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節出列道:「蜀候,如果在下沒猜錯,此人正是銀坑洞西南八納洞洞主木鹿大王,八納洞素來與我銀坑洞友好,想來這次是因為孟獲兵敗,才出山相助。
木鹿大王武藝平平,卻天賦奇能,通馭獸之術,能使兩百走獸,五百蛇蠍,還能使飛禽。不可小覷。」
「當真有如此奇能之士?」
劉璋沉吟著,忽然想起了那個西域女孩,仔細思量,從第一夜女孩詐慌逃跑,王緒的親兵就被毒蛇咬傷,後來陽平關禦敵,馬超的軍隊也受到毒蜂所困。
後來在氐人山谷,女孩想逃跑,氐人追趕,連從小與蛇蠍打交道的氐人都被咬傷。
最神奇的,在羌寨賭局時,女孩被致命的劇毒蜈蚣咬中,竟然沒死,而氐人卻被她隨身帶的一條小蛇當場咬死。
現在想起來,那女孩很可能根本沒中毒,假裝中毒是要引誘劉璋幫他采解藥草,藉機逃跑,在自己的縱容下,成功了。
這些事實綜合在一起,當初還沒覺得什麼,只以為是湊巧,自己根本不信世上有人能有駕馭百獸的能力,現在看來,有了這木鹿大王,女孩很可能也是同一類人,可以駕馭蛇蠍蜂蝶。
但是女孩比木鹿大王更厲害,聽孟節所說,木鹿大王的虎豹豺狼蛇蠍猛獸,應該都是他馴養的,而女孩卻可就地取材,即使是在大雪覆蓋的冬天,也能把蛇從地裡招出來,當真匪夷所思。
「這木鹿大王能駕馭百獸飛禽,有猛獸相助,戰前衝陣我軍要吃大虧,如何可破?」
楊鋒一身黑色戰甲沾了許多污泥。有些狼狽,卻不失英氣,上前道:「蜀候,木鹿大王不止有猛獸軍,更有三萬精銳,與我迤西銀冶洞實力不相上下,再加上孟獲與朵思大王的數萬大軍,難以攻破,在下建議先攻取一城。作為駐軍之地,徐圖後計。」
「何城?」
「三江城。」
劉璋略一沉吟:「好,先攻三江城,作為落腳之地,再與木鹿大王決一雌雄。另外,請軍師到三江城。」
兩月過去,黃月英身體應該調養的差不多了,沒有黃月英在身邊,劉璋還真有些不習慣。
…………
三江城,乃蠻區第一大城,當初馬援攻到此處所築。本為融合西南夷,可是光武帝后,東漢再也沒有外擴之心,漸漸荒廢。為蠻軍所佔,成為蠻區自行交易之所。
孟家百年前率家族子弟到達銀坑洞後,霸佔了三江城,加上銀坑洞有銀礦的富饒。孟家迅速崛起,三江城就是銀坑洞門戶。
三江。乃是瀘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會合,三江城坐落在交匯之處,每逢初一十五,蠻人都會在這裡交易東西。
劉璋率著十萬大軍殺到三江城下,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已經兩百年沒見過漢軍的蠻人,頓時驚慌失措,紛紛閉市,孟獲派朵思大王與木鹿大王鎮守三江城,自退入銀坑洞,整兵秣馬增援朵思大王與木鹿大王,準備跟川軍打持久仗。
劉璋與眾將上山查看城防,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來的路上還以為所謂蠻荒第一大城,該是多麼雄偉挺拔,城高池深,易守難攻。
這時才看到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本來只有兩丈不到的城牆,到處都是缺口,想來蠻人佔了此城,從兩百年前開始,就沒有修繕過。
蠻兵站在上面,也沒看到什麼守城的工具,估計就是蠻兵用蠻刀戳吧。
黃忠哈哈大笑:「主公,此等廢城,交給屬下,三日打造攻城器械,兩日之內,必下此城。」
「黃老將軍切莫大意。」楊鋒道:「朵思大王號稱我蠻荒第一智者,可不是浪得虛名,屬下曾聞朵思大王取深山奇材,制得硬弩一百,每弩可發十箭,用來守城,威力無比。」
劉璋和川軍眾將遠眺過去,城牆上果然在缺口處佈置著一些弩架,遠遠看去,不甚清晰。如果這些模糊的東西,真能一發十箭,當真了不得,朵思大王的造物水平,不下於黃月英馬鈞啊。
「那也無妨。」鄧芝道:「此城如此低矮,多有缺口,就算有硬弩守城,只需壘土填城,城池必破。」
眾將紛紛請命,劉璋道:「諸位將軍智慧英勇,不過。」劉璋以手扶額,「本侯想留下這座城池,如果我們硬攻,必然將這座城池毀的七七八八。」
三江城說是城池,其實不過就相當於漢區一個偏僻縣城,甚至就是城牆圍起來的鎮子,如果川軍衝進去與蠻軍大戰,裡面蠻人的交易攤位店舖,還有民居等等,必然毀的一乾二淨,這樣三江城就難以恢復。
而劉璋需要這座城池,甚至劉璋需要更多的城池,只要能將蠻人城鎮化,就已經是控制的一大步,把三江城留下來,如東青衣一般在這裡駐軍,開設與蠻人的互市,使三江城在蠻人中地位上升,作為漢軍的基地,對同化蠻人的效果,與五道恩政相差無幾。
如果可以,劉璋希望三江城能保存下來,哪怕是一座幾百年未修繕的舊城。
「要保留城池,那就難了,大軍殺入三江城與蠻軍大戰,必然生靈塗炭,除非蠻人能夠投降,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眾將領都沉默著。
蠻軍不投降,只能硬戰,而如果能找到其他路奇襲三江城,必能讓蠻軍頃刻大亂,不至於城池被毀。
可是哪裡找第二條路?
