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雨拍打著芭蕉,這是來盛京的第二個年頭了。舒骺豞曶今年是雍正四年,雨棠九歲,清秀的楷體已經成形,書案上是弘歷的第六封信,信中說年氏一族敗落,他的額娘熹妃晉了貴妃,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接她回宮。
雨棠只是一笑,兩年來盛京的生活遠比宮中快樂,祖奶奶對她很好,雖然當初離京時有那樣多的不捨,那日七寶羅傘的太妃儀仗走出神武門,弘歷哥哥一路追到了神武門,只為了告訴她,等他,總有一天,他會接自己回去。
「主子,太妃娘娘說,今兒天氣不錯,問您去不去庫貝爾草原走走。」「小滬你又來了,都說了咱們一樣大,別總是主子啊您的,我今年才九歲,叫的我像四十九歲了!」
小滬是雨棠在市集裡買下的蒙古女孩,雖說年紀相仿,但處處像大姐姐一般照顧雨棠,太妃很是滿意。「奴婢不敢僭越,格格買了奴婢,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當終生效忠主子,死而後已!」雨棠見勸說無用,只好放棄,「好啦好啦,去收拾下東西,我們這就出發,我自小在江南長大,還沒去過草原呢!」「奴婢遵命。」
庫貝爾草原的春天,一眼望去,牛羊成群,藍白相間的敖包旁有牧民聚集,雨棠一身翠綠色蒙古裝,鬢邊的小辮子上綴著銀鈴,隨身姿搖曳,「叮噹」作響。
「咦,他們在那做什麼?好熱鬧啊!我們過去看看···」敖包邊上,幾個瑪瑪圍著一隻躺在地上呻吟的羚羊,溫柔的撫摸著它隆起的腹部,雨棠:「原來是要生羊寶寶了,小滬你看,腿出來了!」小滬一臉擔憂:「主子,這隻小羊恐怕很難活下來了。」「為什麼,你看它的腿還在動呢!」滬:「奴婢小時候見過羚羊生產,嬤嬤們說,小羊的頭先出來才是順產,如果是腳先出來,生產就很困難了。」烏扎庫大叔:「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麼多,你們是哪家的娃娃?」雨棠想開口表明身份,卻被小滬制止,「我們是河套上游佟家莊園的丫頭,跟著夫人來這巡視圈地四處看看。」「咩···」小羊的頭終於在大嬸的幫助下生了出來,雨棠:「可以讓我抱抱嗎?好可愛的小傢伙!」大嬸將羊寶寶放進雨棠懷裡,奶白色的小羊還朦朧著未睜開眼睛,烏扎庫:「真是可惜了,這頭羚羊年紀太大,沒能撐過去」,小滬看到雨棠開心的樣子,便將烏扎庫大叔喚到一邊,偷偷塞給他一錠銀子,「這隻小羊我們買下了,噓!」雨棠蹲在老羚羊邊上,學著大嬸的樣子輕輕撫摸著它的頭,「羊寶寶的額娘,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它的,放心!」
回盛京故宮的馬車上,雨棠哄羊寶寶睡覺,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
「小滬,剛才你為什麼要說謊,不告訴大叔我們的身份呢?」「太妃娘娘曾教導奴婢,要以保護主子為己任,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裡雖然是佟家莊園的圈地,但格格身為皇族貴胄,必要慎之又慎。」雨棠每每聽小滬說話,總會覺得她比自己思慮周全,懂事許多,「嗯,你做的對,雖然我不是什麼正牌的格格,可是為了皇室的威嚴,以後會更加謹慎的。」「在小滬心裡,主子永遠是尊貴無比的格格,是最重要的人···」棠:「嗯,我們倆,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傍晚,兩人在衍慶宮中陪密太妃用膳,太妃將兩隻雞腿分別夾給雨棠和小滬,「謝祖奶奶!」「謝太妃娘娘!」太妃摸了摸兩人的頭,「在我這兒,不必這麼拘禮,我呀就愛看你們多吃些,棠兒,告訴祖奶奶,今兒玩的開心麼?」「嗯!好開心,今天我帶回了一直羊寶寶,我想放在宮裡養,可以嗎?」太妃看著她期盼的小眼神,自然是不忍心拒絕,「這···小羊是可以放在園子裡養,但是不許帶進寢殿和書房,知道麼?」雨棠拍手道,「好啊,一會兒我就讓安達給它做個小房子。」密:「恩···祖奶奶答應了你,你要怎麼哄祖奶奶開心呢?」雨棠抱著太妃的胳膊撒嬌道:「用過膳棠兒彈奏春江花月夜給您聽,晚上跟祖奶奶一起睡!」「好!真乖···」太妃看了眼小滬,「滬丫頭,你也一起過來,本宮給你們講故事!」
三人圍在榻上,太妃講著從前的往事,臉上溢滿了幸福的笑容:
「本宮記得那是康熙四十三年間的事,那年我剛中選入宮,連花盆底鞋都穿不穩,爬到假山上撿風箏,偶然遇見了他,一時腳下不穩就掉了下去,心想這下可怎麼好,結果因禍得福,爺他穩穩地接住了我,當時四下無人,爺說我們的初見是個不可為外人道的秘密。」太妃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三日後,依內務府排下的順序,先帝爺臨幸了我,並封了貴人,那日我請他賜了『密』為封號,那是本宮一生中最幸福,也最心痛的一段時候,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恍如昨日般清晰。」
雨棠看著太妃幸福的模樣,想到康熙四十三年,到今日祖奶奶也不過三十出頭罷了,鬢角卻已斑白,還有自己的姑姑那謹小慎微的模樣,果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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