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劉璋。」拉提亞轉過頭,看向劉璋:「你不覺得你忽視我太多次了嗎?你陽平關上親了我,一點不顧及我的感受,把我帶去西羌,不顧及我的感受,逼迫我讓我無條件攻擊烏孫軍,不顧及我的感受,不救我哥哥,不顧及我感受。
我受夠你了知道嗎?如果那天大家都覺得我說的草藥莫名其妙,你也這麼覺得,那說明你再次不在乎我了,我寧願與你同歸於盡,知道嗎?」
「呼~~~」拉提亞的變態人生觀讓劉璋喘不過氣,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作為一個大漢諸侯,許多時候的確對小國這些人很傲慢,至少許多政策全是從大漢利益出發,絲毫沒顧忌他們感受。
這在軍國大事上再正常不過,但是如果換位思考,對方的確很屈辱,就好像現在那些被收了兵權的國家。
只不過遇上了拉提亞這麼一個奇葩,又擁有異術,所以爆發了。
「算了,你努力很久,沒讓我求著你,卻陰錯陽差的讓我真心求了一次,你努力很久想讓我與你同歸於盡,我卻從昭雪那裡找到了解藥,但是你現在還是辦到了,我們真的要同歸於盡了。
只是我說過的話就會算數,七日後再殺你,你沒犯錯,我不提前,你現在還是把解藥吃了吧,等我死後,要是你能用你的演技騙過月英和士元,說不定有一線生機。」劉璋打趣地說道。
「你說什麼?你真的會死?還是死在我前面?」拉提亞聽了劉璋的話,皺眉地看著劉璋,突然想起剛才進來時,劉璋笑著說的那句話:「哈哈,竟然有人陪我。」難道……拉提亞原本以為劉璋只是重病的,世上哪那麼多要人性命的病。特別是對軍醫齊整的一個大漢蜀王。
「我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來逗你。」劉璋說了一句,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可能還昭雪自由了,我也強迫不了你,你走吧。」
劉璋向拉提亞揮揮手,閉上了眼睛了,可是椅子上的徐昭雪卻沒動,看著劉璋許久,緩緩摸出懷中的玉笛,輕輕吹奏起來。悠悠的笛音傳出,劉璋睜開眼睛詫異地看了拉提亞一眼。
……
莎車軍營,士兵正在麻木站崗,入睡,擦拭長矛。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一年多。
自從來到莎車,一年多以來,他們一直過著這樣麻木的生活,或許他們是現今世上裝備最好的軍隊。
羅馬堅硬盔甲,西班牙鋒利短劍,世界第一優良戰馬大宛馬。
但是他們也是世上最憋屈的軍隊,比奴隸軍隊還要不如。生死隨時在別人手上掌握著,而且時時掛在脖子上。
他們只能機械的戰鬥,對拉提亞任何命令不敢違抗,就和殭屍一樣。
與徐昭雪一樣。他們也同樣天天晚上做噩夢,天天睡不好,好像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甚至不敢想像自由的樣子。想到自由,他們會抓狂。
也許。就要這樣一輩子,或許死在戰場,或許隨時會死,就算是老病而死,生前也只能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生不如死。
這個夜晚,一個偉大的君王遲暮,可是對他們來說沒任何意義,他們還是在機械的活著。
一名士兵提著一壺水,這是分發到營中的水,可是剛裝滿水沒走出幾步,「匡當」,士兵扔了水壺,臉色煞白。
只見脖頸上的玉環,裡面一條黑蛇的蛇頭探出,發出死亡的氣息。
「這是女王要取我性命了嗎?我沒犯錯啊?」雖然每日活的生不如死,可人是奇怪的動物,哪怕生不如死,還是要麻木的活著,士兵不想死。
而驚訝的聲音不止這一個士兵,尖叫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都以為這是女王要滅絕他們了。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那些黑蛇並沒有咬自己的脖頸,而是爬了出去,沿著一個方向,如黑色水線一般流動。
「自由了?」
一片唏噓。
「自由了?」
不可置信。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自由了,我自由了,我們自由了。」
莎車軍營的歡呼聲驚天雷動,一年多的恐懼,一年多的麻木,就在那些黑蛇消失在軍營的一刻,化著了滿腔的興奮,所有士兵都幾乎瘋狂了,除了興奮完全無意識地摟抱在一起,一些哈哈大笑,一些嚎啕大哭,一些又哭又笑。
……
「你說什麼?夫君馬上就要,死了?」
徐昭雪驚訝地看著面前的龐統,後面兩個字幾乎沒有聲音。
「昭雪,我主要說的,不是主公,是你,剛才拉提亞服毒自殺,如果她死了,你也死定了。」對於劉璋,龐統就算智力通天,也無能為力,但是他和徐昭雪也是認識的,如果主公死了,徐昭雪也死了,又何必?龐統只是來告訴徐昭雪,讓她做好準備,看看有什麼辦法避免。
可是徐昭雪壓根沒在乎自己,她早就知道拉提亞死,她就必死無疑,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劉璋就要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徐昭雪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幾乎反應不過來,小腦袋彷彿被炸了一樣,推開龐統就要出去,突然「啊」的一聲。
連龐統都看見了,一根小黑蛇從徐昭雪脖頸玉環中爬出來。
龐統心底一沉,那拉提亞這麼快就死了?
