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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13章 龐統深埋下頭 文 / 不死奸臣

    第213章龐統深埋下頭

    劉璋雙手抱著茶杯無意識地喝著,耳中聽著龐統的話,眼睛直視堂屋中央的地面,早已不知茶水是何滋味,只是眼角餘光映入龐統倒下的白色絲線,努力讓自己做出決斷。

    龐統這一招成功了,強大的視覺衝擊讓所有人記住了他說的每一句話,並且這一幕很可能銘記很久,這些川軍武將只要想到這一幕,就會想到約法四章。

    如果龐統成為川軍的軍師,他的命令一定能夠得到貫徹,不管那些武將是不是心服,而劉璋也相信,最多只要三場勝利,龐統就能讓武將們心服口服。

    川軍強於荊州軍,三場勝利,對於龐統來說,輕而易舉。

    這也是頂級謀士運用嫻熟的套路,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可是劉璋卻覺得很難決斷,就像當初在江州一樣。

    龐統這樣的謀士,真的適合自己嗎?

    「第三。」龐統繼續擲地有聲地說著:「嚴明軍紀,軍法如山,任何人違抗軍法政法,都必須被懲處,當初魏延雖獲大勝,若我龐統在江陵,必斬之。

    我還聽說了一些事,已經戰死江東的冷苞將軍就不提了,恐怕孝直先生也不止一次有所過失,屢次被貶為布衣,但是這正是軍法不嚴的表現。

    雷銅將軍擅自離席,證明川軍沒有改掉以往的混亂氣息,至今還是一片散漫,必須整頓,如果龐統有幸加入川軍,效忠皇叔,還請各位監督,倘若龐統有違抗軍令之事,請主公立斬,不必猶豫。」

    眾將沉默不語,法正撩動衣袍站起來,向龐統拜道:「士元深明大義,法正佩服,法正的確屢次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多謝主公寬容,才苟活至今,今後一定引以為戒,若再犯錯,雖死無怨。」

    龐統還施一禮,點點頭,繼續道:「有雷霆手段,軍風整齊,軍紀嚴明,必為不敗之師,就如當年商鞅變法後的秦軍,即使有再強大的敵人,也不過土雞瓦犬,如此,只剩下最後一點疑慮。」

    「先生說吧。」劉璋一口一口地喝著茶,龐統說的話,可以稱得上「振聾發聵」四個字,劉璋能很輕易地記住。

    劉璋正在分辨,是不是,「忠言逆耳」。

    罰不避親,這一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果這樣,法正在成都就已經死了,從古至今,任何一個成功的君王,幾乎都保持一個素質,就是賞罰公平,可是又毫無例外的,對親信近臣有一些寬容,當這些人犯死罪之後,這些君王總能找到理由讓這些人將功贖罪。

    劉璋自認為難以免俗。

    為了大治,犧牲個把個百姓,甚至幾百上千個百姓,劉璋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兩江潰堤,那是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劉璋無論如何不能做到熟視無睹,何況江陵的糧草本來就是他們的,就算是劉表當政,也會開倉放糧。

    要去掉樊梨香的職位,先不管樊梨香答不答應,劉璋就不會答應。蕭芙蓉不統兵,讓這樣一個活潑好動的女孩養在深院裡面嗎?

    對於龐統前面的約法三章,劉璋覺得都對,可都難以接受,

    可是最難接受的不是這三條章法,凡事皆有規矩,規矩皆有例外,大可以到時候再隨機變通,揮淚斬馬謖還是華容罪關羽,都可以商量。

    劉璋最不能接受的是龐統這個人,幾句話下來,先得罪武將,再得罪蕭芙蓉,這下連法正樊梨香都得罪了,也沒對自己留任何情面,劉璋知道龐統這樣做有他的用意,可是就是發自心裡的不舒服。

    不對事,只對人,就是對龐統這個人不舒服。

    「忠言逆耳。」劉璋一直用這四個字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第四。」龐統杯中的羊奶將盡,那是蕭芙蓉和桑葉做了一晚上的成果,蕭芙蓉記得桑葉還誇自己做的比她做的好喝……

