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喬沛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口,容湛心中的痛再一次氾濫開來。
他離開前最後那句話還言猶在耳,即使萬劫不復,他也不會後悔選擇白薇,如此以來,茹姨媽的存在真是顯得可笑又可悲。在喬沛的心裡,從頭至尾,根本沒有愛過沈玥茹,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娶她?娶了她,非旦不能給她幸福,卻始亂終棄,而如今更是沒有半點悔意,這讓他如何不怨?不怒?又不恨呢?
從監獄離開,容湛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車去了庵堂。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來到這裡。以前,每年沈玥茹生日的時候,他才會陪著沈玥茜一起來,可今天,與喬沛見面之後,他根本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被一種強烈的感覺牽引著,若不來看看沈玥茹,他只怕心中的那股悲憤會讓自己爆炸。
車子駛到庵堂門口,很意外,那裡居然停了一輛車子,深藍色的保時捷,低調而奢華,最重要的是……這輛車子很眼熟,他似乎在哪裡見過。10ihq。
容湛將車子停在旁邊,轉頭看向裡面,駕駛室卻是空的。
會是什麼人呢?他不禁微微納悶!據他所知,這所庵堂地處偏僻,平時鮮有人造訪,更別說還是開車前來。
就在容湛準備下車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子從庵堂裡走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半長風衣,領子微微立起,戴著墨鏡的臉上,表情十分嚴肅,步履匆忙卻不失穩健,舉止動作有著一種難掩的高貴和優雅。
當看到門口又多了一輛車子時,他微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透過擋風玻璃,與容湛的目光堪堪對上,兩人都微愣了一下,只是短短的幾秒,男子很快向他輕點了下頭,接著上車,啟動,倒車,一連串的動作十分嫻熟,轉瞬便在容湛的眼前消失。
望著越來越遠的車影,容湛愣了好一會兒,這個人自然不陌生,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這已經是第三次與他見面了,之前的兩次,一次在機場,一次在監獄門口,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如果說,上一次在監獄門口看到他,還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那麼剛剛的碰面,他不認為又是巧合那麼簡單。著看也復此。
世界上,絕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巧合,自己所要看的人和他所探望的人恰好都在這兩處。
那麼,如果不是巧合,又會是什麼呢?
隱約間,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容湛的腦海裡形成,同時,他更為自己這個猜測而感到驚訝!
會嗎?會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他從國外回來了?之前去t市監獄,是去探望喬沛的嗎?那麼,他們見過面了嗎?喬沛又認得他嗎?而他,對喬沛又是抱著怎樣的一種態度呢?
想到他剛剛很可能是去看望茹姨媽,容湛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去向茹姨媽問個明白,如果和他的猜測如出一轍,那麼,他又對茹姨媽說了什麼?他此次回國的目的又是什麼?
容湛幾步走進庵堂,正好看到一個在掃院子的小尼姑,因為經常來,那小尼姑也是認識他的,忙雙手合十,「容施主,您好!」
「小師傅,你好,請問我姨媽她……」
「沈施主在自己的房間裡,容施主,需要我帶路嗎?」小尼姑很客氣。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容湛說著往裡面走,突然又想到什麼,又轉身問道:「小師傅,請問……剛剛……你可否看到一個男人?」
小尼姑眨眨眼,「噢……容施主,你是說剛剛那個戴墨鏡的男施主吧?我還以為您認識他呢!」
容湛目光一緊,「小師傅,這話怎麼說?」
「那位施主也是來看沈施主的,所以我以為……」
「什麼?他也是來看我姨媽的?」容湛微蹙著眉。
「是的,還是我……把那位施主帶到沈施主房間門口的。」聽著小尼姑這番話,他越發印證了心裡的猜測,這讓他的心裡湧上一抹莫名情緒,說不清是喜還是憂愁。
容湛沉默了一下,向小尼姑點了點頭,逕自向後面的禪房走去。
到了沈玥茹房間的門口,他站定,透過玻璃窗向裡面觀察著,只見沈玥茹正坐在炕沿上,手裡捻著佛珠,嘴巴翕動著,看樣子是在念佛。
容湛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聽到門的響聲,沈玥茹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神色變得微微戒備,「誰?是誰在那裡?」
「……」容湛靜靜地站在門口,沒有再動,只是看著沈玥茹。
和上次比起來,她更加削瘦了,眼眶和臉頰幾乎都凹陷下去,因為腿的關係,她不能動,只能伸手摸索著。
沒有聽到回應,她又動了一下,動作有一些急切,「誰?是誰啊?」
容湛實在是心有不忍,幾步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輕聲說道:「姨媽,是我,阿湛!」
沈玥茹愣了一下,臉上表情隨之平靜下來,半晌推開他的手,轉身繼續念佛。
容湛皺著眉頭,每次他和茜姨一起來,茹姨媽都是這副冷淡的表情,彷彿她和他們根本是毫無關係的人,這樣的反應,是沈玥茜最無法承受的,她不明白,明明傷她的是那個負心的男人,為什麼,她會對自己的親妹妹和親外甥這樣冷淡?
