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將軍頓時淚如泉湧,喊了聲:「夫人,你怎麼也來了!」
夫人喊聲「夫君」撲上去,用手理著丈夫凌亂的頭髮,頭髮上落滿了雪花,就像丈夫兩鬢的白髮一般。舒榒駑襻
「孩子們已經安全了……」她低聲地說,「所以,我就來陪你了!」
「夫人,你真是糊塗啊!」宇文將軍哭道,老淚縱橫,「你不跟他們走,他們一定會回來的。這下如何是好,我們總是老死罷了,孩子們還很年輕,更何況他們還背負著重大使命。你忘記仙道的話了?……哎!」
「夫君放心,我來這裡就是不想讓夫君掛心,我一是來陪伴你,一輩子絕不離開你的左右;二是就是要讓你安心,他們不會有事!で」
「又怎能沒事!」宇文將軍叫道。
「因為有個如雪!而且我甚至還敢斷定,還有個寶貝吧?」夫人還在溫柔地理著丈夫的髮梢,呼出的暖氣頓時讓宇文將軍心裡有了個底。
他急忙道:「果真如此,你見到了?推」
婦人點點頭,憨笑著看著丈夫。
「夫人,我好像今天在朝堂上也聽到了這個名字,如雪……還是落雪?好像沒聽清楚……」
「這就對了,我看就是這個夏如雪,夏天裡下起雪來……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夫人伏在丈夫身上,含著笑,心裡一片寧靜。
「不行,夫人,孩子一定還會回來的。他們不會坐視著我們不管,我們還是早點上路,免得連累孩兒!」宇文將軍皺著眉頭,望著天空,似乎有放晴的感覺,心裡更加不安。
「我聽夫君的,我以你為榮!」夫人不動一下,還是摟著丈夫。
「狗日的,你給我來個痛快,老子要走了,一刻也不想看到你這個豬頭,嘔心的豬頭!」宇文將軍大喊著,李元曉卻不生氣,笑了:「既然這是宇文將軍大人的意思,我們就從了你吧!」
「刀斧手侍候!」李元曉大喝一聲,兩個身穿鮮紅色衣服的劊子手懷裡扛著大刀,一臉凶相地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的站好。
兩個士卒也同時過來,拉開了他們,按著夫人在一邊跪下。
夫人笑著仰望著丈夫,覺得他無比的高大,笑著說:「夫君,讓我們下輩子還做夫妻,還成為彼此的唯一,永遠不分離!」
「夫人!我連累了你!」宇文將軍聲淚俱下,卻高昂著頭,吼道,「來吧,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個孬種!」
底下的人群頓時哭了起來,哭聲震天。
「宇文將軍大人,你是冤枉的,老天爺在不高興!落下大雪來」
「你們殺了他,你們也不會好死的!你的末日一定會橫空出世的……」
「宇文將軍大人!……」
「你不能這樣殺了他啊!……」
李元曉頓時有些慌亂,他覺得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趕緊大叫著:「斬首!」
「刀下留人,生祭了,生祭了!」
突然間鑼鼓喧天,一隊人馬分開圍觀的人群,緩步向這邊走來。
李元曉幾乎要氣暈,吼道:「什麼人,給我轟出去,法場重地,你們來幹什麼?」
領頭的是個年長者,不慌不忙地說:「大人,我們都是受過宇文將軍大人恩惠的人,只是我們沒有力量可以報答大人。現在大人就要遠行,我們受人恩會豈有不報答之理?我們只是來生祭了,好讓大人走的舒心一點,再說時間也還沒有到,你總不能這一點也不答應吧。我的父老鄉親們,說說看,有這樣的道理嗎?」
「沒有,我們都要生祭了大人!」法場四周人山人海,一起高喊起來,那聲音震天響。
李元曉嚇得坐不住,忙起身笑著說:「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生祭了就是了。只是要快點,時間到了,那可對不住了,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可不敢耽誤!」
領頭的長者忙說:「多謝大人,我們生祭了就走,只有以後再上墳頭了!」說著,長者招呼著大家走了上去。
在一邊一直靜靜地冷眼看著的以柔突然說:「看來我們是不用挨這一刀了!」
小三兒一喜道:「真的,你不會是在做夢吧!」
