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希纖瘦而孱弱的身體,容湛更覺火大,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懾人的警告透著冰冷,「喬雲希,你敢走出這扇門試試!」
雲希厭惡地狠狠甩開他,「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她冷斥著他,絲毫不理會他的警告,繼續向門口走去。
「喬雲希……」容湛咬著牙,滿腹的火氣卻只能壓抑著,剛要攔她,想起她之前的反應,伸出的手生生頓住,又懊惱地垂下,接著大踏步地越過她,開門離開,門被重重地甩上。
巨響震得雲希僵在原地,她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神,可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正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雲希眉頭微微一緊,當看到進來的人時,她下意識鬆了口氣。
「雲希小姐啊,你怎麼鞋子也不穿,就這樣站在地上?快……快回床上躺著。」周嫂一臉的緊張,生怕有什麼差池。
「周嫂……」雲希疑惑地看著她。
「雲希小姐,容先生有事出去了,讓我來照顧您。」周嫂邊說邊扶著她,向床邊走去。
「不要跟我提他。」雲希皺起眉頭,聽到他的名字,她就本能地排斥。
「雲希小姐,你們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是你被容先生抱回來的時候,他真的很著急。你沒有醒來,他就一直陪坐在床邊,你水米未進,他也一口飯沒吃,他真的很擔心你。」周嫂語重心腸地說道。
雲希聽著微微一頓,她多少有些意外,雖然醒來的時候,的確第一眼就看到了容湛,但她沒有想到,他竟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但是,她立刻又想到了父親,心裡瞬間撕扯般地疼開,漠然說道:「別說了,我累了。」
看到雲希懨懨的樣子,周嫂識趣地噤了聲,扶著雲希躺下,輕聲問道:「雲希小姐,吃點東西吧,這麼餓著怎麼受得了?」
雲希只覺得心裡堵處慌,鼻子酸酸的,總想哭。在眼淚落下之前,她趕忙轉身,聲音卻抑制不住地哽咽,「我不餓,想一個人呆會兒。」
「雲希小姐,這……」周嫂想說什麼,可看著雲希那微微抽動的脊背,到嘴邊的話又塞住了,最終,她歎了口氣,無聲地離開。
也許這個時候,她不需要吃東西,而是需要一點時間排解心中的壓抑,在這樣的情況下,哭出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父親被判了死刑,這對於毫無準備的雲希來說可謂晴天霹靂,雲希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再加上一系列紛亂的事情,讓壓抑了很久的雲希再也承受不住,終於徹底地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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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容湛很快趕了回來。
經醫生檢查,雲希是因為著涼加上刺激和焦慮而引發了高燒,只要合理用藥,並好好調養,就不會有太礙。
掛了水,又做了一些叮囑,才離開。
容湛坐在床邊,凝視著昏睡中的雲希,他的眉宇緊鎖,此情此景就像幾天前一樣,他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看著剛剛從法庭回來,陷入昏迷中的她。只是,此刻的心情比那個時候更加複雜。
這幾天,他吩咐周嫂好好照顧雲希,一來,她不願意見到他;二來,他在為喬沛的案子奔波。對於他來說,本來鋪好的路,走好的關係,卻在庭審的時候出了岔子,他怎麼也想不通,喬沛怎麼就被判了死刑,就算不是因為雲希,他也要搞清楚這中間的來龍去脈。
當聽說她病了,他立刻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趕了回來,那心急如焚的心情就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一向驕傲如斯的他,將理由歸結為對雲希的歉疚,可當真的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虛弱的模樣時,有一種感覺開始在心裡緩緩擴散,那種感覺就是心疼。
看著雲希吊完水,他替她拔了針頭,試試額頭,溫度卻絲毫沒有降下來。
想到醫生臨走時的叮囑,容湛準備了溫水和酒精棉,交替為她擦起額頭、脖子、胳膊和腿,一遍遍地,不厭其煩。
周嫂推門進來的時候,微愣了一下,才趕緊上前,「容先生,讓我來吧!」
「噢,不用了,你去準備點粥,等她醒來,也好讓她吃點。」容湛沒有抬頭,繼續專注地為雲希擦拭,隨口淡淡地吩咐。
「是容先生。」
