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雷震也直接反對道,「碧仙子,你的仁慈我雷震很敬佩,但這打開大陣放人進來,等於給了江海潮可趁之機!萬萬不可。」
碧菲茵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一個小缺口,讓江海潮一次只派少數人進來,在我們監視之下,他們進來也不能威脅到我們。」
「那也不行,實在太冒險了,這等於引狼入室啊。」雷震搖頭道,「而且,這些人畢竟都是諸仙盟的人,是我們的敵人,沒必要對他們太仁慈了。前面放走那一部分也就算了,但這剩下將近五萬人,要是回去以後又治好傷勢,豈不是又等於給我們增加了敵人?」
「嗯,雷震小子說的對。」孟起點頭道,「雖然我們沒必要斬盡殺絕,但也不能放虎歸山。碧丫頭,前面他們也死了不少人,你不是視若無睹嗎?這回怎麼又開始同情起他們來了?」
碧菲茵道:「原先戰鬥時候,他們會威脅到我們這邊人的安危,所以我也只能忍視他們的傷亡。但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構成威脅了。即使他們回去諸仙盟隊伍,以他們的傷勢,就算有最好的治療,幾天之內都不可能完全恢復。數萬傷者,諸仙盟亦無可能全部提供最好的治療,想必一兩個月內,這些人都不會重新投入戰鬥。既然如此,放他們走也無不可。」
亦夢情冷哼一聲,不屑道:「婦人之仁!」
碧菲茵卻不為所動,神情懇切道:「無論是諸仙盟的人也好,我們的人也罷,在以往大家都是共通追求天道的修士。只不過因為江海潮個人私慾,這些人就要被迫上戰場去送命,這也並非他們的本意。這些人其實是無辜的,就算是婦人之仁也好,我還是希望,這些人可以活下來。」
亦夢情皺了皺眉:「就算你說的對,但這也是自找麻煩,沒有意義。
碧菲茵卻反問道:「亦夢情,你真這麼想的麼?自找麻煩的事,你好像也做過不少。」
亦夢情愣了下,一下子竟然反駁不上來,只好又「哼」了一聲。
她跑來上仙門,通報陰靈宗十方破滅大陣,結果反而被江海潮困住的事,就是典型的自找麻煩。她自己叛逃出陰靈宗就好了,但又回去帶其它師弟師妹出來,遭到陰靈宗追殺,那也是自找麻煩。
所以一時之間,亦夢情也無法反駁了。
「好了,你們先不要爭了。」林風總算開口了,「就按菲茵說的,我們叫江海潮,派人將這些傷者帶走。」
孟起驚訝道:「林小子,你真的這麼做?」
「對。」林風點頭,提高聲音,義正言辭道,「因為我們天地盟,是仁義之師,所以就算是敵人也好,我們也會給他們一條生路。對了,這個叫做『人道主義』。就這麼定了,我去通知江海潮。」
他這話是說給很多人聽的,那些重傷等死的諸仙盟的人也聽到了。他們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這種事情還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世界的爭鬥是很殘酷的,不殺投降的人,就已經算是很仁慈了,至於將敵人放進來搬走傷員這種事,從來都沒有先例!
