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巖微瞇的眼睛緊緊一縮,寂靜的車廂裡,她似乎聽到骨骼被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她擔憂地看向他,但他卻是扯著薄唇微微一笑,「呵,原來……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原來,即使跟我在一起你卻是違心的,你是被迫的!」他咬著牙,彷彿在隱忍著什麼,半晌才又一字一頓道:「文文,我再問你一次,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歐文根本沒有勇氣抬頭看他,他的質問就像一把刀子刺進她的心裡,她何嘗願意說出這樣違心的話,可是,到了這一步,她又哪裡有退路!
尖尖的指甲陷進掌心,她深吸了口氣,「是的,句句是真,沒有半點謊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說完這句話,她頓時覺得眼前一股冷冽的目光掃了過來,讓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呼吸也暗暗急促起來。(。純文字)
沈之巖沒有說話,四周的氛圍說不出的緊張,此時,歐文有一種想逃的衝動,可是,她卻像被定在了原地,全身僵硬。
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歐文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沈之巖終於再次發動了車子,車速仍然很快,她緊緊地抓著扶手,目光凝視著窗外的夜色,整個人卻如坐針氈。
她細心地發現,這一次,他調轉了行駛方向,她認得出來,那是回歐家的路。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車子終於停在了歐家別墅的門口,她聽到中控鎖輕輕跳起的聲音,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剛剛伸出腳,沈之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和落寞,「文文,最後問你一次,那些……都是你的心裡話嗎?」
歐文全身一僵,她背對著他,根本沒有勇氣回過頭看他,只怕這一看,所有的心裡防線都會垮掉,她甚至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只能狠下心,用最後一點力氣點點頭,接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她聽到了沈之巖輕笑的聲音,「呵……我知道了!那麼……謝謝你的祝福,我和小嵐……一定會幸福的!」
歐文只覺得心痛如絞,她死死地咬著嘴唇,雙手緊攥,指尖陷進掌心,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從這一刻起,他就是她的妹夫,而他們之間除了這層關係,再無其他瓜葛!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然後逃也似地向別墅跑去,一陣夜風拂過,眼眶裡積蓄的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她用力擦了一把,卻有更多的淚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流下,冰冷的感覺只讓她的心都冰凍了。
原本不長的一條路,此刻卻漫長的無法形容,讓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耗透了。
當終於回到房間的時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推開浴室的門,打開水龍頭,她背倚著門放聲大哭。
之之那個使。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難過,從小到大,她喜歡的東西經常讓給妹妹,可是,她一直都覺得理所應當,她從來不曾心疼過,可是,這一次不同,沈之巖是個人,是她付出了真心愛的男人,以前,追她的男人也很多,可是,她從來沒有在誰的身上失過心,可這一次,她是真的在他身上遺落了一顆心,而殘忍的是,上天竟然做了這樣的安排,這個男人偏偏是她和妹妹都愛的。
即使沈之巖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自己,可她卻不能自私地將他佔為己有,當著他的面,她違心地說不愛他,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地愛他!此時,心痛的感覺彷彿刀絞一般,她還記得她拒絕他時,他聲音裡透露的悲傷和失落,她知道,他一定很傷心,這一次,她是徹底地把他傷透了,即使從此,他會恨她,她也是活該!她沒有資格求得他的原諒,唯一的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為他與小嵐祈禱祝福,希望他們能夠永遠幸福。
歐文不會知道,此時,沈之巖坐在車裡,久久沒有動彈,他的目光一直凝視著歐文離開時的方向,她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出現,她急切離開的樣子,就彷彿他是洪水猛獸,那一刻,沒有人能夠體會他的心痛。
