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悠一行人在隴東縣城的官衙內稍作休息後,蔣縣丞便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請到了范橋的深宅大院。稽觨
前來應門的是辛伯,笑瞇瞇的眼,招牌式的大肚子。
范宅的人口並不多,除了辛伯外,一同迎接的只有兩個小廝,主人范橋卻不見蹤影。
芸妃不滿意地撇了撇嘴,「好大的架子,連皇上親臨都敢缺席,看來他是不想要腦袋了」。
辛伯聞言,連連賠不是,「我家主人方才突然有急事,絕不敢怠慢皇上,待家主折返,定然前往領罰」。
墨晟悠微微一笑,聞言道:「老丈毋須如此客氣,反倒是我等前來貴地叨擾了」。
水重若站在墨晟悠的後面,眼光瞟了一下,那辛伯雖然滿臉堆笑,但笑意並未傳遞到眼底,諱莫如深。
再看他行走的身形,雖然肥胖但並不笨重,手腳反而極為敏捷,像是有功夫底子。
瀾妃走上前來,拉了拉還想再說話的芸妃,言道:「好了,今兒天色已晚,大家路途勞累,都整理歇息吧」。
言罷,對墨晟悠行了個宮禮,柔聲說道:「皇上,一路辛勞,讓臣妾服侍您休息吧」。
墨晟悠微笑地搖了搖頭,「瀾妃身子向來羸弱,這幾日顛簸勞頓,甚是辛苦,快些休息吧,就讓皇貴妃照顧朕就行了」。
瀾妃聞言,心中一酸,只得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水重若剛要張口拒絕,只見墨晟悠目光一閃,輕微地搖了搖頭,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范府的下人雖然不多,但有條不紊,訓練有素,很快便將眾人安頓下來,大家各自歇息。
自那日驚現白骨後,直覺告訴水重若,自己千萬別靠墨晟悠太近,這個男人太過危險。
畢竟從來不顧生母死活,眼見母親屍骸散落在地都不動於衷的人,確實是冷血動物,不管他表面上如何地溫潤和善。
水重若前世今生都非常熱愛自己的家人,捨不得他們受半點委屈,如今看到墨晟悠如此行徑,心中自是不滿,當下也與他疏遠不少。
雖然范府房間不少,但皇帝巡獵,所帶隨從自是不在少數,只有五間上房。
成郡王、瀾妃、芸妃、墨晟悠和水重若各佔一間,隨行的靜妃因品級最低,只能去普通客房休息。
墨晟悠得知這一情況後,當即表示自己可與水重若共用一間上房,騰出一間來給靜妃住。
當水重若正在自己房間整理時,看到墨晟悠臉露笑意,命人將大包小包搬進來的時候,霎那間有種掉進了狐狸洞的感覺。
眼前的墨晟悠真的像極了一直隱忍多時,蓄謀已久,正伺機而動的碧眼狐狸。
危險、凶狠、狡詐,但是卻蠱惑人心……。
「怎麼?看來愛妃是不歡迎朕啊?」墨晟悠一臉心痛狀。
水重若冷哼了一聲,看了他一眼,「在這大秦地界,天下莫非秦土,臣妾這區區寸土之地,又豈敢言半個不字?」
墨晟悠走到水重若跟前,目光緊緊鎖住她,口中喃喃自語:「沒想到,你偏生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剛想要伸手摸摸水重若的頭頂,水重若側身一閃,避了開去。
正色言道:「當初,臣妾是為了我大燕,為了我皇兄才來到秦國。這一點我早已言明,也請皇上能夠記在心上」。
墨晟悠聞言,走到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哦,是嗎?那愛妃不遠千里,以玄玉珠作為陪嫁之物來到我大秦,難道就只為和親不成?」
「那玄玉珠在我大秦意味著什麼?難道愛妃竟是不知?」
冷哼了一聲,「還有,當初燕先皇突然崩逝,長寧公主屍身被焚,還有傳世奇書長生訣被盜,難道公主都打算一筆勾銷?」
水重若聞言,心中大震,臉色一變,厲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誰是幕後黑手?」
墨晟悠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朕是怎麼知道的?這一點愛妃不用知道,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的公主?」
水重若斂下眼簾,左手死死地握住裙擺,無論如何,她都要查清事實真相,以慰父皇母后的在天之靈。
當時,她自願和親到秦,原本也是想趁此機會好好地追查一下,只不過她曾受幽雪姑姑大恩,答應她幫忙追查當年文德皇后慘死的真相,一時間反倒無暇顧及此事。
豈料,來到秦國,才發現原來秦宮的秘密撲朔迷離,皇太后,嬪妃,王爺,皇帝,太監,宮女……,各類人都在扮演各自的角色,各唱各戲,水很深。
如今,聽到墨晟悠突然提到此事,觸及內心巨痛,不由地怒火中燒。
其實,事情發生後,水重若也曾進行過極為嚴密的推理,發現雖然真兇極其狡猾殘忍,未露半點形跡,但她心中卻隱隱感到,這事與前來賀壽的三國脫不了關係。
房間裡,墨晟悠與水重若互看著對方,心中各有思量,一股詭異的氣氛在房間裡圍繞。
過了半響,水重若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一陣清風吹了進來,回眸一笑,「皇上,適才是臣妾的不是,咱們還是早些休息了吧」。
絕代佳人,臨窗眺望,眉目如畫,笑顏如花,此情此景,猶如月宮仙女,美輪美奐。
墨晟悠一時間竟看癡了。
突然,只聽見水重若一聲低喝,「是誰?鬼鬼祟祟地在門外作甚?快給本宮滾進來!」
話音未落,水重若手起腳快,打開房門,只見一人「哎喲」一聲叫喚,從門外跌了進來,抬頭一看,竟是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