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爺的汗流越來越明顯,像溪流般開始奔湧,像大海開始狂奔了。舒榒駑襻
「皇兒,你倒是說一句話呀!」老皇上很不耐煩,看來已經動怒了。
順王爺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兒臣沒有意見……兒臣遵旨。」
皇上這才露出笑容,道:「起來吧,看你這個樣子,真是膿包,哪有一點像是個王爺……哎,這樣的人,叫朕怎麼放心呢,還是柔兒有罡氣,不錯,柔兒真是個聰明主兒!」
順王爺站起來,卻不能站立,就像膝蓋沒有了支撐力度,猛地一彎曲,整個人幾乎要栽倒,還是身邊的太監趕緊扶了一把灝。
老皇上頓時察覺到了異樣,他詫異地看著順王爺頭上的汗流:「皇兒,莫非你是病了?」
順王爺苦笑著,牙齒一咬直說了:「兒臣沒有病,只是兒臣已經將柔兒……將柔兒許配給了蕭蕭將軍!」
皇上一怔,又冷笑道:「不就是個將軍嗎?他們婚事不算數,柔兒的婚姻大事你能做主麼?不行,就這麼定了!施」
順王爺撲通一下跪著:「父皇,饒了兒臣,您就依了兒臣吧!」
老皇上龍顏大怒:「大膽,朕說過不算數就是不算數,你還敢怎麼著!」
「可是那個蕭蕭不簡單,他會……他會要了兒臣的性命!」順王爺幾乎要哭了。
老皇上大笑道:「一個小小的將軍,你還怕了他了?真是反了,朕一道旨意,叫他立即消失!」
「不可,父皇,兒臣求……父皇答應了兒臣……」順王爺哭哭啼啼,他明白,柔兒如果不嫁給蕭蕭他的九五之尊的美夢自然不會存在,甚至蕭蕭的陰險毒辣說不定還會叫他今後沒有好日子過。
那麼這一切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這太可怕了。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老皇上卻冷笑道:「依你,依你是不是朕馬上把這個位置叫你來坐呀!」
順王爺猶如五雷轟頂,目瞪口呆,心裡在飛快的盤算著:看來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急切,叫皇帝看出了什麼名堂,這才故意的要將柔兒許配給蕭蕭的仇敵趙昇啊?如果要是這樣,老皇上這麼做是不是在間接地考察自己呀?
壞事了,稍不小心說不定自己的小命也會玩完!當下,順王爺嚇得跪倒在地,連忙叫著:「父皇,兒臣不敢,兒臣不敢!:「
老皇上輕蔑地一笑:「朕諒你也不敢。實話告訴你,朕只不過是通知你一聲,你畢竟是柔兒的父親,至於具體細節不用你操心了。三日之後他們就會完婚。朕已經將西北邊上的那座宮殿賞給郡主了。現在趙昇應該進去了。要想收回旨意已經來不及了!」
順王爺往後一跌,面無人色。
在一座幾乎和陰沉沉的烏雲一般高的宮殿門前,阿黃站定了,弓著身子,對趙昇一行人道:「趙將軍,請。」
趙昇抬頭看時,卻見眼前宮殿巍峨壯觀,很像是皇宮一般。不由得驚詫道:「這是何地?為何帶我們到這個地方來?」
黃公公笑道:「郡馬爺,您不知道現今兒皇上對柔兒郡主的寵愛程度。先是封她為平安郡主,再就是給她找了個才貌雙全武功蓋世的郡馬爺。現在要完婚了,自然是要送個大宅子。這可是皇上過去住過的別院,可大著呢,裡面擺設更是好啊!郡馬爺,您可大發了!還請快進去吧。」
趙昇抬頭看到頭頂時果然一副金光閃閃的匾額,上面狂書著:郡馬都尉府。正是黑底紅字,分外張狂,似乎像是一條巨龍藏在裡面,一等時機成熟就要騰空而去。
趙昇面無表情地進去,卻也覺得裡面實在是豪華至極。小熊一進來驚呼道:「我不會是走錯了吧,這會不會是皇上老二住的地方?」
趙昇苦笑道:「金絲籠。我們都在金絲籠裡。」
逍遙子卻笑道:「總比在監獄裡好,趙兄弟,你還是開懷吧。如果小翠真的是個神人,她現在一定可以看到你的這張苦瓜臉,卻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黃公公在前面:「各位爺,老奴這就去覆命了。府裡的丫鬟太監什麼的,你們可要好生調教。不要對他們有個好臉色,不然他們說不定最後也會不把爺們當回事兒!」
趙昇果然看見前面不少的太監丫鬟們正在二門出列開陣勢,熱烈歡迎他們的到來。再回頭看時,黃公公果然消失了。趙昇笑道:「這傢伙跑的比我在夢中跑的還快。」
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剛才看到的那個匾額,這座宮殿,以及眼前的這些丫鬟太監面目都有些模糊,都像是在夢中一般很是飄渺。不由得身子一側,捂著腦袋幾乎要栽倒。
逍遙子一把扶住,詫異地:「兄弟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趙昇苦笑著,堅持住,卻很疲倦地對歡迎他的人擺擺手,叫他們自行散去,自己漫無目的地一個人去了,連烏爾、小熊也被他轟走。
這個時候,趙昇居然有著說不出的苦惱,滿腹似乎有著無窮的委屈卻不知道跟誰說,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委屈了什麼?
