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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靜妃柴玉 文 / 奚樂堂

    青鸞殿,簡樸素淨,陳設的東西不多,倒是有不少書籍整齊地擺放在木架上,空氣中有股清幽的香氣,很是醉人。稽觨

    水重若走進殿中,就看到這番光景,因靜妃並不受寵,所以隨侍的宮人也不多,床榻上的被褥疊得規矩,細看之下,邊角卻有些發毛,緞子的表面也暗淡無光,一看就知道用了有些日子了。

    水重若不禁感歎,這失寵的妃子在深宮大院內,竟卑微如螻蟻,連日常用品都簡陋異常,怕是連宮中有些地位的嬤嬤或是大宮女都強過她甚多。

    想來,柴玉原屬妃位,也算是宮中數得著的主子,卻被人欺負至此,竟不吭一聲,水重若對她倒是有幾分興趣。

    水重若正四處打量,突然耳邊響起:「不知皇貴妃娘娘駕到,婢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水重若轉過身,看見一青衣小婢正低頭行禮,微笑道:「無妨,是本宮不請自來,倒是叨擾了靜妃娘娘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話,婢子叫青色」。

    那婢女臉上未露出任何表情,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裡,竟有一番風骨,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婢,看來這柴玉很會**下人。

    水重若讚許地點了點頭,問道:「對了,你們娘娘呢?」

    青色答道:「靜妃娘娘正在後面的佛堂中誦經,婢子這就去請娘娘出來」。

    水重若搖了搖頭,言道:「不必了,你家娘娘正在修行,本宮怎好打擾?還是本宮親自過去吧」。

    青色聞言,也不再言語,「婢子為娘娘帶路,請往這邊走」。

    青鸞殿不大,幾乎一踏入後堂,就聽見了陣陣木魚和低聲誦經的聲音。

    柴玉穿了件淺藍色的衫子,鬆鬆地挽了個髮髻,跪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嘴裡唸唸有詞。

    明亮的燭火下,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瑤鼻櫻唇,膚若白雪,柴玉生了個好樣貌,只不過平日裡過於低調隱忍,倒是不引人注意。

    佛堂之上供有菩薩,還有些精緻的糕點和水果,青煙裊裊,更顯得寶相莊嚴。

    案子的右邊有一隻展翅高飛的老鷹雕像,形態猙獰,頗有幾分兇惡暴戾之象,放在莊嚴肅穆,慈悲寬和的佛堂之上,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柴玉聽聞動靜,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晶瑩剔透,靜靜地看著水重若。

    過了良久,方才說道:「臣妾正在祝禱,所以未能起身相迎,還望貴妃娘娘不要見怪」。

    水重若莞爾一笑,言道:「靜妃不必多禮,你虔心禮佛,本宮又怎會怪罪」?

    柴玉緩緩起身,請水重若落座,讓青色端來茶水,示意她退下。

    「貴妃娘娘深夜到訪,不知有何指教」?

    水重若答道:「妹妹不要擔心,只不過深夜經過青鸞殿,聽到了妹妹誦經禮佛的聲音,這才來瞧瞧的」。

    柴玉聞言,「哦」了一聲,不再言語,只是呆呆地望著手中的茶盞出神。

    水重若心下有些赫然,柴玉正值妙齡,卻因為出身卑微,又不得寵,被宮中眾人欺負不說,就連想見見墨晟悠也是不易,除了日日禮佛,天天誦經之外,恐怕也再無他事可做。

    上次墜崖之時,水重若就已經知道墨晟悠冊封柴玉為靜妃的目的,無外乎也是因為當年柴文進的一句話而已,卻斷送了柴玉一生,終身被禁錮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宮中,這一輩子怕是再難出得宮門去,算是個可憐的女人。

    空氣中微微瀰漫著些許尷尬的氣氛,水重若原與柴玉不熟,今夜只不過是因為聽到了木魚誦經的聲音,一時好奇才來到青鸞殿的。

    再加上柴玉性子木訥,不善言語,而水重若身居高位,在宮中備受尊敬,又豈是她一個棄妃所能比擬的?所以,兩人只得大眼瞪小眼,呆坐半響,水重若便借口夜深,不妨礙柴玉休息,逃似地離開了。

    柴玉望著水重若離開的背影所有所思,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她的青鸞殿原本就是活著進來,死了出去的,水重若,慧寧皇貴妃,也許會是個例外。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在青鸞殿,水重若心中總是有股說不出來的怪異和不適,冷冷清清的殿閣,虔誠禮佛的嬪妃,夜半木魚,心中泛起陣陣不安……。

    想到這裡,腳下越發快了起來,碧草在後面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主僕二人到達延慶宮時,都氣喘吁吁的,對視一眼,頓時笑出聲來,水重若心裡也稍安不少。

    自從李秀走後,墨晟悠特意調派了得力的甘嬤嬤前來伺候,這甘嬤嬤入宮近五十年,辦事妥當利落,是宮裡的老人兒了。

    甘嬤嬤見水重若和碧草神色匆忙,不禁吃驚,上前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這麼晚才回來?可是遇上什麼事情了」?

    碧草抿嘴一笑,答道:「嬤嬤放心,沒有什麼打緊的事情,剛才娘娘去了青鸞殿」。

    甘嬤嬤聞言,臉色一變,正色說道:「這麼晚了,娘娘怎麼還去靜妃娘娘那裡,唉,娘娘到底是年輕」。

    水重若聞言,心裡覺得蹊蹺,再加上今晚的怪異感覺,遂問道:「嬤嬤這麼說是何意?」

    甘嬤嬤歎了口氣,答道:「說起來,這靜妃娘娘是個福薄的可憐人。當年,靜妃剛入宮沒多久,就懷上了身孕,皇上很是高興,將她從靜選侍直接冊封為靜妃。沒過多久,靜妃娘娘便誕下一子。

    看了水重若一眼,繼續說道:「可惜好景不長,到了皇子滿月那天,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歿了,連個死因都沒有查出啊」。

    甘嬤嬤說到這裡,臉上的表情有些後怕,「當時,皇上震怒,將伺候皇子的所有宮人奴才全數打死給小皇子陪葬,唉,那情形,很是慘啊」。

    自入宮以來,除了那日在崖底,水重若見過的墨晟悠總是一副溫良無害,和風暖陽般謙謙君子的模樣,卻未曾想過,他如此心狠手辣。

    為了一個早逝的孩子,竟下令打殺了百餘號人,何其無辜啊。

    甘嬤嬤看著水重若臉上有些不忍的神情,言道:「自從那日後,宮中紛紛謠傳,靜妃娘娘福薄克子,將來也許會剋夫,皇上對她也漸漸疏遠了許多」。

    水重若點了點頭,墨晟悠的後宮嬪妃並不多,瀾妃無子已逝,芸妃久承恩寵卻也無所出,其它品級較低的妃嬪也是同樣。

    這靜妃出身卑微,卻能一舉得男原是幸事,卻沒曾想最後竟落得如此光景。

    甘嬤嬤言道:「如今,娘娘深得皇上歡心,將來生下皇子公主也是當然的事情,何苦去招惹那福薄克子之人,沾了那晦氣」。

    水重若聞言有些失笑,自己與墨晟悠就是做做樣子的假夫妻,況且也從未想過要與他白頭偕老,生兒育女更是無從談起,只是這些不便明說,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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