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獨坐良久,靜默著梳理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蕊貴人,額娘,謙嬪,雨棠不斷在腦海中迴旋著,「小允子,茶涼了,換一杯來。舒骺豞曶」小川子在下首伺候著,急忙上前奉茶,「允公公為王爺傳宵夜去了,吩咐奴才在這兒侍奉。」
弘歷抬眼瞧他,「你與棠格格相識多久了?」小川子將頭壓得極低,「回王爺,奴才與格格相識於前日的婢奴塚,當時奴才只當是名宮女,實在僭越。」此刻這位王爺的一顆心才算落了地,原來真是自己太過多疑了,「行了,不必在此候著了,下去休息吧!明日隨本王一同入宮!」
重重紫色的幔帳將佛堂與外界隔開,東邊龕台上擺著陳舊的朱漆牌位,上面只寥寥數筆書著李氏二字。熹妃拘了三柱香後,親手用帕子將牌位擦拭乾淨,「鳳書,這些年來我總算沒辜負你的囑托,一心將弘歷教養成才,繼承大統指日可待,可是這孩子如今被一女子所迷,對我多番猜忌,全然不明白我的苦心,鳳書,你在天有靈一定要襄助於我。」滿兒在外輕擊著門樞,「娘娘,寶親王到了。」
「數十年來,他倒從未來的這樣早過,想必今日又有一番風波,滿兒,將佛堂鎖起來。」熹妃整了整衣裝,復又露出平日的端莊肅穆來。垂金流蘇的花盆底鞋在弘歷身後停下,瞧見他在背後緊攥著發穗的手,溫柔道,「皇兒可用過早點了?」「兒子知道了一件事,如不先問過母后,兒子寢食難安。」鈕鈷祿氏扶著滿兒的手入了座,「你想知道的事,額娘從來不會瞞著你,但說無妨。」
弘歷擊了擊掌,小川子應聲而入,「額娘或許不認得他,但一定記得曾在景陽宮當過差的梅心,還有當年深得皇阿瑪寵愛的蕊貴人。」熹妃聽此,並未流露出一絲該有的驚慌,「額娘自然是記得的,額娘還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蕊貴人之死是我一手安排的,也是我逼謙嬪推她下井的。」弘歷雖早知真相,但聽自己平日一向敬重的母親親口說出事實,仍覺得如遭雷擊,緊握著雙拳,「兒臣真的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兒臣從未想過您竟然只因蕊貴人曾是你的宮女,一朝博得皇阿瑪的喜歡,而心生嫉恨,竟狠心到活生生殺死她腹中胎兒,那是皇阿瑪的骨肉,兒臣的兄弟啊!」
「正因為那是你的兄弟,本宮才更加留不得!我不允許任何人動搖到你的帝位,繼承我大清基業的只能是你!我的兒子!」弘歷見她仍舊執迷不悟,將早已備好的奏折扔在她面前,「我沒有你這樣喪心病狂的母親!這是我準備呈給皇阿瑪的奏折,你看看可有冤枉了你。」鈕鈷祿氏見他這番舉動,一時氣急攻心,咳出血來,滿兒慌忙上前伺候著,「娘娘,您別動怒,王爺!娘娘這二十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啊,若是沒有娘娘在後邊為您籌謀,何來今日的一切。」弘歷:「不要將你們做的骯髒之事扣在本王頭上,如此看來,究竟二十年前我的生身母親是如何死的,還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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