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簽字。」黃蘭別無選擇,也沒想到有什麼不對,這樣互惠互利的牽制,實在是正常不過,簽好字,畫好押,黃蘭將紙交給了劉敏。
劉敏看了一眼,揮揮手:「來人,拿下。」
兩名士兵立刻入內,一下子將黃蘭按倒在地,黃蘭猛地大驚,大喝道:「劉敏,你幹什麼?放開我,就憑你也敢動我嗎?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你是黃權的堂弟,也是黃夫人的堂兄,我知道的,本來我不敢動你,可是有了這個,我就敢了。」劉敏揚了揚手中的紙張。
「你……原來是陷阱。」黃蘭驚了一下,現在如何還不明白劉敏和樊梨香這是在釣魚,可是只驚了一下,黃蘭馬上恢復過來,惡狠狠看著劉敏。
「劉敏,你以為你拿著這張紙就萬事大吉了嗎?就算告倒我黃蘭,我黃家也會讓你和樊梨香吃不完兜著走。
現在蜀王馬上就要登基,哼哼,你在這個時候弄出這種事情,就算蜀王處理了,也會對你和樊梨香不滿,這可是覆滅民心的案子,你以為揭發了我,蜀王就會表揚你和樊梨香嗎?別傻了行嗎?
而且說不定蜀王根本就不會受理,到時候有你好看。」
黃蘭心中有很大信心,自古以來的君王,在即將登基之時,哪個不是極盡渲染自己美化自己,讓自己的登基看起來光彩無比。
劉璋要是辦了這個案子,牽連這麼多官員,那川軍就抹了一大塊黑,任何君王都不會願意看到這種事。
劉璋至少有五成可能會壓下這件案子不辦,七成可能秘密辦案,十成可能樊梨香會引起劉璋嚴重不滿。
現在黃蘭只需要給劉敏分析利害。只要樊梨香不是傻子,就不會告發自己。
可是,黃蘭卻看到劉敏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含笑看著自己,黃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說得好啊,說得好啊。」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一聽到這個聲音,黃蘭渾身一震,他作為黃家生意的掌舵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是劉璋的聲音。
劉璋竟然在這裡,那麼?
不止劉璋,黃月英,王累,蔣琬。樊梨香,張任,幾個人,還有一些文武,十幾個人,從裡面走出來。
黃蘭臉色雪白。
劉璋看向身後的眾文武道:「我帶你們來這裡,兩個目的。第一,讓你們看看我們匡扶的漢室還沒成型,這些垃圾是怎麼賣弄公權力,為自己為家族謀私的。第二。」
劉璋轉向黃蘭,冷聲道:「我也是要告訴你們,帶你們都來這裡,就是不會秘密處理這件事。換言之,本王要將這件事公諸天下。讓全天下百姓看看我們川軍最醜陋的一面。」
眾文武都是動容地看著劉璋,一開始劉璋叫他們這些最上層文武來這裡,他們還覺得莫名其妙,後來劉敏在外面和黃蘭演戲,他們知道了目的,卻覺得小題大做。
現在聽了劉璋的話,才知道劉璋這麼做的原因。
說實話,無論黃月英還是張任,作為文武之首,他們都不想在劉璋稱帝前鬧出這樣的事,可是他們同樣瞭解劉璋的性格,如果劉璋是一個只顧大局的人,當初就不會有江州屠殺。
「蜀王饒命,蜀王饒命啊……如果蜀王一定要降罪,就罪草民一個人,與家族無關,草民願以死謝罪。」
黃蘭看到劉璋帶著眾文武出來就愣住了,腦子好像炸開了一樣,等反應過來立即本能地磕頭,可是他馬上想到,劉璋現在出來,加上劉璋說的話,不殺人根本就不可能了。
自己是必死無疑,所以黃蘭馬上改成請求只殺他一個人。
「你可有種,你覺得你這顆人頭還能保得住嗎?」
劉璋冷聲說完,袍袖一揮,帶著怒氣大步走了出去,黃蘭的罪行讓劉璋憤怒,而黃蘭最後一番求情的話更是讓劉璋心底發涼。
自己難道努力這麼多,一切都白做了嗎?黃蘭還是和以前的世族子弟一樣,將家族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寧願自己死,也要保住家族。
就像司馬徽,諸葛慈,龐德公等人一樣,殺了他自己,他哈哈大笑,還能侮辱你幾句,要是動他家族,立刻就得嚇丟七魂六魄。
這種家族凝聚力,在家族勢力不大的時候,或者是普通百姓家族,那既有利於社會穩定,也有利於民族團結,還是一種美德。
可是對於那些勢力龐大的家族,特別是家族中許多人混跡官場的家族,這種凝聚力是對社會的摧毀。
益州黃家,很明顯就是這樣一個家族。
黃家的黃蘭是如此,那其他川軍的功勳家族呢?