他一再地問她,那些話是不是她的心裡話,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讓他失望,他至今也無法相信,她是真的不愛他,可是,她能夠一再違心地回答他,也足見自己在她心裡的份量,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重。
如果她真的足夠愛他,她就不會忍心一再讓他傷心,那樣絕決的回答,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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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那一晚,似乎一切都定了下來,定好了婚期的日子,歐家開始著手籌備,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喜事,似乎人人的臉上洋溢著喜氣,可不知道為什麼,歐文總覺是氣氛有些怪怪的。
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隨著每天的臨近,歐文越發覺得自己變得焦灼起來,她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滿滿的,不讓自己抽出一點空隙,只有這樣,她才能強迫自己不去想沈之巖。這段日子,她甚至不回歐家,不是回自己的公寓就要睡在公司裡,不去觸景生情,她就不會那麼難過。
婚禮的前一晚,她不得不回到家中,無論如何,婚禮她還是要參加的,面對家人喜氣洋洋的笑臉,歐文的心卻彷彿在滴血。她強顏歡笑,幫奶奶和母親忙碌著,為婚禮做著最後的準備。
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已經接近深夜了,她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卻還沒走到房門口就被歐炳誠叫住了,「文文,到我書房來一趟。」
「爺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歐文沒想到歐炳誠會在這裡等她。
歐炳誠點點頭,「走吧,去書房,爺爺有話要跟你說。」說著,他拉起她的手,一臉的慈愛。
「爺爺,什麼事啊?這麼晚了,能不能以後再說,您應該休息了!」不知道為什麼,歐文竟有些本能地抗拒。
「沒事,爺爺還不睏,這些話不說……我是睡不著的!」歐炳誠卻打定了主意,歐文自然不能違背爺爺的意思。
爺孫倆進了書房,歐文扶著他坐在沙發上,歐炳誠這才開了口,「文文,爺爺知道,你心裡很難過。」
「爺爺,您……您在說什麼呀!小嵐要嫁人了,我開心還來不及!」歐文違心地說道。
歐炳誠搖搖頭,「文文,你騙得了別人,又怎麼騙得爺爺呢!爺爺太瞭解你了,你的苦都藏在心裡,我知道,你很愛沈之巖!」
歐文心弦一動,有多長時間,她都不敢去想這個名字,再次被歐炳誠提起來,她還是沒來由的心房一痛,她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得一股熱流湧上來,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歐炳誠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文文,爺爺理解你,如果你覺得難過……明天的婚禮,就不要參加了,別人問起來,爺爺自會有辦法。」
歐文沒想到爺爺會這麼說,她愣了一下,馬上搖搖頭,「爺爺,我怎麼能那麼做呢?那是小嵐的婚禮,她一輩子的大事,如果我不參加,也許……我會後悔一輩的。」
「可是,文文,你……真的可以嗎?爺爺很擔心!」歐炳誠歎了口氣,「這些日了,你沒日沒夜的工作,爺爺知道,你是在用工作麻痺自己,你的心一定很痛!」
歐文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聽著爺爺的話,她卻控制不住了,也許在爺爺面前她不需要掩飾,但是,就這樣哭出來,還是讓她很自責……
「爺爺,我沒事!真的沒事!您……不要為我擔心!」她努力地露出笑容,可聲音卻是哽咽。
「哎……文文,你這個樣子,爺爺怎麼會不擔心呢?你越是強裝歡笑,心裡越是難過,爺爺太瞭解你了!」歐炳誠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文文啊,給爺爺一點時間,等小嵐的病好一些,爺爺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之巖在一起!」
歐文一驚,止住淚水,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歐炳誠,「爺爺,您……在說什麼呀?」
「……」歐炳誠皺了皺眉,「爺爺不能讓你那麼難過。」
「可是爺爺……小嵐也很難過啊!她也是您的孫女,難道您不怕……」歐文沒有說完,只是看著歐炳誠不說話。
歐炳誠搖搖頭,「爺爺不是偏心,而幫理不幫親,小嵐是喜歡之巖,可重要的是,之巖愛的是你!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現在……讓之巖娶小嵐,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所以,你不要太難過!」
歐文難以置信地看著歐炳誠,「可是……爺爺,到時候,如果之巖離開了小嵐,只怕……只怕會更深地刺激她,您就……沒想過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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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