雲希是在兩天後退燒的,醒來時候,她愣了好一會兒神,猶記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大火爐,渾身炙熱滾燙,就好像燒起來一樣,她想要掙扎卻找不到出口,直到一絲涼意膚觸她的皮膚,那股沁涼就彷彿沙漠中的一口泉眼,讓瀕臨乾涸的她重燃起生的希望,她好想牢牢地抓住,可是卻怎麼也抓不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只是在醒來的那一瞬間,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似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可一晃卻又不見了蹤影,當她真正清醒的時候,卻看到周嫂站在床邊,正一臉憂慮而憐愛地看著她。
「雲希小姐,吃點東西吧,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總要保重身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周嫂端著白粥坐到她的身邊,言語實在卻字字透著真誠與關切,說得雲希鼻子一酸,竟聽話地點了點頭。
開始補充營養,身體的恢復也就快了起來,又過了兩天,雲希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力氣也恢復了,唯獨不好的就是她的精神,總是顯得鬱鬱寡歡,並時不時地走神,而在這中間,她並沒有再見到容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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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雲希意外的是,在距父親喬沛被判死刑後的一星期,別墅裡來了一位客人。
「孫律師?快請坐,我爸爸他……」雲希顧不得客套,直奔主題。
「喬小姐別擔心,我今天來,是受容先生委託,向你解釋當天的事情……」
聽明來意,雲希一下子站起來,「對不起,孫律師,關於那天的事情……我不想聽。」
「喬小姐,先別忙著拒絕,請先看下這個……」孫律師從皮包裡拿出一沓資料,遞給雲希。
雲希猶豫了下,接過。
當匆匆瀏覽過之後,驚詫地抬起頭,「孫律師,這是……」
孫律師點點頭,「容先生果然很有遠見,庭審之前就讓我做好最好的打算,並制訂幾套應對措施。目前,我們正在想辦法,即使上訴不成,高院核准列刑也需要幾個月時間,容先生說……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救下喬沛先生。」
雲希心裡一蕩,聽了孫律師的話,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酸酸的,澀澀的,一股別樣的情緒蔓延開來,她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錯怪了容湛。
孫律師走後,雲希竟有些坐立不安,無數次抬頭去看客廳裡的擺鐘,她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雲希坐在餐桌前,面對著味美的飯菜卻毫無胃口,外面一有聲音,她就豎起耳朵,顯得頗為緊張。
看到雲希患得患失的樣子,周嫂納悶地問道:「雲希小姐,菜不合胃口嗎?」
「呃……不是……」雲希趕緊搖頭,好一會兒又緩緩開口,「那個……容先生……回來吃飯嗎?」
「……」最近這段時間,沒人敢提起容先生,就是怕刺激雲希,沒想到她會主動問,周嫂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容先生最近很忙,幾天都沒有來別墅了,今天……也沒有來電話。」
很顯然,若是他來這裡,定然會讓肖毅提前通知周嫂準備晚飯,知道他不會來了,雲希緊繃的心鬆弛了下來,可又莫名的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惆悵。
就這樣,她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而容湛卻一直沒有出現。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也不知道容湛若真是來了,她該說些什麼。要道歉嗎?還是做些什麼,其實她的心也是紛亂不已的。
又過了大概一個星期,這天下午,她到廚房來倒水,見周嫂從超市回來,買了滿滿一大包的食材。
「周嫂,你這是……」
「早上容先生來了電話,說晚上會來吃飯,我得多準備幾個菜。」周嫂邊說邊忙碌起來。
「……」雲希突然就緊張了起來,她端著水杯走出去,心卻慌慌的。
回到房間,本來想小睡一會兒,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思前想後,她掀起被子起床,換了身衣服向樓下走去。
廚房裡,周嫂正在忙著,雲希走上前,「周嫂,我來吧!」
「呃……雲希小姐,你這是……」
雲希輕輕一笑,「今天的晚餐讓我來做吧!」
周嫂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過來,忙點頭,「哎……好……好……」