劉璋感覺後背發涼,如果川軍也帶起來一批為了家族利益不顧一切的豪門,那自己真的對不起那些被自己屠殺的世族子弟。
自己也成了千古最大的笑話。
「王累,張任,事情怎麼樣了?」劉璋出門之後,才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胸中的怒氣稍微平復一點。
王累立刻答道:「主公,所有參與挪用府庫的官員全部早已查清,這些官員所把持府庫還沒來得及資金回流,很好查出,可以一舉抓捕,只是數量有點大。」
王累後面一句話說得稍微小聲。
「王累。」劉璋突然轉身,眼神凌厲地看著王累,大聲道:「你這個監察到底能不能幹?不能幹就趕緊滾蛋換人。」
王累嚇了一跳,連忙道:「不管多少人,只要張任將軍配合,一定全部羈押。」
劉璋輕出一口氣,以前的王累很剛直不阿,連自己都敢以死頂撞,現在也這麼多顧忌了,難道真的是管理的地方大了,就人人畏首畏尾嗎?
王累還是以前的王累。只是古人的心思,管理一州之地和一國之地不一樣,管理國家要懂得轉圜,在這種心理趨勢下,王累現在也學著「從大局」考慮。
在登基之前抓捕那麼多官員,就是王累想從大局考慮,卻沒想到被劉璋一下子就頂回來了。
王累這時才有點汗顏,自己好像真的變了,如果是以前在益州。州里有官員范這麼大案,就算劉璋不同意抓捕,自己也要以死相諫。
可是現在為什麼自己也本能的顧忌?是因為覺得還是要先讓劉璋的皇位穩固嗎?自己這難道不是一種變相妥協嗎?那所謂剛直不阿的自己與那些用各種道貌岸然的借口來掩飾自己「迫不得已」錯誤的士大夫,有什麼區別?
而且劉璋需要嗎?
王累現在才發現,從立足一州到一統天下。好像所有人都變了,只有劉璋沒變,王累暗自警醒自己,這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要找回以前那個寧願死,也要說出自己主張的自己。
「張任,配合王累。不止是那些官員,所有參與行賄和挪用的黃家人,以及其他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物,不管是誰。全部羈押。
特別是北平這一塊,我知道這次管理北平工程的官員,很多都參與了,全部抓捕。肯定影響施工進度,但是你不用顧忌。只管先抓,大不了延遲工期。」
工期延遲,大不了損失錢,要是案子壓著不辦,或者只不痛不癢的殺幾個人,這個風氣一開,以後還了得。
「是。」張任王累相繼領命,裡屋跪倒在地的黃蘭,聽到劉璋的話徹底癱軟下來,這次,黃家要大難了,他知道,這次參與的黃家人,實在太多了,不止是商人,許多黃家的官員,全部都在其中。
「主公,要不要通知一下黃權和黃夫人,根據詳細調查,黃權這次確實沒有參與,根本不知情,但是參與的人,有黃權和黃夫人的至親,包括黃夫人的……父親。」黃月英在一旁謹慎地說道。
「呼~~~」劉璋長出一口氣,只覺得頭痛無比。
黃權,是最開始幫自己的,還記得涪城之戰以前,自己讓黃權整合東州兵,多麼艱難的任務啊,那時候東州兵桀驁不馴,軍紀敗壞……
可是黃權還是整合了,在涪城之戰最關鍵的時候,給了趙韙致命一擊,後來自己要剝奪他軍權,讓他歸於文職,黃權什麼也沒說。
之後,黃權一直伴隨著川軍走到今天,沒有黃權的治理,益州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富饒,不可能一直以來支撐著川軍作戰和為劉璋各項政令提供後勤補給。
黃權,絕對是川軍文官系統中的最大功臣。
而黃玥,更不用說,一直默默地站在後方,為自己管理家事,荊益世族叛亂平定以前,黃玥受了很多苦,甚至難產。
