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烏孫兵沒有一個人退怯,前面的士兵被大宛馬撞飛撞死,踏成肉泥,可是後面的烏孫兵毫無懼色,簡直就是一群亡命之徒,靠著密集的陣型,一個擠一個.
大宛馬靠著強悍的衝擊力一直衝出十幾米,中間一片血肉模糊,鮮血橫飛,可是到了十幾米後,烏孫兵終於穩住了態勢。
大宛馬,世界最優良馬種組成的騎兵,在一群步兵面前被擋住了衝勢。
大地很快變成血紅一片,血跡又很快被蛇蠍覆蓋,就在撞擊的短短幾秒之間,至少有四五千烏孫兵被撞死踏死。
劉璋領兵作戰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密集傷亡,就算是伏擊的時候箭雨如蝗,也最多一兩千人戰死。
而且一般的軍隊,看到大宛馬的衝勢就已經畏懼逃跑,就算強一點的軍隊,也絕對不能這麼抵擋大宛馬騎兵的進攻,瞬間死了這麼多人,任何軍隊都該崩潰了。
可是烏孫兵偏偏就付出了這麼大的傷亡,生生擋住了騎兵的進攻,而且在這麼大的傷亡比例面前,毫無懼色,很快發動了反攻。
劉璋倒抽一口涼氣,他一直知道在冷兵器時代,裝備不代表一切,勇氣很重要,可是今天的烏孫兵才真正詮釋了這一點。
劉璋以多年的帶兵經驗看得出來,這些烏孫兵經過了嚴格訓練,但是訓練程度頂多達到一般的精銳水平,而且還勉強,因為他們顯然只是枯燥訓練,缺少實戰經驗。
但是他們個個都悍不畏死,不但不畏死,而且還是處於瘋狂的狀態。這比任何訓練都要有用,他們的綜合戰力,已經超過了精銳中的精銳。
這是一群為了理想發狂的人。
劉璋現在都有些佩服這些烏孫兵了,突然從這些烏孫兵身上生出一種共鳴的感覺,大漢雖大烏孫雖小,卻都是兩個衰落中的國家。
烏孫王室毫無進取的鬥志,官員**,軍隊懦弱,被其他小國任意蹂躪。
大漢世族在百年前一直是積極力量。而到了東漢末期,依然掌控絕對財力物力人力的世族,卻變成了無限膨脹的腫瘤。
他們掌握絕大多數人才,壟斷官場,用察舉制形成官場紐帶和潛規則。壓迫寒門的出仕地位,雖然寒門本身人才少,但是這絕對是一股鮮活的力量,能夠給被完全潛規則化的官場注入生機。
而世族的自私,完全阻擋了這種生機。
世族掌握絕對的財富,壟斷土地,不斷圈佔百姓土地。通過租稅的形勢,不但盤剝下層百姓,讓下層致富的道路增加數倍數十倍艱難,更可以轉嫁許多賦稅到普通百姓頭上。
圈占土地是完全阻礙了百姓的生機。更阻滯了農業的發展。
後來的九品中正制,是世族官場壟斷的巔峰,晉朝的斗富,是世族壟斷財富的縮影。
東漢末年的世族。和幾百年前的奴隸主一樣,他們擁有出類拔萃的人才。絕對的財富,掌握社會的主要知識,但是他們利用這些不是要讓社會發展,而是只為自己利益。
為了私利並不可怕,甚至在初級階段會促進社會發展。
但是到了後期,當這些絕對力量已經完全掌握國家上層,形成了社會嚴重的分化,任何革新都必須照顧這個既得利益團體,否則就會夭折難產,律法和國家政策以及文人的刀筆,都只能為這些人服務。
那麼這個社會就完全腐朽了。
大漢被世族腐朽,烏孫被王室和官員腐朽,都是如出一轍。
而要反抗一個既得利益團體,那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有粉身碎骨的覺悟的,因為既得利益團體,必定是絕對力量的掌握者,相對於反抗的人,絕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烏孫的彌天王子和面前的士兵選擇了反抗,劉璋自己也選擇了反抗。
彌天王子是王室成員,劉璋也同樣是皇室成員。
烏孫士兵悍不畏死,而到了今天的嫡系川軍,又有幾個怕死。
實在太像了,劉璋都有這種感覺,可是現在雙方為了各自的國家,彌天為了烏孫的崛起,必須殺了自己,自己為了大漢的威望,必須鎮壓烏孫,不得不站在一個相對面。
「彌天,如果不是戰爭,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但是今天,你必須滅亡。」