「不是,你也不看看,那人群裡頭有誰在哪裡!」
小三兒忙抬頭順著以柔的方向瞧去,頓時心頭一暖,幾乎要喊了起來。
「是如雪,別叫!」以柔低聲道。
如雪也是一身的白衣,混在隊伍中。他們都是全身披麻戴孝,一身的雪白和地上的白雪幾乎要融在一起。
劉芒含笑地注視著如雪,隨著他移動著目光。但是,他一看見如雪身後的趙四臉上的笑容又蕩然無存。
「給我停下來,就在這裡,不准再靠前了!」一個士卒突然厲聲喝道。
李元曉心裡也是咯登一下,像是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忙不迭地說:「對,就在這裡,不准靠前,再靠前就殺無赦了!」
領頭的正是洛蕭峰,他是宇文通的師傅。因為有了一身的好本領,就被宇文將軍大人收在身邊。邊關有戰事,他就是將軍隨著宇文將軍披掛上陣,沒有事的時候就是教練,所以一直跟在家丁的隊伍中。
這個時候,宇文將軍也在不遠處瞪大了眼睛,失聲道:「怎麼是你?你!」他已經隱隱約約看到了宇文通的身影。
洛蕭峰意見情形大變,猛地一聲吼:「上啊!」自己也跟著一個鷂子翻身,從懷裡掏出短小的匕首,直撲向劊子手。
可憐的兩個劊子手還沒有反應過來,早已身中一刀,雙手捂著胸口的血窟窿倒了下去。
洛蕭峰不容士卒反應過來,自己就迅速地搶上前去,一把奪過兩個劊子手的鋼刀,對著夫人身邊驚愕不已的士卒左右開弓。
兩個士卒頓時倒在地上,他又搶上前去,奪了兩把刀,拋向後面,又大叫著:「保護大人和夫人,快走!」
宇文將軍和夫人這個時候驚呆了。
肖明子上來割掉了繩索,兩個家將背起來他們就跑。眾家丁環顧著左右,都掏出了匕首,嚴陣以待。
「哈哈,他們沒有兵器,給我上!」李元曉從驚恐中出來,衝著一群白衣人大吼著,士卒們一聽頓時都長了膽子,一個個猛地撲過來,嘴裡叫喊著,像一隻隻野獸撲過來了!
「誰說我們沒有兵刃?兵刃何在?」如雪一揚白色的戰袍,大吼一聲。
趙四在後面虎嘯一聲:「兵刃到!」
隨著這聲吼,令李元曉膽子破裂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人群後面的天空突然飛起了刀雨,那一把把鋼刀猶如長了眼睛似的只撞向白衣人的手裡。
白衣人頓時勢頭大振,肖明子一聲怒吼:「衝啊!」
他左砍右砍,殺出一條血路來;洛蕭峰背著宇文將軍奪路而逃。與此同時,宇文通從前面,福格從後面帶領家將們衝殺了過來。
頓時,法場內外,一片廝殺!
一個個士卒倒在雪地上,鮮紅的血液流淌了一地,又把他身邊的雪融化了不少。
隨著他們的大刀不停地揮舞,宇文將軍的心在滴血,他再也忍不住了,在洛蕭峰背上大喝道:「放下我,快放下我,你們這些不忠不孝的東西!」
正在廝殺起勁的宇文通和肖明子、洛蕭峰等人一下子呆住了。
宇文將軍痛哭道:「為了我死傷了多少性命。我真是禽獸不如,你們這些叛臣賊子!我的名節,我們宇文將軍家的名聲都被你們敗壞了!」
夫人也在一邊傻了眼,她結結巴巴地:「老爺,還是快走吧,就算要算賬也要等到安全的地方啊!」
「還想跑?往哪裡跑?我一輩子也逃不了良心的譴責!」宇文將軍渾身也沾上了士卒的鮮血,「我們上戰場殺敵人的,不是自相殘殺的!你們立即放下刀,全部給我放下刀!」
宇文將軍大喝著,命令全部放下武器:「我們捆綁了自己,就讓皇帝來發落我們!」
大家頓時呆住了,都不知如何是好!
在那一邊,如雪急著要救下她的父王。她早也率領一隊人馬殺了過去,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很快地解救了他們。
「快,快速撤退!」如雪像個大將軍指揮若判定,這下把趙四看呆了眼,在他的眼睛裡還是那個悶聲不作、溫柔可愛的如雪嗎?這分明是一位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衝殺的大將軍。自己也在那一刻感到自己身披堅銳,所向無敵。不過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頹唐:向自己的同胞大開殺戒,算哪門子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