林風這話,給他們的觸動非常大。
而『人道主義』這個詞語,大家都沒聽說過,卻也能隱約體會到其中的意思,一個個若有所思。
只有亦夢情冷淡道:「你會這麼好心?不信!沒有好處的事情,你是不會做的。」
林風叫道:「怎麼會啊?夢情你就這麼看低我嗎?你難道不知道,我一向是代表了愛與正義……呃,你們別這麼看著我,我是說正義,代表了正義!所以,我當然會寬恕這些敵人,我也會同情他們,當然會放他們走。」
眾人都忍不住翻白眼。
孟起搖頭道:「你這麼說,連我都不信了。」
連碧菲茵神情中也有些奇怪。
「嘿嘿。」林風壓低了聲音,「五萬傷員啊,你們想想,這些人回去又不能戰鬥,但他們肯定要消耗諸仙盟的丹藥、食物,各種東西,而且諸仙盟還要派人照顧他們,至少也要幾千人一萬人吧?這麼一來等於給他們背上了一個大包袱,能攻擊我們的實力就更少了。」
眾人恍然大悟,雷震讚道:「原來如此,好主意,好主意!我雷震服了!」
亦夢情道:「你果然是不肯吃虧的。」
林風又看了碧菲茵一眼,想要補充解釋什麼。碧菲茵卻微笑道:「只要林公子願意放他們走,菲茵已是很高興了。」
人道主義是一方面,給江海潮背上包袱是另一個方面,這兩個原因都有,這麼一來,林風的選擇很明顯了。
他親自飛了起來,對諸仙盟大軍方向高聲喊道:「江海潮,你聽好了。這次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你們的人,還有五萬傷者在我這裡,我現在允許你派出一小部分人,將他們帶走。只要不超過五千人進來,除了搬走傷者之外不攻擊我們的人,我們也不會攻擊你的人。你看怎麼樣?」
這話一說,諸仙盟這邊的人都覺得很意外。
段天涯十分驚訝地看了林風一眼,很快低下頭沉思起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江海潮面露懷疑之色,高聲回答道:「林風!你少玩什麼陰謀詭計了,讓我的人去衝陣送死?你當我傻?」
林風喊道:「江海潮,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會打開防護大陣的一個缺口,只要從這缺口進入,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你可以放心。」
「哼。」江海潮反問道,「你的話有人會相信嗎?你要是不打開缺口,我的人不是去送死麼?」
林風道:「現在在場的,你我雙方數十萬人都可以作證,我林風又豈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不算數?」
江海潮沉默了下,暫時沒回話。
龐天明小聲建議道:「盟主,這小子如果真的可以打開防護大陣,我們剛好可以趁機衝進去偷襲,打他一個趁手不及。」
師天元問道:「那些傷者呢?如果我們不是去搬傷者,而是去偷襲,那些人必然就等死了。這其中有些人,好像還是我們海天門的外圍弟子吧?」
「區區五萬修真者而已,死了就死了。」龐天明無所謂道,「我們真正的戰鬥力是仙人,這些修真者死再多,又有什麼關係?」
江海潮點點頭道:「對,這些只是螻蟻罷了,死就死了。還是天明言之有理,我們可以趁機偷襲。」
段天涯微微一震,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情,突然段天涯高聲喊了起來:「盟主,萬萬不可!」
他這聲音,足夠讓對面要塞上的林風都聽得到。林風立刻敏銳地意識到,段天涯恐怕是想要找機會跟自己說什麼。
「天涯,你又怎麼了?還有,這麼大聲嚷嚷做什麼?」江海潮變得有些不耐煩。
段天涯故意道:「盟主,林風這小子一向詭計多端。他怎麼會好心放我們的人進去?」
龐天明反駁道:「但他也是要面子的,當著這麼多人說的話,他不敢不算數吧?他還能用防護大陣傷我們的人不成?」
段天涯道:「這當然算數,他是可以打開缺口。但這不等於裡面沒有別的埋伏!如果我們派人進去了,他們來一個伏擊,該當如何?毫無疑問,全軍覆沒!所以,天明,你的戰鬥經驗還有些欠缺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最後還特別貶低了龐天明一句。
「這……」龐天明很不爽,卻反駁不上來。
「嗯,還是天涯小心謹慎,言之有理!」江海潮也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那我們就不去了,讓這些人自生自滅吧。」
段天涯衝著林風喊道:「林風!你聽好了,江盟主是不會上當的!江盟主說了,那些人就自生自滅吧!你林風要是真的好心,你倒是幫他們療傷啊,你不是煉丹師嗎?」
林風頓時明白了段天涯的意思,肯定是前面江海潮表示放棄這五萬傷者,讓段天涯很失望。
現在,段天涯這話聽起來就是在諷刺林風,卻傳達了一個隱含的意思,那就是:這些人委託給你了,希望你能救救他們!
段天涯這個人雖然是敵人,但林風知道他對手下人不錯。上次在羽化門懸浮群山,段天涯親自帶人追擊林風的時候,就是擔心傷亡太大,所以沒有死命進攻,早早就撤離了。這一方面是段天涯謹慎,另一方面也是他非常愛惜海天門弟子!這從段天涯發誓,對付江海潮卻不願意背叛海天門,也可以看出來。這五萬傷者,雖然沒有一個仙人,都是修真者,也不是海天門的核心弟子,但有一部分是海天門外圍弟子。江海潮不在乎,段天涯卻還是有一點點在乎的。
江海潮也以為段天涯只是在諷刺,他大聲笑了起來,喊道:「是啊是啊,林風,你不是煉丹師麼,你倒是幫他們治療啊?怎麼,你假仁假義,不肯為我們諸仙盟的人治療麼?哈哈哈!大家都看看啊,這林風,也不過是個虛情假意,無恥之徒!」