劉璋讓人拿出三江城一帶地圖,仔細看了看,沒有別的道路可通。
劉璋突然眼睛一亮,問孟節道:「公子,你熟悉這一帶地形,是不是有個叫盤蛇谷的地方?」
「盤蛇谷?」孟節思索半響:「好像真有這麼個地方,小時候似乎聽人提起過,大概在三江城南方,蜀候如何得知?」
諸葛亮火燒籐甲兵就是在盤蛇谷,當時土人說了,「谷前名塔郎甸,出谷則三江城大路。」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這個地方,就能繞道三江城南面,根據土人所說,和當初諸葛亮用兵,這條路並不是那麼艱難,只是盤蛇谷地域隱秘一些而已,派人搜尋,一定能找到。
劉璋當下派出寶兒,花孩兒,沙摩柯等五溪蠻將,以及楊鋒的兵馬,分成數十路前往南面搜尋盤蛇谷地帶,自統大軍在三江城下溺戰。
朵思大王與木鹿大王分工明確,朵思大王作為「蠻區第一智者」,當然是運籌帷幄,守城禦敵,木鹿大王麾下猛獸大軍,出城作戰。
聞得川軍大軍殺到,木鹿大王哼哼出聲:「劉璋小兒這是來找死嗎?視我猛獸大軍如無物,我這就去給他點厲害瞧瞧。」
木鹿大王騎著大象,帶著麾下三萬蠻軍出城,虎豹豺狼,蛇蠍猛獸在陣前發出令人心顫的吼聲。
如果一般軍隊見了,定然驚慌,但是川軍在陽平關,二十萬西涼鐵騎同時踏馬的場面都見了,這時早有心理準備,沒有驚慌,五溪軍與楊鋒蠻軍見川軍神色如常,也漸漸穩住心神。
蠻軍中,木鹿大王騎著白象出列。一身珠光寶氣甚為華麗,連大象都披了金紙,高高地俯視川軍,左右腰部各配一把大刀,手提蒂鐘,乍一看……驚為天人。
「烏達,劉璋小兒,無故侵我轄地,今日我就要你見識我木鹿大王的厲害。」
木鹿大王高高坐在戰象上,一雙銅鈴大眼鄙視地看著比自己身板小一半,騎在戰馬上比自己矮一個人身的劉璋。
「兀那木鹿大王,休要猖狂,你敢與我黃忠大戰三百回合嗎?」黃忠踏馬出列,揚刀高呼。
「哈哈哈哈哈。」木鹿大王仰天大笑:「老東西,你要笑死人嗎?比武鬥狠,莽夫所為,我木鹿大王一介斯文,豈能幹這等粗鄙之事?」
木鹿大王笑的前仰後合,手中蒂鍾被震響,發出清脆鈴聲,陣前狼蟲虎豹盡皆嘶啞咧嘴,吼聲不絕。
「木鹿大哥。」孟節出馬:「木鹿大哥,小弟孟節,可記得故人?」
「大公子?」木鹿大王坐在高高的大象上正是得意,這時看到孟節,臉一下垮下來:「大公子,你身為銀坑洞公子,孟獲大王長兄,何以身處敵營之中?你這樣我都不能放心發起進攻,不要我的寶貝們咬死了劉璋,也把你咬死,那為兄可過不去,你快快過來。」
「木鹿大哥,我知道你來襄助我弟,乃是因為八納洞與銀坑洞世代友好,為挽救我銀坑洞於水火,孟節感激不盡。」
孟節向木鹿大王拜了一禮。
「但是如今的孟獲,弒父背叛,大逆不道,他根本不能統領銀坑洞,木鹿大哥若真念及八納洞與銀坑洞世代友好,就該隨我一起,擒拿孟獲這個不肖之徒,木鹿大哥切莫好心辦壞事啊。」
木鹿大王沉默著,孟獲殺父,自領王位,他是知道的,對於這一點,木鹿大王心中也彆扭,可是銀坑洞與八納洞世代友好,姻親很多,互相扶持,既然木已成舟,不能讓友好在自己手上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