戰爭面前沒有任何同情。
烏孫軍擋住大宛馬騎兵的進攻後,迅速反攻,根本不給大宛馬騎兵重新組織衝鋒的機會,長矛刺在羅馬盔甲上,羅馬環甲堅固無比,但是卻被烏孫軍硬生生刺穿。
一些劣質的烏孫長矛,竟然生生折斷,只剩下矛頭卡在盔甲中,但是也因為這些莎車騎兵只是受傷,並沒有幾個陣亡。
「繞過騎兵,誅殺劉璋。」一名烏孫將領大喊一聲,現在莎車騎兵衝勢斷絕,在大宛馬重新組織衝鋒之前,威脅已經不大,但是要殲滅這支騎兵純屬笑話。
而現在就是繞過這些騎兵的最好機會,哪怕這樣做同樣危險無比,但是烏孫將領知道,必須在莎車騎兵第二次衝鋒之前穿過去,接近劉璋。
現在還剩下一百米的距離,烏孫士兵赤紅著眼睛衝向劉璋,在穿過莎車騎兵時,無數烏孫士兵被移動的大宛馬踩踏而死。
「殺啊。」終於許多烏孫軍從馬群中衝了出來,舉起長矛,揮舞彎刀殺向劉璋。
蘇藍立刻帶起一千弓騎兵往來馳騁,拉弓放箭,復合弓的強大威力,在一百米範圍內,直接將烏孫兵穿飛,大片烏孫兵死亡,後面烏孫兵前仆後繼,轉眼進到五十米範圍。
在劉璋的命令下,蘇藍將弓騎兵分成兩支,一隊五百人在兩翼馳騁騎射,給烏孫兵留出衝鋒道路。
一千東州兵在劉璋身邊列盾牌陣,一千東州兵彎弓搭箭,原地駐守,而兀突骨率著全部籐甲軍橫了上來。
兀突骨立在籐甲軍最前面,狠狠揮動了一下巨斧,血紅著眼睛大聲道:「籐甲軍的勇士們聽著,前面這些畜生就是殺害土安將軍和我們一千兄弟的死敵,殺,為土安和一千壯士報仇,一個不留,殺啊。」
「殺。」奚泥和眾籐甲軍勇士早已急不可耐,向著烏孫兵衝了過去。
憤怒的籐甲軍和不要命的烏孫軍戰在一起,烏孫軍的長矛和彎刀根本對籐甲軍沒半點湧出,籐甲軍的利斧砍斷了刺在胸前的長矛,斧頭與彎刀碰撞出火花。
眼看就要一斧頭劈死烏孫兵,可是對面的烏孫兵突然發了瘋一般,扔了武器向籐甲軍的身體抱過來,順手扯掉了肩上的一個袋子。
無數烏孫兵做出了這個動作,一股濃重的火油味傳遍戰場,兀突骨和劉璋都是猛的一驚,只見面前的烏孫兵突然之間變成一個個的火人,籐甲軍猝不及防,被烏孫兵抱住,一下子融進了火海。
烏孫兵點燃一個籐甲兵竟然還不停止,一個火人往前衝鋒,直衝出七八米才倒地,化成一個火堆。
戰場大亂,火光漫天,前面的籐甲兵紛紛著火,在烏孫兵的衝擊下,籐甲軍陣型燒了一大片,籐甲軍為了避火,陣型大亂,竟然被烏孫軍沖的陣型鬆弛。
奚泥正提著大斧砍殺,周圍四五名烏孫兵可能看出了奚泥的英勇,根本不再交戰,一齊將身體點燃,向奚泥圍了過去。
五個人從五個方向帶著大火圍過來,奚泥雙眼圓睜,一斧頭劈下一名烏孫兵臂膀,可是那烏孫兵根本不停止,五名烏孫兵將奚泥包了個圓,奚泥瞬間著火,大火沖天而起。
斧頭掉落,奚泥與五名烏孫兵同歸於盡。
「啊。」
兀突骨看著這麼多籐甲軍被大火活生生燒死,這時又看到奚泥在自己面前被殺,睚眥俱裂,揮舞巨斧輪圓,凡是接近的烏孫士兵都被砍成擊飛。
莫達爾漢看到了兀突骨就是首領,而且已經脫離大隊,莫達爾漢知道此戰之後,烏孫軍必全軍覆沒,也不再顧惜自己的性命,集結了身邊十幾個人,圍定兀突骨,一起將火點燃,向兀突骨包圍過去。
不過莫達爾漢顯然低估了兀突骨的力量,同時也沒注意到兀突骨根本沒穿籐甲,肌肉比籐甲更不容易著火,更何況兀突骨的肌肉已經長出肉鱗。
「嗚啊。」
看到十幾個人一起向自己圍過來,兀突骨更加憤怒,開山巨斧輪成了滿園,五六名烏孫兵被直接砍成兩段,兩名士兵被掀飛,後面的士兵生生被斧頭勁風逼退。
只有一心要兀突骨死的莫達爾漢衝了過來,大火蔓延上兀突骨,可是兀突骨的肉甲根本不怎麼著火,只是被大火烤的烏黑,兀突骨感到微熱的炙痛。
「去死吧。」兀突骨一斧頭向莫達爾漢劈下,一個火人變成兩半火人,兀突骨猶自不甘心,提起大斧憤怒地向著莫達爾漢亂劈,直將莫達爾漢劈成碎塊,像被炸開的木柴火堆。
二十幾名烏孫兵已經發現兀突骨沒穿籐甲,看到兀突骨在砍莫達爾漢,瞅住空檔向兀突骨圍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