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棠:「那便是了,海方確是綠翹蓄意謀害的。舒榒駑襻」
「不會的,姐姐不會殺人的!姐姐雖恨極了他,但也絕不會為殺他而枉送了性命!」紅綃甚是激動,焦急的聲音在空曠的永巷中顯得異常詭異。
「紅綃,你先冷靜些,聽我說完!」雨棠又拉著她的手,行至綠翹身旁,指了指屍身後肩,「你看這個刀口,與心臟是呈水平狀的,一刀穿刺,而且傷在背後,應當並非海方所刺。」
「福晉,你的意思是,當時現場還有第三人在,就是那個人傷的綠翹姐姐!」
雨棠點點頭,「正是,不僅如此,殺嘉常在之人,身量應與常在相當,傷口並不平滑,此人不會武功,是偷襲,多為女子。」言罷,她掏出袖中羅帕擦了擦手,「沒想到哥哥所授的驗屍之法今日倒還派上了用場。這樣一來兇手的範圍就小了,等回稟了榮姐姐,再做打算,我們走吧!」
紅綃立在綠翹的屍身旁,良久,方為其蓋上白布,眼中儘是不捨,「姐姐,你放心,福晉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隨即閉眼,果決轉身隨雨棠離去,心中暗暗發誓,若不查清此案,紅綃便無顏再見姐姐了。
永巷長長的甬道內,雨棠見其悶悶不樂,便藉故問道:「紅綃姑娘,你說事發前夜你曾與嘉常在在一處,她當時可曾有與往常不同的地方?」正當她垂頭沉思之際,身後永巷處忽地發出了窸窣聲響。
兩人幾乎是同時轉身,身後卻空無一物,只有陰森嗖涼的風呼呼作響,紅綃:「原來是風。」
此刻馨瞳屏氣凝息,緊緊貼在永巷第一座隔間內,聽聞屋外腳步聲漸遠,她方鬆了口氣。自白日裡接了皇后懿旨,她心中便很是不安,借口身體不適,早早打發了宮女,趁夜色來到此地。
走近停放屍身的隔間,果不出她所料,兩人屍身均已被翻動,心中暗歎,又被她捷足先登了一步,不過好在自己來的也不晚,縱使今夜她們查出了些什麼,此刻只消自己一把燎原之火,便全無對證了。到時任憑她如何懷疑篤定,也不過空口無憑罷了。
馨瞳取出懷中火油,甚是得意地灑在兩具屍身之上,手中火把向前一拋,屋內便燃起了熊熊之火,她在屋外看著自己無與倫比的傑作,笑聲在永巷中不斷迴響著,「綠翹姐姐,祝你與海大人永結同心,來世,哦不,生生世世,永遠糾纏在一起,不離不棄。」
永巷的滾滾濃煙飄向了紫禁城的天際,居住在另一方隔間內的老宮女淒厲呼喊,將附近宮室內之人悉數驚醒,滾滾黑煙夾雜著聲嘶力竭的絕望呼喊,生生地怕人,一眾宮女驚恐萬分,「發生什麼事了,聲音像是永巷傳出來的,不會是鬧鬼吧,聽說那裡冤死了不少前朝妃嬪!」「又不是咱們幹的,阿彌陀佛,你們要索就索那些養尊處優的主位的命去,可別為難咱們這些奴婢啊!」
正議論紛紛之時,管事太監前來傳喚:「你們都愣在這裡幹什麼!宮裡走水了,還不快去幫忙!」
雨棠與紅綃得知永巷起火趕到時,永巷內停屍的隔間與宮女養老之處已燒燬了大半。紅綃雙眼通紅,瘋也似的想要衝進綠翹所在的隔間,雨棠上前將其緊緊拉住:「你冷靜一點,屍身已經被燒燬了!你現在進去,也於事無補!只會令嘉常在在天上難以安心!」
「不用你管,屍身要是保不住,那姐姐的冤情就永遠不能昭雪了!即便拼了性命,我也要把它救回來!」紅綃幾乎使盡了全身氣力推開她,巷內救火之人來往嘈雜,雨棠被推的身形不穩,跌在了人群之中,宮女太監躲閃不及,全都亂作一團,雨棠只覺腹內絞痛,手指也被踩中了數下,吃痛出聲:「救我···」
管事太監發現摔倒的竟是棠福晉,嚇得三魂不見了氣魄,忙令眾人退散開,將其扶起,「哎喲喂,福晉!您怎麼了,您可別嚇唬奴才啊!快來人,送福晉去太醫院!」眼見的宮女上前欲扶,捂嘴驚呼道:「血,血!福晉落紅了!」
眾人的驚呼聲中,雨棠只覺身下疼痛難當,漸漸便失去了知覺。
當眾人將血染衣裙的雨棠抬進長春宮時,榮兒驚得幾乎暈厥,面色發青:「棠兒,這是怎麼了,太醫呢,傳了太醫沒有!誰能告訴本宮,這是怎麼回事!」端莊賢德如謫仙的中宮皇后頭一次如此失態地怒斥宮人,眾人皆嚇得不敢出聲。管轄永巷的太監深知罪責難逃,跪下討饒道:「已然,已然去傳太醫了,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趕到的時候,棠福晉已摔倒在救活的人群裡,因當時天色極黑,大家又都忙著救火,所以,八成是誰無意撞到了福晉。請皇后娘娘恕罪啊!」
榮兒氣得指尖發顫,「你給本宮跪在這裡!本宮一會兒再收拾你,若雨棠和腹中孩兒有個三長兩短,你有十條命也不夠償的!」
聞是棠福晉出事,太醫院院判攜一眾太醫皆悉數趕至長春宮會診,正與慌忙而來的霽月相撞,「讓開!主子!主子你別嚇奴婢!」
院判顧不得禮數,親自為雨棠把脈問診,卻愁眉緊鎖,只是搖頭,「回皇后娘娘,福晉小腹遭到撞擊,觀情形,是早產之象!」榮兒驚愕道:「早產?可是,可是雨棠的胎只有七個多月,如何產得!」
院判:「卻是十分凶險,只是此刻若不生產,恐會胎死腹中,牽連母體,到時,福晉和孩子,恐都難以生還!」榮兒正在焦急之時,殿外傳來天子之聲,呼喝道:「張為庸!憑你說出此話,朕便該治你死罪!棠福晉與腹中孩兒若不活,你等今日也不必出這長春宮了!」
「是,臣,臣等必當盡力而為!」張為庸嚇得額上沁出了冷汗,交待穩婆時句不成聲,滿座皆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