雲希看了下料理台上的食材,略略安排了一下,便動起手來。
做飯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母親早逝,家裡有一老一小兩個男人,日常很多家務便很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做的飯菜雖然不能跟大廚師相比,但味道總算過得去。
容湛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香的味道,只是目光下意識向餐廳看了一眼,便向樓上走去。
經過雲希房間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站在門口想去敲門,手抬起來卻突然僵住,就在落下的一瞬間,他失去了勇氣。
雖然孫律師已經向她解釋過了,但他卻不敢保證,她一定會想明白。
躊躇了半晌,他終於還是放棄了,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洗了個澡,換上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便下了樓。
一進餐廳他就愣住了。
雲希正忙著將菜端到桌上,她的身型有些纖瘦,但臉色比病中的時候紅潤了很多,看著她專注的模樣,容湛立在門口,一時竟移不開目光。
雲希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的瞬間,一眼便撞進容湛深邃的眸子裡,那目光幽深莫測,彷彿有著一股引力,只消一下就能夠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她只覺得一陣心慌,急忙避開,可心跳卻不由地加速了。
雲希將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垂著眼睛低聲道:「可以吃飯了。」
「呵呵,容先生,今天的晚餐都是雲希小姐一手準備的,看著真是色香俱全,味道一定很好。」看到二人有些尷尬,周嫂急忙解圍。
容湛看了看雲希,默默地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
雲希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隨便做了幾個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容湛的目光淡淡一掃,「吃飯吧!」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雲希趁著容湛夾菜的功夫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該怎樣開口。
容湛倒是吃的很專注,雖然並沒有對菜的味道發表意見,不過倒是吃了不少。
相比之下雲希則顯得心事重重。
眼看著容湛吃完,放下了筷子,雲希一緊張,下意識地開口,「對……對不起……」
說完的一剎那,她立刻垂下眼簾,只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容湛的目光,可她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目光投了過來,熱刺刺的,帶著某種探詢。
良久,就在雲希覺得窘迫時,輕輕地開口,「所謂何事?」
「呃……我見過孫律師了,關於我爸爸的事情……對不起,是我誤解了你!我收回……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一巴掌,真的……真的對不起。」越說,雲希越覺得不好意思,她緊咬著嘴唇,依然不好意思面對他的目光。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無論他怎樣揶揄自己,雲希都不打算反駁半個字。
容湛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勾著一抹雲淡風清的笑,開口的話卻出乎雲希的預料。
他話鋒一轉,「你父親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處理。不過……有句話我想再問一次,你確信他是被冤枉的嗎?」
「當然,我爸爸是清白的,他絕沒有做那種事情,我可以發誓,他是被冤枉的。」雲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容湛蹙了蹙眉,並沒有說話。
雲希趕忙說道:「你……你不相信?」
「並非我不相信,而是你父親的態度……」容湛猶豫了一下,「我不明白,既然是被冤枉的,為什麼不喊冤?甚至拒絕上訴呢?」
「……」雲希無言以對,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不懂,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分明就在一心求死,難道說……他連最疼愛的兒女都不要了嗎?
