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佘義長歎一聲:「我家老爺為了救我,使用的就是那些文字,所以,我身體裡也有那個東西…」
佘義朝老七重重的『哼』了一聲:「劉慶,從你背叛我那天,我就已經料到,你會趁我不備時偷取那些裝嬰精的罐子,所以,屋子裡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嬰精在你走後就被我換了,埋在了別的地方!你偷走的那些裡面,只有一罐是真的,我還沒來得及埋。」
「那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和冷兒實情呢?」趙欣疑惑的問。
佘義枯長的臉皮抖了抖,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一進屋,無意中發現,陳阿旺的鬼魂正躲在木屋後面,我當時不知道他的目的,以為是跟劉慶一夥兒的,為了得知他的最終目的,我沒驚動他,做了一場戲給他看。到了晚上,他突然出現,說劉慶去了嬰屍觀,如果我要報仇的話,他用靈車拉我過去,我這才知道,他是有別的目的…」
師父左右望了望:「那現在那個東西呢?」
「這個幻境是我專門用來克制它的,你們把它帶了進來,它就別想再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它躲去了哪裡…」佘義話題一轉,「劉慶,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即然把那些罐子偷走了,為什麼要把鬼娃兒留下來呢?」
老七頹然的低下了頭:「師父,我當年被豬油蒙了心將你打傷,一直都很後悔。我知道,這麼多年以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只有那鬼娃兒陪著你,所以…」
佘義冷冷一笑:「照這麼說,你良心發現了?」
老七低垂著頭。
蕭山道:「老人家,七老大是個很講義氣的人,即然他已經知錯了,你就饒了他吧。」
佘義斜了他一眼,說:「你又是什麼人?」
蕭山剛要回答,我接口道:「山裡的那個東西,就是被他給放出來的。」
蕭山頓時臉色一變。
「原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還幫劉慶說話!」
蕭山連連擺手,退到了李淳一身後。
「劉慶,我還是那句話,把你頭腦裡的陰術抹去,我就放你走。」
老七點了點頭。
佘義朝天上看了看,說:「這裡不方便,我先帶你們出幻境再說。」
說完,佘義令我們閉上眼睛。緊接著,我聞到一股紙物燃燒的氣味,佘義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突然,我有了光感,佘義說,可以睜眼了。
我猛然把眼睛睜開,光線刺激的我淚水模糊,好容易才看清東西,四處一望,天早就亮了,我們處身於一個山坳裡。
我看了看佘義,心裡突然想到,佘義不是說,集齊30個嬰兒的精元,才能完全克制他體內的東西嗎,現在看來,他只煉成了29個,其中一個還被老七給偷走了,那麼,他是怎麼出來的呢…
我把我心裡的疑惑講了出來,佘義笑了笑說,山裡面住戶稀少,因此陽氣比較弱,再加上,那座嬰屍觀影響了周圍一帶的磁場,那28個嬰兒的精元,足夠鎮住他體內的東西了,28,乃四七之意,在易學裡為陰數,而山本為陰,只要不出山,就沒有大礙。
至於佘義所說的『幻境』,其實是他布的一種陰陣,對於修道者來說,這種陣在裡面並不難破。只是,師父他們先入為主,都以為是幻境,沒有瞧破而已,我們一直在陣裡面轉悠,並沒有離開嬰屍觀多遠…
其時正當下午,天還是陰的,眾人早已疲累不堪,一個個看起來臉色灰白,都像大病了一場。
佘義長出了一口氣,說,以他的本事,鬥不過那個東西,如果不是我們將它帶入了陣裡,是根本困不住的。我朝四下裡望了望,水氣氤氳,霧籠籠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不知道佘義布的陰陣的『陣腳』在哪裡。難道,那個東西真的被困住了麼…
