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殿裡面傳來了些響動,秀梅開門出來,卻見沈元熙還在,並且滿眼期盼地看著她,她冷冷一笑,接過丫鬟剛端上來的藥,也不理她,便要進屋去,沈元熙搶上兩步攔住她,開心地問道:「王爺醒了麼?可否讓我見見他。」
秀梅看著沈元熙那無邪的笑意,冷冷一哼,正待挖苦嘲諷幾句,就聽殿裡傳來一聲嬌媚柔軟的女聲問:「何人在外喧嘩?」
聞聲,秀梅臉色一變,即刻恭敬地回道:「王妃,是沈夫人要見王爺。」
沈元熙聞此,方明白原來秀梅騙了她,她根本就不曾通報過她在外面候著。
不一會兒,就見殿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華貴美麗異常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卻正是那夜沈元熙沒看清容貌的謙王正妃司馬柔。
沈元熙抬眼打量去,立刻怔住了,只見那司馬柔峨眉杏眼,殷唇瓊鼻,出落得格外美麗,而且她畫著精緻的妝容,眉間一點嬌艷欲滴的鮮紅花鈿,看起來頗具貴氣。她身材高挑,竟比沈元熙高出一個頭,所以她看她時,微微揚著下巴,垂下眼瞼,美眸輕輕睨著她,帶著居高臨下之勢,光是那氣勢,沈元熙就自歎不如。
原來,這便是他的正妃,如此美麗而貴氣的女人。
此時司馬柔的眼中絲毫不見在面對宇文驁時的嬌柔,她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沈元熙,哧地掩唇一笑,道:「妹妹可來得不是時候,爺身子不爽,不想見任何人,你還是走吧。」原本這番話她是想打發下人來說的,但是她卻突然好奇心起,想來看看這個宇文驁不顧她的阻止娶回來的災星,聽說還是個美人兒,她當然要見見是什麼樣子咯。
此番一見,她卻放了心去,不過是一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她還真是高看了她。不過這小丫頭也確實長得不賴,一雙如湖水般美麗澄澈的淺藍色眸子,給人祥和寧靜之感,皮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她自恃保養得好,卻尤不及她,再觀其五官,皆是精緻秀氣,挑不出一絲瑕疵,要不是她那眸色和多出的手指,憑著她沈家小姐的身份,怕是盛京之中提親之人快踏破她家門檻的。
司馬柔眼睛利,一眼就看出沈元熙臉上略施粉黛,再仔細看,不難看出她微微浮腫的左臉頰,剛才廚房的事她也是聽人說了的,不過秀梅所為亦是讓她心情大好,借此,她也不忘奚落她一番。
「喲,這是特意為見王爺還仔細打扮一番呢,可惜了,你還是回去對影自憐吧。」說著掩唇而笑,倏然轉身。
哪知她身子才一動,就覺袖子一緊,原是沈元熙拉住了她,司馬柔秀眉一蹙,眼底火光頓起,一揮手,將袖袍抽了出來,頗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而早有會看臉色的秀月上前將她攔住,低聲斥道:「大膽,王妃的袖子你也敢扯,也不怕你那髒手污穢了王妃的衣裳!」
沈元熙嚇得小臉一白,抿了抿唇,想要進去見宇文驁的話還是在眾人逼仄的目光下生生嚥了回去。她不笨,自是聽得懂司馬柔話中的羞辱,同時也明白,有其主便有其奴,秀梅敢那樣對待她,離不開司馬柔的授意。
她壓下心中苦澀,迅速從袖中拿出那塊繡了多時的汗巾,諾諾地遞上前去,扯開一抹笑容,懇求道:「這是妾身繡的,還勞請王妃轉交給王爺。」說完,她恭敬地朝著司馬柔行了個禮。
司馬柔瞅著那方汗巾,被汗巾一角那對相互依偎的鴛鴦刺痛了眼,她心中怒火更甚,卻又覺得好笑,這個沈元熙,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要不是王爺在裡面休息,她不想損了自己的溫柔大方的形象,她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好歹的沈元熙。想與王爺鴛鴦戲水?她也配!
「聽說你手不方便,就不要侍弄這些細活兒了,嘖嘖,瞧瞧這針腳粗的,果然是多了根手指礙事兒啊。如果你確實覺得閒得慌,廚房倒是缺個打雜挑水的長工,你不如到那兒去試試?」司馬柔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她話音一落,周圍站著的幾個丫頭立刻掩唇嗤嗤地笑開了,那一雙雙毫不掩飾譏諷的目光冷冷地睇著她,像是一根根刺,隨著司馬柔的話狠狠地扎進沈元熙心中。
她身子一顫,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緊才能掩飾住她的驚慌,但她卻不知她一臉的蒼白早就將她出賣。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垂著頭,行了個禮,轉身便走進了雨裡,任那些嘲笑從背後傳來。
司馬柔從細雨中那抹纖瘦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一眼秀月手中那繡著鴛鴦的汗巾,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兩個丫鬟看她神色陰沉,顫聲道:「王妃,奴婢這就拿去燒了,去去這晦氣。」
司馬柔卻冷冷一笑,阻止道:「不忙,這不是給爺的麼,自然要讓他看看。」說完,她隨即一揮袍子轉身進屋了。
屋內,宇文驁已經醒了,正斜靠在床頭,手中捧著一本書看著,眉宇安詳,姿勢慵懶,俊美無匹。聞得腳步聲,他抬起頭來,見司馬柔盈盈而來,隨即勾唇一笑,臉上神情柔和。
「王妃,什麼事讓你心情這般好啊?」
原是司馬柔似笑非笑地盯著宇文驁緩緩行來,坐到他的身邊,這才嬌嗔地道:「這不是爺的新夫人給爺送了東西來麼,來,拿過來給爺瞧瞧,好一個鴛鴦戲水!」
在司馬柔的示意下,秀月將汗巾呈上,宇文驁淡淡瞥了一眼,便是蹙眉,手一揮,用手上的書將那汗巾扇到床旁的玉盂中,眼中神色無絲毫波動,而那玉盂便是用來盛裝他酒後吐的穢物的。
司馬柔見他動作,還來不及掩唇一笑,已被一雙大手攬進懷中,接著身子便被壓在榻上,耳邊一聲輕笑傳來:「今日王妃火氣不小啊,讓本王來好好壓壓火可好?你個醋罈子,不過是想借這勞什子來試探本王對她的態度罷了,現下可滿意了,不信任本王,看我怎麼懲罰你……」說著,也不避諱屋中的丫鬟,便動手去解司馬柔的衣裳。
司馬柔俏臉一紅,哪兒還記得生氣,斜眼瞪了一眼紅著臉還來不及退出的秀月一眼,柔荑已經半推半就地纏上了宇文驁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