一直以來,這也是最困擾容湛的事情。
「姨媽!我來看看你!」容湛再次輕聲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沈玥茹才開口,「我很好,不需要看!你……回去吧!」
「姨媽,我想在這裡陪您一會兒!您別趕我走好嗎?」容湛低聲乞求,接著便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沈玥茹頓了一下,緩緩開口,「阿湛,你是要……聽我唸經嗎?」
「……」容湛想了想說道:「好啊,不知道姨媽要給我念什麼經?」
沈玥茹愣了一下,搖搖頭,「你還是回去吧!也告訴別人,不要再來看我了!」
「別人?別人是誰?姨媽,剛剛有人來過嗎?」容湛的心彷彿提到嗓子眼,心的答案呼之欲出。
沒想到,沈玥茹搖搖頭,「回吧!」接著閉上眼睛,繼續念佛。
容湛看著她漠然的樣子,心裡一陣泛酸,忽然蹲在她面前,「姨媽,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你既然放不下他,為什麼不肯肯說出他的名字?告訴我,讓我去替您討個公道。」
沈玥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只是繼續念著佛,對容湛的問題彷彿根本沒聽到一般,置之不理。
容湛看著她,他知道,在她姨媽心裡,定然有太多的苦楚,只是她無法開口,無法向別人訴說!可是,二十幾年的思念與折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居然還是不肯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還在替他保全著最後的尊嚴,而回想起喬沛之前跟他所說的話,那種強烈的對比,讓他難以遏制的憤怒。
他一秒鐘也呆不下去了,轉身,他急步走出禪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庵堂,然後上了車。
他胸口堵著一團氣,如果不找個發洩的出口,他大概就要爆炸了。14948190
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將車飆回別墅,此時,暮色沉沉,四周華燈初上,別墅裡也亮起了燈光。
容湛將車停下,他坐在駕駛室裡,並沒有馬上下車,看到樓上的燈光,他瞇著眼睛凝視著。
他知道,此時此刻,雲希已經回來了,在那扇窗戶的後面,她不知道正在做著什麼!如果他不說,只怕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恩怨。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那一點,內心的糾結及折磨無法形容,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魘,而惡夢醒來,他還是容湛,而她也只是喬雲希,沒有什麼上一輩的恩怨,更沒有什麼父輩間的仇恨,他和她,就是一對素不相識,沒有淵緣的陌生人,如此以來,他就不必這樣痛苦了。
不想上樓,不想面對她,可他卻該死的,控制不住去想她,躊躇了良久,他將關了一天的電話打開來,開機的瞬間,一連串的秘書檯消息覆蓋了屏幕,他一個個點開,十幾天消息,居然大部分都是雲希打來的。
知道雲希是因為聯絡不到他而擔心,一遍遍打來電話,容湛心裡莫名湧上一股溫暖的情緒,雖然不想面對她,但此時此刻,聽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按下她的號碼,他剛想撥出去,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看了看號碼,並不熟悉,容湛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阿湛……是我……」溫柔、甜美卻不失優雅的聲音傳來,容湛微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她。
「可馨,什麼事?」容湛低低地回應。
「阿湛,謝謝你聽出了我的聲音。」葉可馨嬌滴滴地說道。
「有事就說吧!」容湛下意識皺眉。
「阿湛,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過來陪我喝一杯?」葉可馨並不掩飾,直截了當。
「……」容湛覺得很煩亂,抬頭看看樓上,他更是心亂如麻,就在猶豫的時候,葉可馨再度開口,「阿湛,你說過的,我們還是朋友,你不會……連老朋友的一點請求都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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