趙欣眼見已經走出了危境,便吩咐她那些手下先出山了,只阿強和阿力留了下來。蕭山他們也想走,但看了看佘義,終於還是沒敢移動腳步。孫德壽捂著肚子,滿臉乞盼的神色。我扶著晨星,坐在一旁歇了下來。
人群散去以後,山坳裡的空氣流暢了不少。
「劉慶,你偷走的那些罐子,還有那只嬰屍,放在什麼地方了?」佘義冷冷的問。
老七不敢隱瞞,說他放在了臨江村的一座破房子裡。
佘義說,好吧,你讓人去取。老七便安排他那四個手下,趙欣比較心細,見那四個人滿臉怨憤,懶洋洋的樣子,怕他們不肯回來,於是便派了阿強和阿力跟他們一起去,並且囑咐他們,回來時帶些吃食。
我把那只絲羅瓶交給了佘義,佘義抱在懷裡,憐惜的撫摸著。
孫德壽耐不住飢餓,便在這附近尋到一些野菜,野姜之類的東西,放到嘴裡大啃大嚼。其餘人便躺在草窩上休息,趙欣湊著師父不知在嘀咕些什麼,時而發出『格格』一陣嬌笑。
一直到了晚上,阿強他們才回來,至於老七那四個手下,阿強說,找到那座破房子以後,一個沒注意,他們便跑了。趙欣撇了撇嘴說,果然不出我所料。
佘義接過罐子和嬰屍,檢查無誤後,對老七說道:「劉慶,看你倒還誠實,當真有悔過之心了麼?」
老七隻是點頭,連聲稱是。
佘義看了看天色,說:「那好吧,我也不讓你受很多苦,等下到了子時,我再施法洗去你頭腦裡的陰術。」
老七『通』一下跪倒在地,哽咽的說:「謝師父。」
佘義只是擺了擺手,對蕭山他們說:「你們到時候也跟他一起走吧,但是,不要再幹壞事,也不要再打什麼歪主意,否則,等我出山以後絕不輕饒!」
李淳一『哼』了一聲,佘義冷冷的道:「看你的打扮,應該是一個修道的人。其實道術和陰術又有什麼正邪之分呢,關鍵在於修習者的心!」
李淳一表情不悅,卻也不敢答話。
阿強他們帶來不少吃的東西,趙欣拿出一罐紅牛,打開遞給師父,我們幾個便吃了起來。孫德壽站在旁邊不遠處,直直的看著我們饕餮,不停的吞嚥口水。
「孫大師,給。」晨星不忍心,拿了兩盒罐頭,一瓶紅牛遞給他。
孫德壽哆嗦著伸手接過,連『謝謝』都忘了說。
晨星看了看遠處,小聲對我說道:「阿冷,你拿一些吃的東西給我義父他們送過去,好嗎?」
我『哼』了一聲,說:「就讓他們餓著!」
「阿冷…」朦朧中,晨星握住我的手,用一種哀懇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裡一軟,歎了口氣,起身而去。
「晨星讓我給你們吃的!」我沒好氣的往地上一放。
蕭山望了一眼晨星:「星兒,等下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他竟然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凌志飛看都不看我,撩了撩頭髮,叫了聲:「星妹!」
晨星抱胸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遠處,一言不發。
夜色越來越濃,天卻漸漸放晴了起來,一輪弦月撕開雲層,冷冷的俯視著大地。那皎潔的月光,給重疊的山巒籠上了一層神秘的暗影。涼的風吹過,就像清水滑過肌膚。
我汗毛一收,打了個冷顫,望著潔白的月亮,心裡湧生出一種無盡的感慨。我沒有看到這一天太陽升起,卻看到了月亮。我突然覺得,活著,是多麼的美好。我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月光照在我身上、手上,似乎連每一個毛孔都變得透亮了起來,渾身輕飄飄的,彷彿正經受著一種神聖的洗禮。
陰雲已經散去,一切,都看似美好了起來,《殯葬全書》雖然還沒有找到,但是,有佘義在,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晨星似乎也對我有了情意…可是,一切真的如我想像的那般順利和美好麼…
月亮,請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