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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竟是故人 文 / 奚樂堂

    從鉛華宮出來,墨言溪的頭還是暈暈的,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始料不及。稽觨

    當他看到玉華姑姑極為期盼的眼神,康賢太后也是一副急欲促成的樣子,許是燈光有些昏暗,墨言溪的眼前竟然出現了水重若的臉龐。

    當太后問他可有中意的女子,墨言溪差點脫口而出水重若的名字,陡然醒悟,嚇出一聲冷汗。

    且不說水重若早已是自己的皇嫂,就算是雲英未嫁的女兒家,如此說辭恐怕也是會辱及女子清譽,實為不妥的。

    下意識的,墨言溪搖了搖頭,也不吱聲。

    太后笑了笑,言道:「那好,既然溪兒尚未有意中人,那母后就不算是棒打鴛鴦。改明兒,你再進宮來,母后給你介紹一個好姑娘」。

    霎那間,康賢太后的臉看似不太清楚,與平日裡慈眉善目的樣子好像也有所不同,但是墨言溪卻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墨晟悠逃似的從鉛華宮跑了出來,耳邊還響著太后的一番叮囑。

    一路走來,遠遠地望見水重若正在前面的涼亭中,雙腳便不聽使喚地走上前來。

    水重若今天穿得是件淡紫色的兔毛袞邊長袍,腰間以一條崑崙玉帶繫了,發間別了支翡翠簪子,再無其他飾物,顯得格外的清新高雅。

    墨言溪心中一動,眼前的水重若猶如出世青蓮,超凡脫俗,

    「我要大婚了」,這句話脫口而出,墨言溪有些慌亂也有些期盼地望著水重若,目光中閃爍著不知名的情愫。

    水重若聞言,面露微笑,言道:「好啊,恭喜王爺,本宮定當備齊厚禮道賀」。

    墨晟悠聽了,心裡頓時有些失落,但,又能怎樣?

    從小到大,母后都告誡他,皇位是皇兄的,大秦是皇兄的,不可滋生覬覦之心。所以,他也安於現狀,樂得逍遙自在,閒暇之餘逗逗鳥兒,惹惹花兒,調**。

    直到現在,他內心深處極為渴望,但偏偏水重若早已嫁作他人婦,只能看著,卻得不到,就如同飲鴆止渴般,**如同一條巨蟒將他緊緊纏繞,透不過氣來。

    長長地吁了口氣,轉過身去,看著平靜的湖水,深潭般的眼眸掩蓋了太多的情感,但也都只能靜靜地被遮住了。

    當下神色恢復如常,挑了挑眉,「一言為定,到時候,公主可別忘了給本王備上一份大禮,那本王就先告辭了」。

    看著墨言溪離開的背影,水重若心裡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別說她已經嫁作他人婦,就算是沒有出嫁,墨言溪也不是自己想要的良人。

    一想起,他那位生母,水重若就覺得週身不自在,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墨言溪自己沒有參與?

    對於敵人,她從不曾手軟過,如今也是一樣。

    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去在意那所謂的好感和喜歡,自己的一生早已給了燕國,給了父皇,給了皇兄,幸福對她而言太過奢侈,她擁有不起。

    這正是,情根深種困連壁,丹心碧血付東流,多情總比無情傷,相隔天涯兩茫茫。

    自那日李秀去後,水重若便將碧草和幽藍提拔成了延慶宮裡的大丫頭,另外又從別處調了三個使喚的小丫頭,白芷,蒼朮,蓮香。

    夜已深,幽藍將被鋪整理好,收拾妥當,便向水重若行了禮,退了下去,偌大的寢宮就剩下了水重若一人,還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燭火。

    李秀的事情強烈撞擊了水重若的心,面對猶如親生姐妹的背叛讓她心裡有些不適。

    水重若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但極為重情重義,她早將初晴和初雪兩個丫頭當作了前世的沈修和唐桐,是可以將生死托付的人,卻未曾想到弄成今天的局面。

    再加上秦宮之內人鬼難辨,不能再輕易相信他人方才為明哲保身之道。所以,每晚戌時過半,她讓人將床鋪理好,便屏退了眾人,一人獨伴孤燈。

    穿著乳白色的中衣,披了件紫貂袍子,頭髮披散下來,顯得素顏清麗,簡單婉約至極。

    手裡拿著一張薄薄的便簽,是松淵從紫霞宮傳來的訊息。

    信上說,因玄玉珠藥力過於霸道,水重華的身體承受不了,已隱呈反噬之勢,再繼續治療下去,恐怕會損及其五臟六腑,所以只能暫停使用了。

    皇兄身子骨過於虛弱,這點,水重若是知道的。

    但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水重華的身體竟然已經如此虛弱不堪,幾近油盡燈枯。

    水重若的手指驟然收緊,臨行前,自己曾將金針渡穴之法傳給初晴,讓她在必要時能夠暫時護佑住皇兄的心脈。

    初晴那丫頭沉穩機智,悟性極高,頗有幾分自己的影子,把水重華交給她,自己心裡是極為放心的。

    如今,水重華的身體已經不能承受玄玉珠之重,好在初晴每日以金針為其通絡週身血脈,方才除卻大礙,暫保無恙。

    由此看來,玄玉珠是不能再用了。

    況且此珠牽連甚廣,如果留在皇兄手中恐怕會給他帶來禍端。

    當下便修書一封,叮囑初晴好生照料水重華,同時將玄玉珠盡快秘密帶給自己。

    信的末尾頗令人回味,語句含糊曖昧,大抵是說初晴與水重華在每日的肌膚相親中,也許產生了男女之間的情愫,水重華正準備擬旨將初晴晉為後宮云云。

    看到此處,水重若心裡別有一番滋味,經歷了李秀的事情後,她從心裡極希望初晴能夠有一個好歸宿,既然已經保不住一個了,那剩下一個一定要幸福才行。

    正思忖間,只見眼前燭火一閃,房間內驀然多了個人影。

    水重若瞇了瞇眼睛,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擅闖宮闈。

    尚未呵斥,只見來人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看,一雙墨綠色的眸子閃爍著奪目的光亮,溫雅若仙,狡詐似狐,矛盾的結合體,讓人心生幾分害怕,卻該死的蠱惑人心。

    竟是那日,父皇壽辰前一夜,闖入自己寢宮的神秘男子,好像叫什麼百里牧笙的,水重若還從他身上妙手空空得來了一塊上好的武周玉珮。

    看著水重若平靜的臉龐,百里牧笙眼裡露出讚賞之意,「看來公主殿下過得不錯,畢竟是親自求來的姻緣」。

    水重若也不理會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坐了下來,慢慢地品嚐。

    百里牧笙討了個沒趣,也不惱怒,走到桌邊指著茶壺說道:「這就是公主殿下的待客之道」。

    水重若聞言,冷笑了笑,言道:「閣下也說了是待客之道,你並非本宮客人,不過是夜盜宵小,無恥之輩,也配本宮好茶招待?別髒了本宮的杯子」。

    百里牧笙自幼受人追捧,眾星捧月般,何曾受過此番奚落和對待,當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招牌式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直接將手伸到水重若面前,言道:「公主如此瞧不上在下,那就請將我這宵小惡賊的玉珮交還於我,也免得髒了公主的手」。

    水重若一聽,心中大樂,沒想到此人竟如此小孩心性,頗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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