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獲蠻軍大營,幾名蠻兵守在一座帳篷前,突然從後面冒出幾個蠻人,將站崗的蠻人打翻在地,一個蠻人頭領急忙衝入帳中。
帳中有兩名蠻兵,看守著捆綁的蠻王孟堯,蠻兵看到來人一驚:「董荼那,你要幹什麼?」
雪亮的刀光閃過,董荼那左右一刀,將兩個蠻兵砍翻在地,急忙上前去解孟堯的束縛。
「董荼那,你怎麼出來的?怎麼來了這裡?」孟堯驚問道。
「說來話長。」董荼那一邊給孟堯解繩子一邊急聲道:「屬下被抓第二天,就向小王說好話,說自己服從他命令,小王知道我手下也有許多忠心勇士,害怕生亂,就把我放了出來。
昨天蠻軍大軍出動,防禦稀鬆,屬下這才有機會來救大王,屬下來遲,還請大王恕罪。」
「蠻軍大軍出動?又要打川軍?」孟堯驚道。
「何止。」董荼那將繩子甩開,扶著孟堯往外走,外面董荼那的親信緊張把風,「這次小王設下陰險毒計,利用劉璋親信大將好厲害的情人雀兒,讓銀月洞詐降,誘騙劉璋參與銀月洞黑龍祭祀,進入黑塔,用收集來的數千條三步倒劇毒蛇暗害劉璋……」
「什麼?」
董荼那還沒說完,孟堯瞪大眼睛望著他,停住了逃跑的腳步:「你說什麼?孟獲在兔崽子竟然這樣害劉璋,他想過後果嗎?……不行,不行。」
孟堯急的手足無措:「不行,我們得想辦法救人,不然孟獲會給南荒惹來滅頂之災。」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大王你也知道三步倒,正常人中毒最多半日就得斃命。今日就是黑龍節,我們就算現在趕去,也救不了他了。」
「趕不去也得趕,如果劉璋死了,他的兒子必視我們如生死仇敵,必然傾荊益之兵攻打南荒,川軍步軍三十萬,我們如何與敵?如果劉璋沒死,我們更是馬上就有塌天大禍。董荼那,你像南荒族人都死絕嗎?」
「大王。」
董荼那叫住就要衝出營門的孟堯,「三步倒的解藥草在銀坑洞以西,而且現在根本不是解藥草生長的季節,就算我們現在趕去。也於事無補啊。」
「難道他孟獲敢用劇毒,還沒有解藥嗎?」孟堯怒吼道。
「三步倒見血封侯,小王當然怕自己人受傷,可是解藥都在主營放著,那裡都是小王的親信啊,恐怕就算大王你……」董荼那看了孟堯一眼:「大王你去,那些人也未必會交出來。」
「反了他了。」孟堯狂吼一聲。可是這才發現自己真的駕馭不住孟獲這頭猛虎了,孟獲掌權,排斥異己,鞏固人心。現在蠻軍中都是他的親信掌權,自己調不動一兵一卒,就靠董荼那這點人,出營都難。更別說衝入主營搶解藥。
這時董荼那突然眼睛一亮:「大王,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只是……」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顧忌。」
「小王為了讓銀月洞人俯首聽命,將銀月洞的上千勇士都羈押了起來,關在右翼營,那裡的防禦沒有主營嚴密,我們可以先攻右翼營,再聚集銀月洞的人攻主營,搶出解藥草,只是如此一來,我們就要自相殘殺了。」
「那總比整個南荒面臨滅頂之災來得強。」
…………
孟堯與董荼那殺向右翼營,右翼營蠻兵猝不及防,被打的大敗,董荼那救出銀月洞勇士,孟堯以蠻王身份號令銀月洞勇士和董荼那的勇士,銀月洞的人早對卑劣的孟獲不滿,跟著孟堯一起殺向主營。
主營有上千蠻兵把守,孟堯的兵力稍多,又有大王的身份,迅速突破,衝入大營中,逼供之下,終於找到三步倒解藥,率領全軍出營,往銀月洞奔去。
…………
一道荒坡,孟獲率著不到一萬的蠻軍狼狽奔逃,就在昨日,先鋒蠻軍三萬成功攻入銀月洞,川軍大亂,孟獲滿以為可以將川軍一網打盡,沒想到還沒過兩個時辰,就傳出蠻軍遇伏,三萬蠻軍盡沒於銀月山上的消息,
