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從來沒有在蕭辰臉上看到那樣貪婪眷戀的神情,心臟像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讓她害怕得想要推開,卻又捨不得推開。
就那樣,原本已經走到病房門口的她又重新回到病房裡,任由他半抱著,一動不動。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在乎她!
而且,在這個時候她才發覺,這段時間他瘦了好多,臉色竟然比在她住院時更差了——
「你瘦了……」
蕭辰伏在她肚子上的身子一僵,然後輕聲道:「呵呵……沒事,等過些時候我就好了……說不定這小傢伙也就出來了……」
說話間,他握她握的更緊了,抬起頭,目光殷切的看著她:「到時候我去看你們,好嗎?」
這個時候,林小小不僅有些失望,照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會說讓她回蕭家的,可他卻說這樣的話……
不過,或許是被自己拒絕了太多次的原故,所以他才沒有再開口吧!
這樣想,她低了頭,輕輕的開口:「好……」
蕭辰心中慼然,臉上卻帶笑容:「你自己一個住要多加小心,不然的話,就搬去和微微一起住,你放心,你不想見我,我不會總出現在你面前的……」
說這話時,林小小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能從中聽到一絲莫名的憂愁,這種憂愁讓她心裡好難受,最後,她壓抑住那種難受,點點頭——
「嗯……」除了這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會怎麼說。
蕭辰就坐在床上,臉貼著肚子,執著她的雙手,略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她,林小小也難得的沒有覺得侷促,回眼看著她,竟然覺得異常平靜……
最後,還是蕭老夫人敲了敲門:「辰兒,你老那樣抱著小小,她會累的……」
「哦……」蕭辰這才反映過來一般,鬆開手:「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不然,我想我會下不了決心的……」
林小小將他的下不了決心理解為讓她走,她很想說那就不要下,可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因為,造成這一切後果的,全都因為她,想想也是,哪怕一個人再愛你,再想對你好,可在面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和逃離,甚至是生與死的代價後,哪怕這個人再強大,也不敢再賭了……
蕭辰就站在病房窗戶前看著林小小上車,看著她坐的車子一點一點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蕭老夫人見狀,忍不住掉淚,心疼的道:「辰兒……你怎麼就遇上這種事?!」
那天在照顧林小小時,他突然在病房裡暈倒了,等醫生檢查後才知道,原來他痛了好長時間的胃,竟然因為裡面長了一個腫瘤,這也是他削瘦得如此快的原因。
原本在一周前就該動手術的,可是,蕭辰卻一直不肯,因為,他不想讓林小小擔心,他要等她出院以後才會動手術。
這也是蕭辰最後為什麼會對林小小說那句話的最真實原因。
聽到蕭老夫人的話,他就那樣站著,一隻手緊緊的貼在玻璃上,五指併攏,可卻淡淡的回答:「奶奶……我沒事的!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蕭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淚,狠狠瞪他一眼:「當然!不然的話,我就狠狠的虐待你的老婆,你的兒子!」
蕭辰有些乾裂的嘴唇微微上揚,沒正經的開口:「就怕奶奶您到時候捨不得!我和小小的兒子,肯定是世界上最帥氣最可愛的!」
蕭老夫人聽了,不由得破涕為笑:「哼……那是當然!」
「奶奶……」蕭辰喊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像曾經小時候一般,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
蕭老夫人一愣,然後輕輕環住他,雖然這次住院瘦了不少,但他本來就高大,可此刻卻半弓著身子,緊緊的抱住她,剛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一張青白的臉上全是疲倦。
他合上眼睛,輕歎一聲道:「奶奶……要是我……我說的是要是我……」
他頓了幾頓,然後強打著精神開口:「要是我沒能從手術台上下來……」
「我不准你胡說八道!」蕭老夫人突然吼了起來,雙手把住他的肩,緊緊地盯著他:「你給我聽好了,我已經請了英國的胃科教授來給你主刀,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能胡思亂想!知道嗎?!
蕭辰眼眶發紅,頭微微揚起,強忍著流淚的衝動道:「呵呵……奶奶,看你緊張的,我這不是說如果嗎?!如果,我萬一沒能從手術台上下來……」
「不可能!」蔣淑錦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可她也知道醫生說腫瘤長在胃上,雖然是良性但是,可因為太大了,再加上前段時間的酗酒,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意思也就是說,如果他運氣好就會重新活蹦亂跳的,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蕭老夫人哪裡不明白自己的傻孫子心裡到底想的什麼,明明都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還死捂著不准跟林小小他們說,將手術安排在明天。
他說,等林小小出院了,他就手術;他說,他會有一個兒子,是他和心愛女人所生的愛情結晶!
蕭辰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將頭仰起,微閉著眼睛開口:「奶奶,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等寶寶出生後,如果寶貝願意養,就讓她養著!如果她不願意養,或者她以後嫁人不方便養,您就再多累下,替我養著!如果以後我不在了,就請您多疼愛她,連我的那一份一起給她!」
明天這個時候,他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他蕭辰活了二十八年從不信命,可是現在他信了。
許多東西,即便再喜歡,如果不是自己的,就算用命去換,也是換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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