容湛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想……這其中必有蹊蹺。」
「蹊蹺?」雲希只覺得後背竄起一股涼意,莫名地生出一種不安。
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容湛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我會設法查清楚。你不必擔心。」
「呃……謝……謝謝你!」雲希捏緊雙手,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目光。
容湛並沒有回應,而是起身離開。
當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背對著雲希,雲淡風清地問道:「想去看看他嗎?」
雲希一怔,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在指誰,激動的難以置信,「真……真的可以嗎?」
「不想去?」
「不……當然想去。」
容湛勾了勾嘴角,抬腳便要離開,卻被雲希喊住,「等……等一下!」
容湛微微轉身,雲希已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他的注視讓她侷促不安,忙轉開眸子,低聲道:「謝謝你,真的……謝謝!」
他忽地笑起來,唇角的一絲淺笑令人難以捉摸,深邃的眸子仿若燦亮的星辰,居高臨下睨睥著她,逼得雲希不得不迎向他的視線,那一瞬間,她的心彷彿漏掉了一拍,卻又無法逃避。
俊容在她的面前漸漸放大,雲希本能地後退,後背卻抵在了門框上,他強大的氣場讓她倒吸了口氣,來不及做出反應,他便伸出胳膊,將她整個人困住,兩人的身體近在咫尺,呼吸教纏。
緊接著,她聽到他邪魅而盅惑的聲音響起,「你要怎麼謝?該不會……只是口頭的吧?」
「……」雲希一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跳莫名的加快,她正猶豫著要如何回答,容湛卻再次開口,聲音輕的好似微風,卻字字清晰,「比起這個,我更喜歡……另外一種方式。」他笑米米地看著她,那眼神閃過一絲戲謔,雲希又怎麼會不明白那『另一種方式』的含義。
轟的一下,臉頓時就紅了,她尷尬地別開臉,呼吸卻不由地急促起來。
看到雲希的反應,容湛滿意地挑了挑眉,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又說道:「看來……你聽懂了我的意思。那麼……我去房間等你。」說完,薄唇的弧度加深,轉身向樓上走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雲希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站在原地,還該上樓去。著看地惡碰。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做法的確有些過火,不過容湛不僅沒有與她計較,反而積極為父親的事情奔走,又主動提出讓自己去看父親,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道謝,可是……可是他剛剛的話,分明就是……
只要一想到他那火熱的觸碰,雲希就說不出的困窘與尷尬,但到了這一步,她還能拒絕嗎?事關父親的生死,她不允許有半點差池。
抬起頭,看了看樓上,雲希咬牙走了上去。
剛推開臥室的門,雲希就後悔了,早不該晚不該,偏偏在這個時候進來,正好與剛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容湛撞了個正著。
他上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個條浴巾,水珠從來不及擦拭的髮梢間滴下,順著小麥色健碩的胸膛緩緩滾落,眨眼間就消失在勁瘦的腰間,他微微側過身看了雲希一眼,涔薄性感的唇勾起一抹淺弧,那立體的側影猶如古希臘的神祇,高貴而又邪魅十足。
他一聲不響地走進屋內,彷彿雲希根本不存在一般,擦了頭髮,拭掉身上的水珠,接著便毫無顧忌地扯掉浴巾,換上昂貴的絲質睡袍。
雲希難堪地別開臉去,寂靜的四周彷彿只能聽到突突地心跳聲,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站在門口,一時不知所措。
「怎麼,不進來嗎?」容湛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戲謔,雲希只覺得呼吸一滯。
短暫的躊躇過後,她深吸口氣,終於走了進去。
容湛半倚在床靠上,身體異常的放鬆,藉著並不算明亮的光線,她感覺得到,他正在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這一幕彷彿回到了十幾天以前,父親庭審的前一晚,這讓她的思緒更覺紛亂。
她瞥了眼衣櫥,下一秒,飛快地打開,「我……我去洗澡。」接著匆忙拿著睡衣,逃也似地跑進了浴室。
在浴室裡磨蹭了良久,她終於鼓足勇氣走出去,心慌慌地看向床上,容湛已經躺下,看著被子下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她頓了頓神,悄悄地走近。
他似乎是睡著了,俊容在這一刻儼然沒有了冰冷的氣息,長長的睫毛遮蓋了他深幽的眼睛,看起來,他彷彿就像一個孩子。14948190
雲希下意識地鬆了口氣,關掉夜燈,輕輕地掀開被子,遠遠貼著床邊躺了下來,只怕一不小心就會驚醒他。
