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翠聞言,上前福了福身,從慕遙手中接過盒子,也不理會四周又妒又羨的眼光,一臉平靜地說道:「多謝神醫抬愛,青樓女子怎敢以知己自居?若是不嫌,請移步妾身的暖雨閣,當為神醫撫琴一曲,以作酬謝」。舒嬡詪鯖讎
慕遙點了點頭,撫掌叫道:「實在是在下之幸,幸甚至哉」,從懷中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交給春大娘,對慕雲和肖琮招了招手,「咱們一塊兒聽曲兒去」。
暖雨閣的陳設簡潔優雅,多以青、綠兩色為主,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和幾本雜談,一副尚未畫完的雨夜聽梧,擱置在一旁。
輕輕地拿起桌上的毛筆,正宗的蒼狼銀毫,筆桿為罄玉所製,聞了聞墨香,慕遙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竟是炎墨,當初自己以公主之尊,尚需費盡心力才為皇兄求得一塊,沒想到她,居然也有。
眼光緩緩掃過點翠的臉,意有所指地笑道:「點翠姐姐這裡真是好地方啊,每樣東西都精緻得很」。
且不說萬金難求的炎墨,就是這蒼狼銀毫和罄玉筆桿也不是尋常達官貴人能夠用得起的,想到這裡,慕遙的心裡一沉。
方纔,他拿出精心製作的胭脂水粉,潤膚軟膏的時候,早已激得四周女子尖叫連連,連襲秋都面露喜色,唯有這點翠一動不動地站在角落裡,眼底沒有一絲歡喜,冷冷的。
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哪個女人不愛美的?點翠的舉動的確讓人有些費解。
如今看著這暖雨閣的擺設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女子身上一定有秘密,只是不知是敵?是友?
輕咳了一聲,慕遙指著頭上的牌匾,問道:「點翠姐姐,雨本是冰涼寒冷之物,又何來溫暖之說」?
點翠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痛意,走到書桌前,纖細的手指緩緩劃過那副雨夜聽梧,笑而不語。
良久後,方才說道:「雨本無形,無性,無我,倘若再以冰涼之物對待,豈非顯得人間更為悲涼淒苦?倒不如這樣,讓人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世人都說雨夜最是寂寥,妾身卻不以為然,雨打梧桐葉,風吹柳樹枝,才是最為寧靜悠揚之調,倒是難得的意境呢」。
說完也不多話,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罐說道:「請三位公子稍作片刻,妾身沏幾杯茶來,這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錢江春」。
氤氳的水汽在空中飄散開來,帶有陣陣茶葉的香味,如流水淙淙般的聲音起起落落,雪白通透的茶杯襯著碧綠色的茶水,煞是好看。
點翠隱在水霧後的臉,朦朦朧朧的,顯得有點不真實,平靜如水的聲音響起:「上月初九,固北大將軍傅長風與戒戎的倬羅部在雍山一帶大戰,雙方死傷慘重。」
「聽說,皇上為此震怒不已,已經下令全國招兵,凡年滿十八週歲者均可參加」。
慕遙端著茶杯的手一滯,慢慢地抿了一口,對著點翠舉了舉杯子,笑道:「好茶」。
點翠左手執壺,右手拿了一盤糕點走了過來,給慕遙加了點茶水,也笑道:「多謝」。
「前兒聽幾個恩客說起,信陽侯的夫人生病了,群醫無策,連皇上都驚動了,聽說還下旨懸賞名醫,如果能夠治癒,便會重重有賞」。
如水蔥似的手指,拿起茶蓋,緩緩滑過,將漂浮在面上的茶葉抹去,「這信陽侯可是傅大將軍的恩師啊,聽說還親若父子,雖然已經卸甲多年,但在軍中還是極有威望的」。
「這兩天,玉秀城裡來了不少人,聽說還有軍人呢」,話音未落,點翠就指著遠處走來的幾個人,回眸一笑,「還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