯覺,從他的熱情中竟然覺得他還愛著她,呵,是她太自戀了,一介帝王怎會長情,真可笑,她居然這麼容易就沉浸到了他布下的陷阱中,他應該在心裡狠狠地嘲笑她吧,因為剛才她動情的回應,讓他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吧。
沈元熙失魂落魄地拚命往自己身上套著衣服,屈辱什麼的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她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想快點逃離這裡,比起他的嘲笑,他的不愛更讓她難堪。
走之前,她盡量平復著自己的心跳,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微揚著下巴,用獨屬於她沈元熙的驕傲表情看向他挺直的背影:「多謝皇上高抬貴手,不過這樣一來,皇上還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朕不會食言,滾。」宇文驁暴喝一聲,隨手揮落了身旁的花瓶,弄出很大的聲響。
對於她用身體來換晏祈父子的自由這件事,宇文驁始終耿耿於懷,即使她交換的對象是他,他也不能接受她如此自輕自賤,還有,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她肯為晏祈付出的這份心思。
沈元熙被那響聲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臉色青蒼地看著他僵直的背影和流血的手指,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哀傷,他和她真的就到了這種地步,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上兩句,就連平靜地相處他們都做不到,不是不能,而是他們都不會,在彼此都有心結的情況下,有些事情確實回不到以前了。
「謝皇上隆恩,奴婢感激不盡。」說完,沈元熙跪了下來,端端正正地向他磕了一個頭,轉身提起裙擺就跑,然而才跑了兩步,身後又傳來一聲暴喝:「站住。」
她猛地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只聽他頗為疲憊地道:「朕答應你的條件,但也不能這樣便宜了你,你留下來,在護國寺的這三天,你做朕三天的丫鬟伺候朕,三天後,你便可以見到你想見到的人,從此,你們滾出雲晉,我們永不相見。」
就三天,三天之後,便真的是橋歸橋路歸路,他再不會強求什麼。
而聞言,沈元熙死死地揪住了裙子,胸口一陣鈍痛,他要真的放手了,她卻沒有想像中鬆了一口氣,而像是少了支撐,讓她的身子搖搖欲墜,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是怎樣開口說出那一個「好」字的,最後的這三天,不止他想擁有,她也想好好珍惜。
……
「怎麼樣了。」房子的另一側,秋吟風蹙眉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貼身婢女。
「回娘娘話,皇上的屋子裡一直沒有人出來過,直到今兒個早上,才有人進去侍候皇上沐浴更衣,為一會兒的祭拜大典做準備。」
「你確定你沒偷懶看錯,真沒看到一個宮女離開。」秋吟風不太相信地又問了一遍,跪在地上的婢女搖了搖頭,恭敬地道:「不會的,皇上這次帶來的兩個宮女奴婢都認識,並沒有娘娘所說的那個陌生的宮女。」
聞言,秋吟風一雙秀眉蹙得更緊了,眼中透露出濃濃的不安,她就覺得皇上和那個宮女之間的對話和相處方式有些怪,今兒個一證實,果然是有問題,那個小宮女面生得很,她還是第一次見,今兒她又查了一番,證明宮中確實沒有那個宮女,這樣說來,是皇上在說謊了,那她不是宮女,她又是誰。
秋吟風心中警鈴大作,她立刻召來了一個畫師扮作太監,在宇文驁前去參加祭拜的時候去敲門,開門的果然是沈元熙,因為宇文驁只單獨將她留在了屋子裡。
「有什麼事嗎?」沈元熙知道自己的身份多有不便,藏在宇文驁屋子裡怕被人發現,所以一直作宮女打扮,還把臉上畫得亂七八糟,就是怕有人認出她是前朝的貴妃,即使這樣,她還是小心翼翼。
門外是一個小太監,送來了皇帝的一套衣服交予她便離開了,沈元熙接了衣服,又躲回了屋子裡,而就是這一眼,那小太監已經將她的容貌記在心裡,回到秋吟風的住處,提筆將她畫在了紙上。