落地窗上擋著厚厚的窗簾,房間裡一片漆黑,寂靜的空氣裡,只有耳邊響著她勻稱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熟。
雲希輕輕地撫了下胸口,慶幸自己在浴室裡停留了很久,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懈下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可就在下一秒,腰間忽然纏上一隻大手,她還來不及驚呼整個人便落入了身後硬實的胸膛,接著身體被死死地禁錮住,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掙脫。
「呵……怎麼,你難道不是來謝我的?」邪魅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炙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後的皮膚,雲希不由一陣顫慄。他不是睡著了嗎?怎麼又……
雲希大氣不敢喘一下,閉著雙眼,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緊.繃起來,接著身體便被翻轉過去,她只覺得臉撞入他堅硬的胸膛,鼻頭一陣酸,她下意識地皺眉,頭頂卻再度響起她的聲音,「你似乎謝的很勉強。」
儘管身處黑暗,她又閉著眼睛,可卻能夠感覺到,那來自對面懾人的注視,只讓她無所遁形。
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隔著薄薄的睡衣,她能夠感覺到,那灼.熱的體溫,通過脈絡傳至自己的身上。他的大掌故意在她的腰間摩.挲,彷彿電.流一般竄至她的全身,她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想到那絲滑的睡衣下,比牛奶還要嫩滑的肌膚,他的大手漸漸從腰間線探了進去,熨貼上她的肌膚,從小.腹漸漸向胸口探索……
「不……不要……」雲希一把抓住他的手,拚命抑制的聲音帶著一絲破碎,聽到容湛的耳朵裡卻像極了嬌吟。
兩人都有著片刻的靜默,感覺到他的手緩緩抽離,雲希剛想推開,卻一陣天旋地轉,被容湛壓在了身下……
雲希驚慌地看向他,而他也正俯看著她,那稜角分明的下頷顯得倨傲而高貴,他猶如黑夜裡一頭捕食的獵豹,大掌控制著獵物而居高臨下地睨睥著。
黑暗中,她看得到他的眼睛,晶亮而深邃,似乎一眼就可以將她穿透一般,對視的剎那,她的身體更為緊繃。
而嚴絲合縫的兩具身體,雲希也能夠感覺到容湛的緊繃,尤其是小腹間,正被某物抵著。她太清楚他的脾氣,此時,他就是一架拉滿弦的弓,正蓄勢待發,即使她想要阻止也毫無作用。
雲希在心裡微微歎氣,接著任命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良久,他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雲希在納悶的同時也更加緊張,可接下來,她只覺得唇上一涼,便被吻住了……
「唔……」雲希瞬間瞪大了眼睛,呆了足足一秒鐘,才伸手去推他,而這樣的動作卻招至他更加深.入的掠.奪,他抓住她的手腕,舉過頭頂,輕易就將她控制得死死的,另一隻手則捏著她的下頷,唇.齒相依,寸寸遞進,有些狂野,但並不粗.暴,他彷彿極有耐心,一下下描摹著她的唇.線,進而輕輕的吮.吻,挑開她的齒關,再一點點探.入,逗.弄著她的小舌,與之嬉戲。
雲希覺得胸口悶悶的,呼吸被他全部掠.奪,而他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眼看著到了窒息的邊緣,雲希的小臉都漲紅了,他在依依不捨地放開。
一股新鮮的空氣湧到肺裡,雲希急促地呼吸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好似一隻缺氧的魚,浮出水面張開小嘴。
容湛伏在她的耳邊,低低地笑出聲,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的暗啞,「小東西,接吻的時候要學會換氣。」10ihq。
轟……雲希大窘,熱.辣.辣的感覺襲捲了全身,就連身體的皮膚似乎都沖了血。
就在雲希認命地等著他下一步動作時,身邊的位置重重一陷,她微怔地睜開眼睛,只見容湛已翻身躺在她的身邊,大口地喘著氣。
雲希眨了眨眼睛,還未回過神,便覺得腰間一緊,再度被容湛摟進了懷裡。
她本能地推了他一下,剛想開口,頭頂響起他隱忍而微惱的聲音,「別亂動,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他低沉的警告讓雲希心裡一緊,身體立刻僵住再也不敢動。她又怎麼會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被他那樣緊緊地抱在懷裡,她甚至大氣不敢喘一下,只怕一個不小心碰到他,那後果可就無法收拾了。
兩人就這樣緊貼著,她的後背緊靠在他的胸膛,交.疊的身.體像兩個扣在一起的湯匙,他的心跳隔著胸膛,砰砰響起,彷彿鼓槌一般一下下擊打在她的心房,嚴絲合縫的身體傳達著彼此的體溫。