可是黃玥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後,從不妒忌,為自己管理好家事,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
如果可以,劉璋真的不想動黃家。
可是,就像當初殺劉瑁,當初殺伏完,現在為了以後川軍當政的官場,必須得殺黃家的人。
「通知一下吧。」
劉璋揮揮手,有些事不能想太多,想太多了劉璋怕自己手軟。
「主公,什麼時候選登基的日子。」等劉璋走出幾步,黃月英才喊了出來。
上一次和劉璋討論許多事宜,包括官制,軍制和各項法令,許多地方討論不出結果,許多地方兩人意見嚴重不一致,結果討論一晚上,劉璋就以頭昏腦漲離開了。
現在發生了這個案子,原本還以為只是一個工程事故,現在牽扯這麼多人,已經成了中興漢室後的第一個大案,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可是登基卻不能拖,以前劉璋以天下未一統拒絕登基,所有文武百姓都覺得劉璋大義,現在都一統了,還不登基,那真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等等吧。」
劉璋撂下三個字,帶著親兵走了,黃月英狠狠一甩手,還是覺得自己先去翻黃歷靠譜。
樊梨香沒想到劉璋直接進了自己的營房,這裡就是神威軍軍營,自己的營房當然是最近的。
營房中有一個火爐,劉璋坐在火爐旁邊。
「主公不回去嗎?」樊梨香解下佩劍掛在牆上,脫了盔甲,笑著問劉璋道。
「暫時不回去,回去了月英肯定跟我討論登基的事,現在沒有心情。」劉璋現在確實不想討論。
「可是這是早晚的事啊,何況我也等著主公登基呢,我還想當柱國將軍。」樊梨香走到劉璋旁邊坐下,雙手環在劉璋脖頸上,劉璋只感覺到後背一種緊壓的柔軟。
劉璋側身一抱,樊梨香順勢側坐在了劉璋大腿上。
「我在你這待一會就回去,只是想讓腦袋清醒一下,小妖精,你就別給我添堵了。」
劉璋攬著樊梨香纖腰,感受著樊梨香腰上的曲線,樊梨香靠在劉璋身上,忽然笑了一下道:「其實要是只是定都北平的話,真的很簡單的。
主公這次是要處決這些犯案的官員和黃家家族子弟吧,這麼大的事,又是為後世警醒,不管多大官的家屬,不管多少功勳,也不能胡作非為。
要達到警醒的目的,肯定該把長安那些公卿大臣都招來北平啊,一起看這些人被處決嘛,來了之後,就不用走了。」
「不用走了,你這是拐帶嗎?」火爐散發著火光和熱氣,被樊梨香火熱的身體一觸,劉璋忽然放鬆了許多,只手忍不住沿著玲瓏的曲線游移。
剛要觸到那飽滿的下方,樊梨香嬌嗔一下,輕輕打開了劉璋的手。
「只要那些文武來了,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主公不是赤帝轉世嗎?我想,登基的時候,不可能不出現異象吧?要是在北平出現的話……唉,你,輕些……」不知覺間,劉璋的手又滑了上來。
劉璋瞬間明白了樊梨香的意思,這是要搞封建迷信了,本來自己登基還沒想過這個,可有可無。
但是,如果在北平弄出許多異象,什麼天子之氣,天降福瑞,那定都北平就合情合理多了,這一招還真是不錯啊。
劉璋一邊在樊梨香胸前的挺拔上摸著,讓樊梨香在懷裡難耐扭動,一邊道:「好,就這麼辦吧,反正都有人反對,這已經是本王能做的最大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