接著川軍在黃忠高沛鄧芝等將領率領下,殺出銀月山,與後面的大股蠻軍遭遇,川軍對蠻軍的陰毒充滿悲憤,無論裝備士氣殺氣都遠甚蠻軍,突然逆襲,殺得蠻軍大敗,七萬蠻軍被打得漫山遍野逃跑,七零八落,蠻將紛紛四散奔逃。
孟獲的中軍也只剩下不到萬人。
一路風聲鶴唳,蠻軍人心惶惶。
「報告小王。」一名蠻兵飛奔過來。
孟獲怒聲道:「是川軍追來了,還是又有蠻軍大敗,不用廢話,滾下去。」這一天一夜,孟獲聽這兩個消息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已不耐煩。
「不是,小王。」蠻兵急聲道:「董荼那背反,率領三百族人放出大王和銀月洞的人,還搶了三步倒的解藥草,正向銀月洞方向奔逃。」
「什麼?你說什麼?搶了解藥草?」孟獲怒沖鬥牛,昨日雖沒親見,但從先鋒軍殘兵回報的消息,川軍的確出現混亂,後來殺出的川軍又俱是悲憤,一定有大人物中毒,說不定就是劉璋。
好不容易計議完全,孟獲怎麼可能讓劉璋得出升天,聽得竟然是前幾日向自己獻媚的董荼那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搶走藥草,要去救蠻人的敵人,孟獲怎麼能不勃然大怒?
「早說大王已經瘋了,董荼那作死叛賊,賣族求榮,必須殺掉。」孟獲大喘粗氣。
朱褒道:「你說大王和董荼那向銀月洞方向而去,人呢?」
「走了五里外一條小道,剛過去不久。」
「小王,還來得及。」朱褒對孟獲道。
「跟我追。」
孟獲再也顧不得,點齊三百山地馬兵,率先向孟堯的方向殺去,後面蠻軍步兵跟進。
「站在。」
後面傳來孟獲的喊聲。孟堯大聲道:「別理這個逆子,走。」
孟堯一行馬不停蹄,快速向前飛奔。
「父王留步,孩兒有話說。」
孟獲緊盯前方,只看到孟堯身邊一些蠻兵扛著麻袋,正是自己備下的三步倒解藥草,猛夾馬腹追殺。
「小王,追不上。」朱褒砍翻一個掉隊的蠻兵,看到孟堯騎馬狂奔。都是戰馬,根本不可能追上。
「包抄。」
孟獲當頭提起馬韁衝上一面山坡,後面三百騎兵跟進,許多騎兵馬蹄踩進草窩,被掀下馬來。小路上更是連人帶馬滾下山坡,孟獲毫不理會,提起狼牙棒橫穿山坡,到了另一面,剩下兩百騎,俯衝而下,成功截住孟堯去路。
後方蠻軍大批殺來。孟堯被堵截在了正中。
「孽子,你要幹什麼?」孟堯憤怒地看著孟獲,又看向其他蠻軍將士:「你們都要造反嗎?」
所有蠻軍將士不答話,孟堯當蠻王期間。只有恩沒有威,根本不能震懾這些驕悍蠻人,孟獲武力高強,懲罰狠辣。有大王風範,如今這種形式。蠻兵蠻將怎麼可能聽孟堯的。
「父王,放下那些麻袋,跟孩兒回營。」孟獲對孟堯冷聲喊道。
「孽子,你這是要把我南人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啊。」
「哼,難道父王這就不是私通敵寇嗎?我蠻人向來寧折不彎,父王媚敵,獻土納降,就不可恥嗎?這個大王,父王早該讓給孩兒了。」
「你,你……」孟堯指著孟獲說不出話來。
「父王,孩兒再問你一句,到底交不交出草藥。」孟獲狼牙棒指著孟堯厲聲喊道。
「這些藥草不只是救劉璋,也是救南荒數十萬族人,本王一定要將它送到蜀候手中。」
「懦夫可恥,那就別怪孩兒了。」
孟獲虎吼一聲,帶領蠻軍向孟堯殺去,兩相夾攻,孟堯人馬太少完全不能抵擋,被孟獲一舉擊潰,孟堯帶著扛布包的蠻人斜刺裡殺出。
「追。」
孟獲緊追不捨,提起狼牙棒一馬當先,一棒打在後面一個蠻兵頭上,腦袋開花,布袋掉在地上。
「你們快走,我來收拾這個逆子。」孟堯勒轉戰馬,回身向孟獲而來,與孟獲隔著兩丈,憤怒地喊道:「逆子,本王今天就在這裡,我就不信你連本王都敢殺。」
「父王……」孟獲喊了一聲,只看見那些扛麻袋的就要衝出去,「啊」地厲聲長嘯,提起馬韁向孟堯衝過去,孟堯眼中全是黝黑狼牙棒和自己兒子的影子。
一隊敗兵從一面山坡冒出來,乃是祝融帶著被川軍擊敗的斜刺洞族人逃來,山坡下的情景正收眼底,祝融只看到孟獲提著狼牙棒殺向孟堯,整個身體都呆滯了。
