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基的四年來,雲晉內戰後的創傷很快被修復,不僅如此,每年的各種災害都被他很好地解決,他的勵精圖治讓整個雲晉飛快復甦並且欣欣向榮地發展著,甚至漸漸有突破周圍國家牽制,成為中原最強國的趨勢,因此民間雖然對這個篡位而來的皇帝頗有微詞,卻每每在批評之中不乏溢美之詞。
宇文驁神情自得地享受著百姓的跪拜,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滿足,他的內心有一塊兒是空的,一個男人,在事業上到達巔峰時,卻連心都沒有寄托,那麼他永遠算不上成功,看看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吧,一個利慾熏心,一個是別國臥底,他都不知道該信任誰,所以他封閉了自己,選擇誰都不信。
也許男人,只要站在最頂峰接受別人的仰望就夠了,不管頂端有多麼孤獨,他相信他能熬過去的,正如沒有她的前二十年和這四年,寂寞久了,就習慣了……
聽著外面百姓喧囂,宇文驁揉了揉額角,覺得分外疲憊,他招招手,問身旁的小太監:「弒天統領呢?讓他過來見我。」
「回皇上話,弒天統領不在這裡。」
「不在。」宇文驁疑惑地揚起了眉毛,這個弒天,該保衛他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擅離職守的,最近幾天卻有些魂不守舍,他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帝王,想著或許是時候給弒天放個假,讓他成親了,想到這兒,宇文驁心情不錯地勾了勾唇,在腦袋裡過濾著周圍好人家的女兒,不一會兒,他心裡便有了底,聽聞李將軍家的小女兒長相甜美又活潑好動,從小習武,嫁給弒天應該不會受欺負。
仔細想想,弒天和他差不多的年歲,從小就跟著他,算算,也十多年了,時間可過得真快啊……
出了盛京,宇文驁便差人把簾子放下來,在車駕上坐久了,渾身都憋屈得不舒服,他也想偷個懶,好好地放鬆一下。
他吩咐外面的小太監到了護國寺山下再叫醒他,他要小憩一會兒,吩咐完,他便脫掉龍袍換上一身普通的裝束,偷偷地掀開車駕的頂棚,飛快地閃身飛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覺,自從當了皇帝,他已經好久沒放鬆過了,這次偷偷地跑出來,他高興得像個孩子,運起輕功自由自在地在山林裡穿梭。
山林裡許多野果子,他覺得口渴了,便躍上一棵大樹,摘了兩個酸梅子來解渴,誰知這時一條小蛇被他驚動了,快速地游曳著逃離,宇文驁摘下一個梅子扔過去打在蛇的七寸之上,那條小蛇便從樹枝上落了下去。
扔完了梅子,宇文驁看著地上扭動著逃離的小蛇恍然失神,曾經的一幕突然從記憶的鏈條裡跳脫出來,在他腦中清晰,記得那次他被人追殺,他和沈元熙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看到蛇後的她嚇得想要尖叫,他情急之下湊過唇去堵住了她的嘴,當時的他沒有深想,現在細細回味,那時的他嘴唇是他的禁忌,若不是對她動了心,他又怎會主動去吻她。
若是他早點發現這一點該多好啊!也許他就會停止對她的利用和折磨,他和她就不會走那麼多彎路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往事不可追,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從樹上躍了下來,他漫步在山間的小路上,一點點回憶著與她的過往,因為四年來已經回憶太多遍,所以清晰得許多細節都記得,想著想著,他不時會會心地笑笑,原來她是那麼可愛,而以前的他又是如何對她下得去手的。
如今他用了手段將她逼了回來,但是他又沒有勇氣去見她,她和晏祈孩子都有了,他將她逼回來有何用,他將晏祈關起來不過是發洩一下心中的怒氣罷了,他只是恨晏祈的卑鄙,四年前用藥換走了她,將她藏起來這麼久,可是仔細想想,他自己不也有錯嗎?若不是晏祈給的藥,他早就死了,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晏祈,只是他心中不平罷了,所以等自己想通,他自然會放了晏祈父子的,至於她……他會試著放手。
……
這次祭祀要齋戒沐浴,所有前來參拜的人會在護國寺待上三天,誠心禮佛,以求國泰民安。
來到護國寺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所有人都到了指定的地方休息,稍作休整,明日便正式開始祭祀參拜。
在山中逛了許久,宇文驁這次是真的累了,到了寺廟之後,他直接到了他休息的地方,想要好好地睡一覺,明日齋戒沐浴祭祀會花上大半天的時間,有得他忙的。