    龐統繼續朗聲道:「家事修明,絕不以家事干預政事,皇叔起雄兵出西川,征伐天下,營救天子,匡扶漢室,將來必定拜相封侯,甚至裂土封王。

    那主公的妻室就是王侯的妻室,蕭芙蓉以蠻女身份,沒有晉立正室,皇叔做的是對的,但是即使是妻室,地位也尊崇無比,不應該是現在這樣一副舉止,應該加以管教,皇叔家事,下臣不便過問,現在龐統趁著還沒正式進入川營,向皇叔提幾點建議。」

    劉璋杯中的茶已經喝光了,靜靜地看著杯底,他不用看也知道蕭芙蓉現在什麼神態,三國時期名士的毒舌是出了名的,龐統也是句句帶毒,蕭芙蓉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是只有劉璋知道,其實這個女孩的心很脆弱,特別是提到她是否堪為州牧夫人,更是她難以承受之痛。

    任何旁敲側擊的話語,甚至一個輕蔑的眼神,都會直接刺進她的心裡,而即使如此,她還要表現出微笑,讓其他人覺得,她什麼也不在乎。

    她已經很努力的改變了。

    如果不是龐統在那裡說話,換做其他人,劉璋早已下令推出去。

    「士元,既然是本官家事,我看就不要提了吧,天色不早,大家散了,明天再說。」劉璋說著站起來,手一帶,碰到茶杯,茶杯在案幾上打了幾個圈,在寂靜的堂屋裡發出響聲。

    龐統看向劉璋:「這樣,龐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皇叔並不想龐統為川軍效力?如果現在去睡,皇叔睡得著,龐統可睡不著,我知道皇叔不願聽,但是如果要成就霸業,就必須革除弊病,否則皇叔拿什麼爭霸天下?憑什麼與天下世族這股天崩地裂的勢力抗衡?

    請皇叔相信,皇叔的家事不是小事,龐統與蕭夫人無冤無仇,甚至蕭芙蓉是龐統今後的主母,我龐統犯不著與夫人結仇,我說這些,不止是為了皇叔大業,也為了蕭夫人能更好的走今後的路,她若蠻族習性不改,最後只能自食惡果。

    龐統如果有任何一句話說錯了,皇叔,夫人,這廳堂中所有文臣武將,都可以指出來,我龐統自到軍法處領軍棍,有多少錯誤,領幾十軍棍,如何?」

    蕭芙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點一點地掰著手指,桑葉將茶盤交給一名站崗的親兵,拉了拉蕭芙蓉的衣袖,沒有拉動。

    滿屋文武都想挑龐統一些毛病出來,可是細細一想,龐統說話雖然尖酸惡毒,卻根本可挑,沙摩柯鼻子哼了一聲,恨恨地看著龐統,好厲害提起大錘敲自己的頭。

    龐統見滿堂鴉雀無聲,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說明龐統的話並沒有錯,只是錯誤的人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罷了,這也是常理,如此,我建議皇叔,蕭夫人不再掌兵,也不再隨軍出征,而應該留在成都牧府,請一些貴婦人,好好教蕭夫人一些綱常禮法。

    當初益州關於蕭夫人為妾為妻的爭論,天下人略有耳聞,龐統覺得毫無必要,蕭夫人以蠻人的身份,就根本不應該位居正室,皇叔現在只是益州牧還無關緊要,今後為侯為王甚至為……那正室為蠻夷之女,都是不可想像的,必然遭到無數無端的攻吁,給政敵以口食。

    蠻夷之女為側妃倒無不可……」

    「好了,士元。」劉璋長出一口氣,不耐煩地對龐統道:「今天本官累了,明天再說吧。」

    「皇叔當真累了嗎?」龐統看出來劉璋不耐煩,但是並不打算住口:「我聽說皇叔本已患了隱疾,還經常熬夜處理軍務,就像今夜一般,也正因為如此,才讓龐統覺得皇叔乃是可以效力之人,皇叔實在不應該找借口逃避自己不願聽的話語。

    要知道,遮住自己的眼睛,並不代表別人看不見你……

    蕭芙蓉掌兵,開後宮干預軍政的先河,皇叔的家事,絕對是川營的大事。」

    劉璋沉默。

    龐統看了一眼四周,眾武將肅立,眼神麻木,他們反駁不了龐統,只是用眼神告訴龐統,他們一個字也不服,就連那些平時不喜歡蕭芙蓉的文臣武將,這時也心向著蕭芙蓉,龐統歎了口氣,搖搖頭。