這裡是如此的金碧輝煌,氣勢恢宏。這裡樓閣林立,亭台軒榭歷歷在目,奇花異草即使是在白雪覆蓋下也無法掩飾它們璀璨的生命力。這裡雕欄畫棟,連台階都是白玉砌成的,走廊也是鋪著銀紅的地毯。他每走過一個地方,都會有僕從對他弓腰,道聲「郡馬爺,好。」他受到了前所未有過的尊敬,他突然間獲得了他做夢也不可能擁有的一切物質財富。
趙昇,一介武夫,一個鄉下的少爺,居然也可以搖身一變成為郡馬爺,成全為了這座宮殿的主人,這是何等的驚喜,這是無論如何叫他也不敢相信的事實。
但是,趙昇卻覺得心裡沒有一絲的快樂!照理說他應該快樂,但是他快樂不起來。他應該興奮,為這天上掉下的餡餅而狂呼,但是他只有沮喪,無限的沮喪,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為什麼會是這樣?趙昇,你真是愚蠢。這樣的境遇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也不可能的,你還有什麼不愉快的,你為什麼還是苦著臉?你還在想些什麼,你還想要些什麼?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趙昇苦笑著,搖搖晃晃地轉過一道走廊,迎面居然是一片湖水來,只是這湖水大部分都被結冰了,只有極少的中間部分還是微波蕩漾,卻也是在雪花飄落中變得有些迷濛。但是,趙昇還是清楚的看到水面上正在冒著熱氣,一朵嬌艷的荷花突然在上面開放!
不會吧!趙昇搓搓眼睛,卻根本不見了那嬌艷的荷花,卻是枯萎的荷花的殘枝敗葉在風雪中瑟瑟縮縮。
突然,趙昇的神經被刺疼了。這個地方是多麼的熟悉,這是什麼地方?天啊,這裡難道就是他當初帶著柳煙飛一起來看過的那座別墅,名叫翠微居嗎?
但不對,這裡不是清河中心,卻是西北角,這方位不對他還是很清楚的。這是怎麼回事?趙昇突然感覺到他四周似乎連瞳孔裡都有了他夢想中的那個女孩的味道。
小翠似乎就在身邊,似乎每一絲空氣都瀰漫著小翠身上特有的體香。似乎自己懷裡就是小翠,但是低頭一看,卻是飄渺的空氣。再舉目四望也是無比的淒涼,只有冷冷的風聲,那裡有她的身影?
「小翠,你在哪裡?」他哭道,卻又笑道,「趙昇,你還在等待著她嗎?可是她會是你等的那個人嗎?你有什麼資格可以等著她?她會回來嗎?不會的,永遠都不會了!」
一想到小翠,他的心就熱血沸騰。對於這個神奇的女孩子,他心裡充滿了無比的敬仰和嚮往之情,但是他又覺得小翠猶如天上的聖女一般,又像是璀璨的北斗星只能在下面仰望著,卻不可能真正擁有它。
可望不可即呀!
「她是神,而我只是一個人,一個腳踏實地,不可能升騰到天上去的人!」趙昇終於大徹大悟,終於想清楚了這一層。
不錯,他和小翠是兩個世界上的人,有著天壤之別。他們相逢與其說是個美麗的神話,還不如說是個淒美的悲劇。
現在,劇情結束了,趙昇他應該上演自己真實的生活了!
終於,在雪地上在風雪中的趙昇豁然開朗,也太突然間解脫了。
不錯,我只是一個人,就如同柳煙飛一般生活在現實中。我們不可能做到冰清玉潔,因為我們都要生活,都要呼吸每一口的空氣。可惜的是,每一口空氣都是骯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