他所在的院子是所有院子中最大的一個,左右兩邊的房子分別安排給了皇后和秋貴妃,而有女人的地方就是麻煩,例如秋吟風,畢竟是公主出生,嬌貴慣了,出來祭祀還帶了好些僕人,光是整理她的東西就弄出挺大的動靜,比起她,劉雨晴就聰明多了,雖然貴為皇后,卻帶著兩個宮女安安靜靜地到了分配給她的屋子休息,跟了宇文驁那麼多年了,她更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該怎麼做才不會惹他厭惡。
「皇上,臣妾命人泡了一壺好茶,皇上不如先到臣妾的屋子歇歇吧。」
宇文驁正要進屋,秋吟風便搖曳生姿地走了上來,露出完美的微笑面對著他,不得不說,秋吟風確實美,雖然來寺廟她特意穿得樸素莊重了些,卻依然顯出楚楚動人的風姿,只可惜她生在皇家,與生俱來一種凌駕他人之上的優越感,即使面對的是皇帝,她說話時也會不自覺地帶著些倨傲,即使她故作柔弱,卻顯得做作了些,看上去總讓人舉得不太舒服。
宇文驁利眸微瞇,抬手勾住了她的下巴,低下頭湊近了她,嗓音低沉曖昧地道:「路途勞頓,這茶朕就不品了,再說這寺廟裡多有不便,等回了皇宮,朕再到愛妃那裡細細品味如何。」
一句話說得秋吟風面帶嬌羞,嬌嗔著瞪了宇文驁一眼,終於不再多做糾纏,而這一幕早就被剛進門的劉雨晴瞧了去,她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那狐媚子秋吟風就愛當著人多顯示她得寵,偏偏宇文驁還每次都配合她,氣得她沒法,如今劉御已死,劉家大勢已去,她劉雨晴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宇文驁還顧念著舊情讓她當這個皇后,她必須步步謹慎,處處遷就他,再說她容貌也毀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她誕下了宇文驁唯一的子嗣,如今雲晉的長公主茜兒,她再沒有什麼辦法留住男人的心,所以只有用心做一個端莊賢淑母儀天下的好皇后,讓所有的人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這樣她才能保住她苦心得來的位置,對於秋吟風,她只有先忍著,總有一天她會想辦法除掉她的。
看著秋吟風離去,轉身的瞬間,宇文驁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如今他疲於應付後宮的女人,光是這秋吟風就讓他煩不勝煩,幸好後宮別的女人有劉雨晴和她制壓著,不至於鬧出太大動靜,不然他真的要被煩死,真不知以前別的皇帝是怎麼當的,要權衡這後宮和前朝,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進了屋子,宇文驁揮退所有的下人,他一轉身便躺在了榻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就覺得這屋子裡有別人的氣息,因為他似乎聞到了一種久違的香味,是她的味道。
心中一動,宇文驁倏然睜開眼睛,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啊!」
小太監進來,恭敬地待命。
「朕突然有點渴了,讓秋貴妃帶著她泡好的茶過來吧。」
突然被召見,秋吟風喜上眉梢,款款而來,一進內室就見宇文驁已經寬了衣,正慵懶地斜靠在榻上,手裡把玩著幾枚黑棋,而他的面前已經擺好了棋盤,看這架勢,是找她來下棋的,秋吟風不禁有些失望,不過能陪在他身邊已經顯示了她的與眾不同,她自然樂意呆在這裡。
「皇上是叫臣妾來陪您品茶對弈的嗎?」秋吟風雙眼脈脈含情,好一副勾人心魄的嬌媚模樣。
宇文驁眸色一深,眼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唇邊勾起邪肆一笑,又是一副誘惑男色圖,他抬起修長的大手將手心幾枚黑色的棋子一一丟入棋盒中,順手將她拉入懷中,執起秋吟風的纖纖細手湊到鼻端輕嗅,閉上眼一副陶醉的模樣,聲音低啞地道:「有傾城美人相伴左右,何樂而不為。」
秋吟風咯咯一笑,將身子往他身上湊,獻上紅唇在他臉頰輕啄一下,宇文驁寵溺地捏捏她的玲瓏俏鼻,兩人玩得好不開心。
而在房間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藉著衣櫃門的一點縫隙,一雙淺藍色的眸子將外面的一切瞧去了大半。
沈元熙已經在這裡呆了很久了,弒天安排她躲在這裡,就是想等著宇文驁進來好有機會見他一面,把恩恩怨怨都說清楚,可是沒想到他一刻也不閒著,剛進來就叫來了愛妃在這裡打情罵俏,她想找個機會單獨見他都不成。
藏在這裡大半天了,怕被人發現,她一直都不敢亂動,身子早就麻了,趁著他們親熱,她想稍微動一下伸展一下四肢,沒想到這一動卻碰到了衣櫃門,衣櫃嘎吱一聲響,她嚇得趕緊摀住了嘴,心跳驟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