身後,他的呼吸輕淺均勻,彷彿有節拍的音律,竟一下子讓雲希的心安靜下來,困意隨之襲來,眼皮重重的,眼前一黑,便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容湛並沒有睡著,柔軟無骨的嬌軀摟在懷裡,他豈能一點反應沒有?剛才揉著她的身體,吻著她的唇.瓣,他恨不得立刻埋.進她的身.體,狠狠地要.她。可是,就在即將崩潰的邊緣,他強忍住了。最近一段時間,她的身體都不是很好,雖然紅潤了很多,但還是纖瘦而羸弱的,就在剛才,他是多麼想忽略這一點,但是,看到她顫抖的模樣,他的心終究是不捨。
知道她睡著了,他的薄唇緩緩勾起,輕輕地收緊大手,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他的心也沉靜下來,很快也睡著了。
雲希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摸著身邊早就涼透的位置,她知道,他早就離開了。
擁著被子坐起來,雲希發了會兒呆,沒想到,昨晚她竟睡的這麼熟。
自從庭審過後,她每晚都睡得很不安穩,不是夢到父親離開了她,就是夢到父親渾身是血,淺眠、惡夢,時刻困擾著她,十幾天下來,憔悴了不少。可讓她意外的是,昨晚在他的懷裡,她竟出奇的好眠,一個夢也沒有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別提有多舒服了,就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洗漱了一下,準備下樓,卻接到了容湛打來的電話。
「醒了?」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聽得她耳朵一熱,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出聲,只是沉默著。
容湛卻似乎並不在意,只是輕聲道:「吃了午飯,我讓肖毅過去接你。」
「呃?」
聽到雲希的疑惑,容湛解釋道:「不是要去看你父親?我已經讓孫律師安排好了。」
「噢……知道了。」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雲希用力攥緊電話。昨晚,容湛只是風清雲淡地說了句,沒想到,這麼快就辦妥了,這實在讓她說不出的驚喜,而他越是這樣無所謂,她越是感激,越是不好意思。
那邊早已掛了電話,可雲希卻怔怔地握著話筒任思緒翻湧,直到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
雲希一驚,看了眼時間,急忙打開櫃子找衣服。
幾乎佔了一整面牆的衣櫥裡,女裝佔了一大半,那都是容湛讓肖毅為她準備的,可迄今為止,除了配合他演戲,其他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穿過這些衣服,眼見著琳琅滿目,各種顏色的名牌服裝,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只選了套自己原本的衣服。
牛仔褲,小半靴及半長的深棕色羊絨外套,頭髮梳成一個簡單的馬尾,典雅中透著一絲活潑,這是父親喜歡的,說他的女兒這樣打扮最漂亮。而且那件外套更是父親在她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用整整一個月的薪水買給她的,她喜歡極了。後來,每個冬天她都會用來御寒,穿在身上,她覺得無比溫暖,依稀彷彿回到小時候,窩在父親的懷裡撒嬌,對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上,那個懷抱最最溫暖。
下了樓,就看到肖毅站在客廳裡。
「肖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想到要去見父親,她很著急。
「喬小姐,容先生吩咐,一定要你吃過午飯再出發。」肖毅真是佩服容湛的料事如神,不過,他也能夠體諒雲希的心情。
「……」雲希怔了怔,想到剛才他在電話裡的提醒,終於沒有再堅持而是點點頭,進了餐廳。
午餐依然豐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她覺得今天的味道格外好,竟吃了滿滿一小碗,看向周嫂不住點頭微笑。
上了車,因為路程遠,肖毅讓她休息,說到了會叫醒她。
但雲希哪裡睡得著,二年了,即將面對面地看到父親,無論如何,她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既盼著車子快點開,又矛盾地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也許是因為庭審當天,父親最後堅決的態度,雲希有一種想見又怕見地擔憂,一顆心高低起伏,非常不安。
車子行駛了近一個小時,終於抵達市郊監獄,遠遠地看去,高牆電網,寬大的鐵門嚴實地關閉著,給人一種威嚴及森冷的感覺。
肖毅指了指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喬小姐,我們到了,孫律師已經在等了。」
下了車,孫律師迎了過來,「喬小姐,手續我已經辦好了,直接進去吧!」
「好。」雲希點點頭,深吸口氣的同時握緊了雙手。
「喬小姐,請等一下。」肖毅叫住她,並打開車後蓋,取出一個大包,「喬小姐,因為安排的匆忙,容先生怕你來不及準備,因此讓我準備了一些營養品和御寒的棉衣,你拿給喬先生吧!」
「這……」一股暖流湧進雲希的心房,此時此刻,她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剛才,她還在懊惱,因為太激動而忘了為父親帶點東西,沒想到,容湛竟替她想到了!鼻子一酸,她差點落淚,那一瞬間,她心裡劃過的又豈止是感動!