    「川軍弊病太深,看來包括皇叔在內,大家都不想聽了,那我也不便多說,蕭夫人自小少家教,她的父親只教會了她深山捕獵,剔骨取肉,不像漢人女子有父母約束,這些只能靠皇叔專門派人教化,假以時日,蕭夫人當能知道什麼是漢人的婦德,不致像今夜一般,在人前落下笑柄。

    就說這麼多,以上四點,只要皇叔……」

    「你說什麼?」

    龐統還沒說完,一直沉默的蕭芙蓉突然抬起頭來,看向龐統,眼睛裡閃動著波光,「你說什麼?」蕭芙蓉一字一句地問龐統,帶著出離的憤怒。

    龐統看了蕭芙蓉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對蕭芙蓉道:「夫人,如果龐統哪裡說錯了,夫人請指正,龐統自去領杖責。」

    「你說我可以,你憑什麼說我阿爹?」蕭芙蓉大聲喊道,眼睛憤怒地看著龐統。

    剛才龐統說那麼多,蕭芙蓉一直默默不置一詞,那些話或許益州的文武大臣都說過,這時只是一股腦被龐統說出來了而已,蕭芙蓉一點一點讓自己心靈麻木,大庭廣眾之下,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可是最後,龐統竟然說到了自己的阿爹,阿爹的確只教會了自己深山捕獵,剔骨取肉,可是也教會了自己做人的道理,蕭芙蓉雖然努力在學漢人的禮儀,可那僅僅只是為了劉璋,為了不給他丟臉,為了常伴他身邊。

    可是這並不代表蕭芙蓉就覺得以前的自己錯了,並不代表蕭芙蓉就欣賞漢人的三從四德聖人教化,甚至在蕭芙蓉心中,對這些極為不屑,只是為了劉璋強逼著自己改變而已。

    從小父女倆相依為命,一起上山打獵一起喝酒吃肉,有說有笑,有打有鬧,冶無鐵在蕭芙蓉心中是最不容冒犯的存在,甚至這種存在高過夫君劉璋,蕭芙蓉可以容忍龐統對自己任何的責難,但是他不該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說自己阿爹。

    「龐統並沒有冒犯夫人父親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令尊如果真教會了夫人什麼,龐統也不必費這麼多唇舌。」

    龐統面不改色,對蕭芙蓉的憤怒沒有任何畏懼。

    「你……」

    「鏗」的一聲,白玉劍出鞘,帶出一片寒光,桑葉嚇了一跳,法正和諸將都看向蕭芙蓉,。

    蕭芙蓉憤怒地望著神態自若的龐統,握住劍柄的纖手顫抖著,猶豫良久,一滴淚水滑落,蕭芙蓉最終沒有拔出寶劍,狠狠將利劍還鞘,轉身跑了出去。

    「夫人……」桑葉追了出去。

    「皇叔。」蕭芙蓉離開後,龐統轉向劉璋,神情泰然,他並未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覺得自己為了珍惜劉璋這樣一個可以投效的主公,已經忍讓太多,言語間留了很多餘地。

    天知道龐統原本是想用一股傲氣,來試探劉璋是否真心願意接納自己,也鞏固自己今後的地位,說話才會那麼不留情面。

    可是越到後面,龐統越覺得劉璋這樣的人,自己的傲氣只會起到反效果,自己為了能投效成功讓步越來越多。

    龐統向劉璋拱手道:「以上約法四章,只要皇叔同意,龐統就是皇叔帳下臣子,終生奉皇叔為主公,並保證一月之內,拿下襄陽。」

    龐統深埋下頭。

    所有武將看向劉璋,如果劉璋點頭,也就意味著龐統成為川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自己今後就得聽命於這個相貌醜陋目中無人但又不得不承認確實有大才的人,每個人都心裡打鼓。

    於私,沒有一個人願意與龐統多待一秒鐘,可是於公,在見識了徐庶的厲害後,這些人都知道,川軍太缺這樣一個人才。

    劉璋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地敲動著,他也知道,這時候只要自己說一聲好,龐統這個三國頂級的謀士就是自己的了,而且是性命相托,今後川軍的道路會變得平順無比。

    可是,一開始那種難以決斷的感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強烈,特別是蕭芙蓉淚水滑落瞬間,轉身的那道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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