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再睜開眼睛卻見得洞穴裡一片雪亮,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只能很清晰聽見到處都是均勻的呼吸聲。舒榒駑襻看來她的同伴們都在暖和的洞穴裡埋頭大睡。
小翠驚得一下子跳將起來,驚嚇不已,吼道:「都給我起來,都起來,敵人就要來了,你們還在埋頭大睡!」
大王和王妃打著呵欠從裡面出來,很是不悅地:「小丫頭,又在發什麼神經,在外面還沒有鬧夠啊。」
小翠趕緊跪在父王面前,道:「父王,女兒說的都是實情,是真的有人朝這邊來了,我們只怕是危在旦夕。」
狐狸大王一驚,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丫頭看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不過,他卻笑道:「放心,本王昨夜已經叫你的兩個堂兄負責加強了防守,應該沒有大事。濉」
這時,靜兒忙進來向大王稟告:「啟稟大王,昨夜我們一夜沒睡,眼睛睜得很大,只是外面雖然風雪很大,卻沒有任何動靜。」
大王鬆了一口氣,笑道:「辛苦你們了。」
王妃過來安慰驚躁不安的郡主:「我的乖女兒,你放心,沒有的事。襯」
小翠坐下來,卻依然是心跳不止:「不,不會的……實在是危險,父王,還是再派人去吧,再看看……」
大王道:「你不會是連你兩個哥哥也不信任了吧?」
小翠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怪事,我怎麼會睡這麼久?這時天已經亮了,壞事了,我早就應該說清楚的,可是我還沒有開口就睡著了……就像是被人下了迷-藥……不好,父王,是不是我的飯菜裡被下了迷-藥,不讓我告訴父王這麼重大的事情?」
王妃不由哈哈大笑:「我的傻女兒,你的飯菜是我親手餵給你吃的,是你的兩個哥哥親手給你做的,還能有什麼問題。」
大王在一邊也說:「我的小郡主,你不要在人間一趟,那裡的黑暗叫你也覺得你四周同樣充滿了黑暗和陰險。我們的王國還是很光明正大的。」
「不,父王,你還是小心點好。」小翠慌亂不已,卻見父王根本不相信自己,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在原地著急地打轉,甚至想自己親自前去查看才好。
狐狸大王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女兒,笑道:「我的乖女兒,你放心。如果真的有敵情的話,這個寶貝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提示的。」
「是嗎?」小翠半信半疑,盯著父王手中的寶貝,也就是自己昨天帶回來的那架古琴。
王妃笑道:「你父王說這是一架萬能琴,能夠滿足它主人所有的願望。只要有人願意為它獻出自己的真心。」
「是嗎?父王,您怎麼知道這些?」小翠仰著笑臉問父王,心裡稍許有些心安。要是這寶貝真的能夠提示什麼,現在看來還是很安全的,它可是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異樣啊。
大王笑道:「這架古琴傳說是上古兩位仙人所制。這兩人在凡間本是一對戀人。後來兩人共同修煉成功,成了仙得了道,卻不料被分到了不同的宇宙去值班,這叫這對生死不渝的戀人痛哭不止,甚至悔恨不該修煉,就算在人間百般恩愛過完一生也是不賴。但,世上沒有後悔藥,這對於神仙而言同樣有效。這對戀人只有依依惜別,臨別前把他們經常一起彈奏的古琴一分為二,一塊是翡翠玉,一塊就是這古琴模樣,相約以後見面就以此作為憑信,也可權作紀念……」
小翠打斷了父王的話:「為什麼要留下這個……為紀念好理解,為何還要作為見面的憑信?難道他們見面時會不認識彼此?」
大王笑道:「的確如此。乖女兒,你不知道他們分隔的空間距離之大是無法形容,時間之長同樣是不能用形容的。也許是千年之後,萬年之後,彼此容顏早就不再是以前,見面時不就是形同陌路了嗎?只有以此作為憑信,才能認出彼此……」
「原來是這樣。」小翠不由得淚流滿面,她很容易理解,她和趙昇才分開幾天,就不再認識自己是他曾經深愛著的小翠了。
「他們臨別前一起譜寫了一首《千年之後》,他們一起彈唱,只唱得淚流滿面,叫人心生不忍,連百鳥聽了也歇了三天三夜不鳴不唱,暗自淚流不止。那離別的場面確實叫人心酸……他們就這樣分開了,帶著他們的思念,帶著無限的傷悲分別了。各自去了自己的地盤……」