「謝謝你,肖先生,也代我謝謝容先生。」雲希忍著淚意按過,轉身跟著孫律師向監獄走去。
他們從一扇小門走進去,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終於來到了探監室。
遞上申請材料後,不多時,防彈玻璃隔層裡面的一扇門打開,兩名獄警把喬沛帶了進來。
雲希幾乎是馬上撲到玻璃上,大聲地喊著,「爸爸……爸爸……」
隔層那端的喬沛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始終低著頭,直到獄警押著他坐了下來。
見父親毫無反應,雲希更加激動,一邊喊,一邊拍打著玻璃,「爸爸……爸爸……我是雲希,您看看我啊!」
「喬小姐,別激動,用這個。」孫律師安撫著她,並將用於探視的電話遞到她的手裡。
雲希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什麼,手抓緊電話,對著話筒說道:「爸爸,我是雲希,我來看您了。」
那邊也拿起電話的喬沛終於抬起了頭,當看以雲希的一瞬間,他愣了一下。
父女倆四目相對,似有無法形容的情感湧動,看著雲希早已淚水漣漣的小臉,喬沛的眼裡也聚起了淚意,神情更是流露出不捨,但同時也兼具一抹複雜,而僅僅只過了幾秒,那抹憐愛便從他的眸底消失,轉而變得冷漠而平靜,「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起身便要離開。這樣的舉動意外了所有人,就連幾個獄警都面面相覷。
雲希震驚地看著父親,他的反常讓她難以置信,她瘋了一般地敲打著玻璃隔層,再也控制不住地失聲痛苦,「爸爸……你連看女兒一眼都不願意嗎?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是害了您!爸爸,別這樣對我,我不乞求您的原諒,但至少……讓我看您一眼。」
雲希哭的淚如雨下,那無助的樣子,就連旁觀的人也為之動容。獄警不忍心,上前攔住喬沛,似乎勸了句什麼。
喬沛停下腳步,背對著雲希站在那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沒有轉身,也沒有再移動腳步,頭微微地仰著,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過了良久,他終於緩緩轉身,亦步亦趨地走回,再次拿起了電話。
雲希淚眼朦朧地看著父親,顫顫地叫著,「爸……爸爸……」
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父親的頭髮就花白了,儒雅的臉上增添了不少皺紋還有難以形容的滄桑,作為犯了死刑的罪犯,雲希並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麼過的,但自己也坐過牢,那場惡夢就像刻在腦海裡一樣,即使身體化為灰燼,記憶也難以磨滅。她亦是如此,更何況父親呢!
他過得不好,他一定過得很不好!!!
喬沛也仔細端詳著她,神情間難掩慈愛,不再那般嚴肅和冷靜,他的目光掠過雲希的眉眼、五官只怕遺漏一丁點的地方,他深深地看著那樣的貪戀,彷彿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以後再也看不到一般。
「爸……爸爸……對不起……」雲希咬著嘴唇,她不想在父親面前哭,可仍然控制不住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
喬沛溫柔地看著她,緩緩抬起大手,對著雲希臉頰所在的地方,擦拭著隔層玻璃,這樣的舉動讓雲希心酸又欣喜,飛快地擦掉眼淚,卻又有新的湧出,止也止不住。
她抽泣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情緒,這時,喬沛終於動了動乾涸的嘴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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