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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疑心暗鬼 文 / 奚樂堂

    事實再次證明,不管是古代,還是21世紀,謠言的傳播力量都是十分巨大的。稽觨

    很快,浣衣局西廂房以前茜月居住的屋子鬧鬼的消息在宮裡四處散播開來,一時間人人自危,相攜而行,不敢落單。

    尤其是深夜,除了值班巡房的侍衛,幾乎見不到半點人影,太后和皇帝都屢次下令眾人噤口,不得胡亂揣測,人云亦云,但大家私底下還會偷偷議論,大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白皙如玉的手指塗抹著鮮紅欲滴的胭脂扣,紅白相映,竟有一種妖嬈之美,慢慢剝開晶瑩剔透的紫晶葡萄,緩緩放入櫻桃小嘴中,侯聘婷瞇了瞇眼睛,真甜。

    「柳眠,把昨個兒太后賞的葡萄用冰塊鎮著,吊在後院的井裡面,等王爺回來,拿給他嘗嘗」,侯聘婷用上好的白絹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柳眠點頭應下,她是墨言溪的貼身侍婢,自幼服侍成郡王,秉性溫柔善良,對墨言溪一往情深。

    如今,墨言溪大婚,柳眠自知自己身份卑微,只得嚥下心中的苦澀,默默地守在一旁。

    侯聘婷過門後不久,柳眠便已察覺王爺和王妃的關係真的可以用相敬如「冰」來形容,王爺從來就沒有在王妃這裡留宿過。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柳眠心細如髮,也知道在墨言溪的心裡,定然有一個人,但這個人顯然並不是侯聘婷。

    想到這裡,柳眠也有些可憐侯聘婷,雖然她出身高貴,將門之後,每日裡卻只能眼巴巴的等著盼著,倘若王爺陪她吃頓飯,都能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就算是如今太后天天寵著,賞了不少的好東西,可惜,作為女人,她卻沒能抓住自己丈夫的心,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說得更加難聽點,就連自己一個奴婢,見到王爺的時間,都比她這個正牌王妃見到的時間多得多,不過看上去,王妃卻沒有半點不愉。

    只是她不知道,侯聘婷心中卻是極苦的,她自幼失怙,喬裝打扮隱忍了十幾年,早已不是平常人的心態了。

    侯聘婷心裡明白,墨言溪最愛的人始終是她曾經的主子水重若,但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為能夠嫁給他為妻,將來百年之後,能夠隨墨言溪長眠地下的,也就只能是她這個正兒八經的王妃,這就足夠了。

    生不同衾,死同槨,也許就是她這一生的宿命,但是,她從來沒有後悔過,這輩子只心動了一次,無論如何,她都想走下去。

    剛想要去書房,聽見門房來報,說是太后派人前來,請成郡王妃速速進宮一趟。

    侯聘婷皺了皺眉頭,昨日自己進宮時,並沒有聽見太后提起什麼,怎麼才過一天就急急宣召自己進宮,究竟是因為何事呢?

    簡單地梳洗了一番,挑了件素色的衣衫,坐了轎進宮。

    還沒踏入鉛華宮正殿,就聽見康賢太后說道:「皇貴妃可是好些了,前些時候,哀家聽皇上說你病了,瞧這小臉瘦得」。

    「回太后的話,臣妾好了許多了,累太后費心,臣妾都不知如何自處了」,水重若輕輕地答道。

    侯聘婷聞言,腳下一滯,聽起來水重若說話雖慢,但也絕不像病入膏肓之人,難道其中真的出了什麼變故不成?羅剎妖蠱居然對她也毫不起作用了嗎?

    當下快步走進殿來,「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康賢太后孫清兒呵呵一笑,和聲道:「快起來吧,剛才哀家跟皇貴妃提到你,沒曾想就來了,真是比猴兒都跑得快」。

    侯聘婷也甜甜一笑,問道:「方纔在門外聽聞貴妃姐姐身體微恙,臣妾略通醫術,可否讓臣妾瞧上一瞧呢」?

    水重若心中暗笑,分明就是做賊心虛,故意來試探自己,想來自己中毒必與這兩人有關,當下也不說破。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柴玉究竟給自己吃的是什麼,不僅抑制住了羅剎妖蠱的發作,而且就算是從脈象上都察覺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如此也好,可以讓這兩個始作俑者惶恐不安好一陣子了。

    「好啊,如此就麻煩王妃了」,水重若邊說邊將衣袖挽起,露出了一截白皙光滑的手臂。

    侯聘婷剛要搭上水重若的脈搏,突然看見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雖然過了很久,卻依舊清晰可見,臉上笑容頓時一僵。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侯聘婷卻很清楚,當年她還以初雪的身份在水重若身邊服侍的時候。

    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油燈,眼看滾燙的燈油就要濺到她的臉上,怕是要毀容了。忽然,一隻手臂擋在了跟前,將油燈推開,結果自己沒事,炙熱的燈油全部都潑到了水重若的手臂上。

    後來,雖然也用了不少靈丹妙藥,但終究是留下了一條細細的疤痕,再也無法祛除了。

    水重若看著侯聘婷臉上的表情,心裡也明白她想起了往事,不由一歎,誰能想到,當年情同姐妹的兩個人居然會有今天。

    侯聘婷定了定心神,凝神屏氣,奇怪,從脈象上看,水重若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外,與常人無異,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暗地裡給孫清兒使了個眼色,太后見狀,心裡也頓時一緊,這怎麼可能?就是因為知道水重若百毒不侵,這才費盡苦心配置成羅剎妖蠱,怎麼還是不起作用?難道她是神不成?

    婆媳倆對視了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眼裡的困惑,看來想要除掉水重若必須另辟他徑了。

    想到這裡,孫清兒故作疲憊狀,「昨日哀家沒有休息好,來,聘婷,到哀家身邊來捶捶腿」。

    水重若見狀,暗自冷笑,捶腿這種事情又何須勞煩堂堂的王妃,這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呢。

    臉上還是一片恭敬溫和的模樣,「既然太后乏了,那臣妾就先告退,改日再向太后娘娘請安」。

    孫清兒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水重若轉身出了門去。

    侯聘婷見她遠去,猛然站起身來,「不知師伯究竟是何意?這羅剎妖蠱對她根本不起作用,你不是說她必死無疑嗎?如今你我皆成蠱人,該如何是好」?

    孫清兒臉色一沉,這點她也想不通,「你慌什麼。不就是羅剎妖蠱嗎?剛剛你自己也說到,不僅是你,哀家不也是如此,別忘了,我們兩個人都在一條船上,哼」。

    眼波一轉,繼續言道:「不過,最近宮中流言四起,茜月的屍身已經被發現,我擔心事情會暴露,看來我們要加快計劃了,否則,一旦墨晟悠察覺,事情就會很麻煩」。

    侯聘婷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剛想要說話,被孫清兒伸手一攔,「你無需多言,難道你師傅沒有教你,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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