秋吟風看著畫紙上即使做了掩飾也姿色不俗的女子,不悅地用長長的指甲點了點畫像上女子嬌媚的臉孔,吩咐身邊的人:「去,立馬拿著這幅畫像去找以前宮裡的老人打探一下,務必弄清楚她的身份,本宮要詳細的信息。」
……
祭拜大典開始,皇帝宇文驁在前,他的身後依次是神情莊嚴的劉雨晴和心不在焉的秋吟風,祭拜祝禱結束,便是百官依次祭拜的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趁著這個時機,秋吟風稍稍地靠近了劉雨晴,而後者警惕地瞥了她一眼,又繼續保持著屬於皇后的莊重姿態。
秋吟風對劉雨晴這無鹽皇后處處的小心謹慎嗤之以鼻,但是這次的事情不得不依靠劉雨晴,所以她臉上還是帶著溫軟的笑意,恭敬地道:「皇后娘娘,今日皇上看起來似乎不太精神。」
「是嗎?本宮可沒覺得。」劉雨晴依言望了一眼不遠處神情肅穆俊美無儔的宇文驁,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眷戀。
秋吟風對於她這副神態頗為輕鄙,但是她沒表現出來,只是裝作不經意地道:「唉!昨兒個皇上龍體欠安,下了一盤棋就就喊累了,幸好身邊還有一個美貌又機靈的小宮女伺候著,不然臣妾這心裡可真是不安穩啊!」
聞言,劉雨晴頗為驚訝地道:「真的嗎?皇上龍體不適,怎麼沒有人向本宮匯報,一會兒可得宣太醫來看看。」
對於劉雨晴自動忽略掉「美貌機靈的小宮女」這一點,秋吟風心裡頗為不爽,不過好歹她也將自己的話聽了一半去,一會兒她去皇帝的寢室,自然可以看到她想要讓她看到的,想到這兒,秋吟風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揚。
祭拜完畢,便是用齋飯的時間,因為宇文驁惦記著沈元熙還在他的房間裡,所以謊稱累了便匆匆趕了回去。
進得門的時候,一股好聞的清香傳來,是他從未聞過的味道,一聞上去便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而他目光焦急地搜索著那個小女人的身影,心中竟然有點惶恐,怕他一回來她又不見了。
還好,此時那個小女人正坐在榻邊的繡墩上支著頭安靜地看著書,那本書他記得,是他閒來無聊時讓人收集的民間關於他的小段子,其中有褒有貶,還不乏有些誇張的傳說,許是她看得太投入了,連他進來了都沒發現,他輕輕地走近她,往書上一瞧,發現她正看到他還是謙王時關於他身世的一段解密,這一段他記得,外面的說書人將他說得分外可憐,但其中大部分還是真實的,他心中一惱,一把抽掉了她手中的書,她驚了一下,趕緊站起垂首斂目的站在他面前。
宇文驁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抬起頭來,他便見著了她閃躲的眼神和紅紅的眼眶。
「哭過了。」他問,臉色不太好看。
她別開了頭,倔倔地道:「哪有。」
「你是在可憐朕嗎?」
「不敢,皇上九五之尊,江山盡有,美人無數,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她語氣依舊生硬,聽得出她還在和他置氣。
「呵,又在說謊,那你眼睛怎麼這麼紅。」
「我……」沈元熙眼神閃躲著想找一個說辭,一轉眼間便見著了案上冒著裊裊白煙的香爐,她蔥根般均勻修長的手指一指,理直氣壯地道:「適才替皇上點香爐,給熏的。」
宇文驁目光在她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看著她紅紅的眼眶和微紅的鼻頭,唇角輕輕一勾,打算就此放過她,是以他轉身坐在了軟榻上,閉目輕嗅了一口淡雅的香氣,臉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這是什麼香,真好聞。」
「哦,這是我就著找到的材料自己簡單配置的,加了點薄荷、荷葉和沉香,聞起來舒服些。」
宇文驁沉吟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喃:「以前還不知道你會這些。」
聞言,沈元熙的笑凝固在了嘴角,誰能聽不出,他的話的潛意思是說她變了嗎?而兩人都不想去追究這種改變的根源,因為她跟著學醫的晏祈久了,這些東西耳濡目染地就會了,所以他在介意嗎。
「皇上,要喝茶嗎?水燒好了,我去給你泡。」沈元熙牽強地找著借口逃離了開去,來到一門之隔的茶水間,爐子上的水正冒著裊裊白煙,將她的臉氤氳成朦朧的影像,她覺得她的眼睛都被霧氣打濕了,不然怎麼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