「那後來呢?」王妃也被這悲慘的故事感染了,急切地想知道最後的結果,小翠心裡雖然不安,但想想父王一直英明偉大,再加上有兩個堂兄在外面把守著,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心裡不覺稍稍安穩下來,也被父王這個故事吸引了。
或許是這個故事叫她引起了強烈的共鳴,使她不由想起了和趙昇的悲歡離合。
大王長歎一口氣道:「後來,他們的確重逢了。卻是在十萬八千年之後……」
「十萬八千年!」小翠和王妃不約而同地驚叫著。
大王點點頭:「不錯,是在十萬八千年之後,他們邂逅在天涯海角。雖然時光的久遠早就叫他們淡忘了一切,他們甚至已經想不起來他們之間還有過如此刻骨銘心的愛,他們早就有了各自的伴侶,他們還有了很多的孩子……古老的神仙是允許結婚生子的……只是這件事以後,上帝才發佈了命令,神仙再也不能結婚生子了……這是後話,那時他們重逢了,卻不認識了彼此……那曾經的愛,像山一樣深厚,大海一般寬廣無邊的愛情消失了!歲月是如此的可怕,它可以叫一切都這樣無影無蹤……」
狐狸大王陷入了迷離中,似乎自己也被這故事所感染,不能自拔。
小翠頭腦卻很清醒,問道:「既然他們彼此不再認識,他們又怎麼知道是相逢了?」
「是啊,孩子,你問得好。不過,他們彼此留下的憑信卻是相識的。它們瘋狂地發出了音樂,也就是《千年之後》,這才叫他們都認出了彼此。」
王妃不由哭道:「既然他們都還留著憑信,可見他們還在意彼此,不然十萬八千年那憑信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中,怎麼會保留下來?」
「哎!夫人啊,你不明白,他們是還愛著彼此,他們無時不刻在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相逢,他們才堅持每天把憑信帶在身邊。但是,歲月的流逝,叫他們發現了意外……
「那時他們相逢是很驚喜的。但是在問到了彼此的情況之後,他們的心不再是以前那麼的沸騰……就像是火熱的岩漿經歷了十萬八千年後火熱早就不存在了,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大塊冷冰冰的岩石……他們的愛情就像那岩石一樣,的確還在,卻是冰冷的。雖然還在他們眼前,卻深深阻隔著他們的心!
「他們顯得很生疏,很尷尬,他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好像他們之間的話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全部說完了……最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他們曾經的《千年之後》。他們一起彈唱,卻發現古琴根本彈奏不出曾經的美妙樂聲,那琴聲顯得是那麼苦澀,那麼傷悲,那麼叫人煩躁不已!
「他們盛怒極了,一氣之下摔下了古琴,還有那翡翠玉,叫道:『這東西戲弄了我們這麼多年,原來是如此的不堪重用!』
「上帝聽了,搖著頭說:『不是你們的寶貝不中用了,而是你們的心不再是當初的真心。這寶貝,沒有真心的澆灌就是一塊爛石頭,是你們不懂這個道理呀!與其這樣,還不如叫它流落民間,叫有緣人去擁有他們該有的幸福。』」
小翠、王妃聽後半響都不能言語,這故事是這樣的深沉,帶給她們無盡的思索。
大王也是如此,歎道:「這就是這古琴的來歷。這本是一塊爛石頭,在真心擁戴下卻可以成為寶貝。反過來,就算是寶貝沒有真摯的心也只是一塊不中用的石頭。」
小翠唏噓不已,道:「父王,這寶貝還是不可靠。神仙尚且不能指望著它維繫他們天老地荒般的愛情,它現在在我們手裡就能拯救我們的王國嗎?父王,這寶貝是靠不住的,還是趕緊出去查看查看才好啊!」
大王笑道:「乖女兒,你想錯了。這寶貝在那兩個神仙手裡毫無用處,在本王和你母后手裡卻是個寶貝。本王和你母后可是真摯的心對著彼此,我們的愛情足以感天動地,足以叫上天垂憐我們。」
王妃百般偎依在大王懷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叫小翠看了心裡暗暗傷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