「不要。」
「梆。」
隨著一身悶響,六十斤的狼牙棒狠狠砸在孟堯腦袋上,孟堯腦袋被開了瓢,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真的會對自己下手,眼睛盯著孟獲,鮮血和腦漿從額頭流下。
「孽子。」
孟堯吐出最後兩個字,栽下馬來,屍體滾在草地上,鮮血染後了草叢,孟堯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馬上孟獲。
「父王賣族媚敵,我孟獲說不得要大義滅親,救我南荒族人於危亡,你們誰不服?」孟獲看著周圍蠻軍將士,大小洞主酋長看到地上孟堯的屍體,皆驚懼不已。
「我不服。」
一個女聲傳來,祝融帶著斜刺洞的人走來,祝融撲到孟堯身旁:「大王,大王,叔父……」孟堯一動不動,只眼睛圓睜。
祝融抹下孟堯的眼睛,慢慢站起來,悲憤而完全不可理解地看向孟獲:「孟大哥,為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是你父親啊,是你父親啊,就算他與你不和,可你怎麼能殺他,這是大逆不道,會被天打雷劈的知道嗎?」
祝融悲聲說完,一滴淚水滑下,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自己從小敬愛的大哥,自己即將要嫁的人,自己一直覺得有英雄氣概的人,哪怕他武藝不如自己,自己都願意讓他,然後嫁給他的人。
怎麼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祝融感覺這已經超出自己的理解,心中孟獲的良好印象轟然崩塌,只剩下一片廢墟。
「祝融妹妹,你聽我說,我父王他……」孟獲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祝融會出現,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說下去了,我聽不到。」祝融搖著頭,看向孟獲,一步步後退,帶著斜刺洞的人離去。
後方傳來阿會喃忙牙長等人的山呼海嘯聲:「參見大王。」
阿會喃忙牙長等蠻將一起向孟獲下拜,朱褒看著走遠的祝融,對孟獲道:「大王,祝融心中懷恨,此一去,斜刺洞是敵非友,祝融武藝高強,不如趁此機會做掉。」
朱褒剛說完,孟獲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朱褒的領口:「我再告訴你一次,你朱褒只是我南軍的狗,你沒資格插嘴主人的事。」
孟獲胸膛聚集的排山倒海般的憤怒,全發洩在朱褒身上,一把扯過來扔出老遠,朱褒摔在一塊大石上頭破血流。
孟獲不顧軍隊,就要向祝融追去,這時一名士兵突然驚訝道:「咦,這不是解藥啊。」
「是啊,都是枯草。」
一群蠻兵查看了孟堯留下的布袋,都驚訝不已。
「遭了,不好。」阿會喃驚恐道:「大王,我們上當了。」
忙牙長道:「大王,一定是董荼那帶著草藥走了其他道路了,我們趕快追吧。」
「啊。」孟獲仰天大吼一聲:「你們去追,我另有去處。」
「駕。」
孟獲猛夾馬腹,向祝融的方向追去。
秋雨綿綿,雨落無聲,董荼那騎馬奔馳在雨中,手裡緊緊揣著一塊牌子,是孟堯的虎王令牌,孟堯以身誘敵,將令牌和草藥交予他,一要去向川軍獻藥,彌補裂痕。
二是將虎王令牌傳給孟堯長子孟節,孟節與孟獲性格截然相反,要孟節統領南荒,挽救南荒族人於深淵。
祝融和一百多個斜刺洞族人在一處山洞裡避雨,族人生著火堆,讓她來烤一下,祝融抱著雙膝在黑暗的角落一動不動。
族人已經勸過她了,斜刺洞的人早對孟獲不滿,都覺得孟獲這樣人根本配不上少領主,可是祝融怎麼可能那麼輕易釋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