徐昭雪面色灰敗,這一刻她沒恐懼自己將死,而是竟然在死前都不能見劉璋一面,不能見自己的夫君一面,徐昭雪發瘋地跑出去,龐統也追出去,突然看到掉在地上的黑蛇,還有依然在奔跑的徐昭雪,愣了一下。
……
「主公,外面來了好多蛇。」王緒進來,看了拉提亞一眼,對劉璋道。
劉璋揮揮手讓王緒下去,對拉提亞道:「你竟然放了他們,謝謝你了。」
「我有個條件。」拉提亞拿下玉笛,對劉璋說道。
拉提亞放了人,也就是說徐昭雪沒事了,自己總算對得起她的恩情,劉璋心情好,連帶著精神好像也恢復了一點,對拉提亞道:「這不像你的風格,先做事,再提條件,什麼條件你說吧,我盡量滿足,但是我告訴你,我還是以前那個我,要我損害川軍和大漢利益,我絕不會答應。」
「沒人奢求你改變,我的條件是……」
拉提亞剛要說,突然看到徐昭雪衝了進來。
「徐姑娘,你玉環中的……」
「夫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病,你知不知道雪兒還憧憬著和你回到中原,好好生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徐昭雪打斷了劉璋的話,撲在劉璋身上哭起來,劉璋看著趴在身上的徐昭雪,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怎麼辦。
「徐姑娘,算命的事情,你不要信,那不是真的,你和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只是朋友。」
「夫君,你為什麼這樣說?雪兒算其他的都可能不准,但是算自己的姻緣一定是准的,如果夫君不喜歡雪兒,雪兒就認了,只算雪兒單相思,可是。」徐昭雪看了拉提亞一眼:「難道夫君重病中叫來拉提亞,不是為雪兒嗎?」
「那……只是一個朋友的舉手之勞,如果我死後,你能在我墳頭上柱香,我就心滿意足了。」
見徐昭雪又要說話,劉璋不想跟徐昭雪糾纏了,自己都是將死之人了,這個時候與徐昭雪糾纏越多,會讓這個女孩陷得越深,那不是害她嗎?
劉璋不等徐昭雪開口,就對拉提亞道:「女王陛下謝謝你,你說你的條件吧,實際上,你剛才能那樣做,我已經不想殺你了,但是也不能放你自由,我希望你答應與川軍合作,驅出月氏帝國軍隊。
我這不是要挾你,真的是再次請求你,不止是為了川軍能擊敗貴霜,我也並不想你死,如果你答應,我會傳下遺命,只要你不背叛大漢,一輩子不會殺你。」
「不用了。」拉提亞只說了三個字,就向軍醫示意,自己要回到病榻,抬回牢房。
劉璋還沒來得及歎息,徐昭雪再次看了拉提亞一眼,詫異地對劉璋說道:「拉提亞沒告訴夫君,她已經中劇毒了嗎?」
「她是裝的,自己不是有解藥嗎?」劉璋隨口答道。
「快走。」拉提亞對著兩個抬架子的士兵催促了一句,劉璋突然發覺不對,喊了一聲:「等等。」
兩個士兵當然聽劉璋的,停了下來,拉提亞急的喊「快走」,士兵根本不為所動。
徐昭雪道:「我看拉提亞的面色,就知道她中的毒是她自己調配的毒藥,那些毒藥的材料是從發給她那些防止冬季乾燥疾病的草藥,肯定是她自己提取出來,自己用的。
哦,我想起來了,這種毒藥的幾種成分,本來不在精絕防止乾燥疾病的藥方里,但是那日拉提亞建議以後,自己加了進去,這些藥材還是今天下午才分發下去的。
這種毒藥是拉提亞調製,也只用過一次,中毒的人活不過一天時間,解藥只有兩個人有,一個是她自己,但是解藥的藥物根本不在那些防止乾燥疾病的草藥裡面。
拉提亞早被搜了身,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就是一根玉笛,她哪來的解毒藥草?
拉提亞活不過明天早晨的,夫君為什麼還和她商談月氏帝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